第34章 打架
时间总是从指尖偷偷溜走，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们就会恍然意识到，我们记忆中的昨天，大概还停留在许久以前。
越到后期，祈朝兼职的时间就越紧，基本学校一放学他就赶到另一个地点。
这么一忙起来，连带着也多天没见到温棤。
只是他没想到，有些意外总是避无可避。
那是如同往常一样普通的早晨。
阳光透过窗帘，柔和地落在一方角落，另一方被子柔软舒适，房间里充盈着淡淡地薄荷香。
祈朝昨夜兼职到半夜才回来，又收拾半天才能闭眼睡一觉。
正睡得香的时候，房间里倏地响彻刺耳的铃声。
祈朝眉眼疲倦，迷迷糊糊地伸手拿过手机，第一眼看了时间，才七点。
祈朝深吸一口气，他们班并没强制每个人必须早读，所以他基本都是卡点到。
今天这铃声比之前整整早了半个小时。
被人扰了清梦的男生，语气明显不耐烦。
“做什么？”
“阿朝——”电话那边程至语气有些着急，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的性子。
祈朝沉默，按捺住挂断电话的冲动，闭眼沉默等待下文。
“林倾时和她朋友跟几个女生打起来了！”
祈朝：“……”
？？？
祈朝眼皮跳动一下，“谁？”
“林倾时那臭丫头啊！她别的没学会，现在倒好，学会打架了……”
祈朝打了个哈欠，眼帘依旧没睁开，甚至听着程至一连串的吐槽更加犯困，“她胆子现在挺大啊——”
程至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还没清醒，心底顿时来气，他轻嗤，“那个温棤胆子也不小啊，听说她打得也挺狠……”
祈朝眼皮慢慢睁开。
房间安静地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可闻，窗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外面的光景。
祈朝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困气彻底消散。
“现在在哪儿？”祈朝声音带着隐隐的慌乱，几乎是瞬间翻身下床。
程至：“听说在办公室调解，闹得挺大的，你赶紧来吧。”
祈朝动作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直接挂断电话。
而后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第一次在早读的时候赶到了学校。
接着直奔办公室。
——
“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现在这些学生可真是的。”一女老师坐在办公椅上啧啧感叹刚才的一出好戏。
“可不是？”
旁边的年轻女老师赞同，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现在这些孩子火气重的很，稍微说几句就生气，严重的都能上手。”
“那可不，环境毕竟不一样了，像我们那时候哪有这种情况？”
“刚那女学生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动起手来也不含糊——”
“……”
几人正讨论着。
“砰——”
几位老师同时转头。
门大开着，光线毫不吝啬地汹涌而进，在门口形成了一片光源。
模糊之中，见一高高瘦瘦的少年从那里逆光而来，正握着门把手喘着粗气。
然而那男生只是往里瞧了眼，接着语速极快地道了歉，然后就又退了出去。
几位老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明所以。
半晌才有人反应过来。
“那是创新班祈朝吧？”
“好像是。”
有人附和。
“张老师呢？”
“出差还没回呢。”
——
教室内热气氤氲，走廊上随处可听朗朗的读书声，丝丝缕缕的光线从斜上方投射下来，整个校园仿佛渡上了一层梦境般朦胧的光泽。
两个女生正手拉着手奋力奔跑。
发丝飞扬，衣摆蹁跹，宛如两只不愿折翼的蝴蝶，迎着朝阳，迎着风。
尽管发丝凌乱，校服拉链也被拉开，可两身同样的蓝白校服，袖口紧紧依靠在一起，如同主人般亲密。
她们不知方向，仿佛只是凭着少年人特有的那一腔热血与冲动。
围墙外是自由的天空，围墙内亦围不住她们的未来。
两人拉着手，从充满朝气的教学楼穿过，跑过操场的外沿，终于停了下来。
硕大的梧桐树早已落叶，如今只剩萧瑟的枝干还挺立在花坛之间。
温棤一边用手捂住狂跳的心脏，一边不忘抬眸。
恰巧她也在看她，
猝不及防间的对视，同样的动作，两人忽然默契地笑了起来。
高马尾和低马尾，
热情活泼还是温和柔软，
此刻都是青春的代名词。
温棤向来都是干净整洁，桌子每天都擦一遍，书摆的规律连林倾时都知道。
可现在林倾时眼中的温棤，发圈不知何时被扯掉，头发乱得堪比鸡窝头，脸上还有隐隐的不明显的红印。
明明是狼狈至极的模样，偏偏她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嘴唇也开心的咧开，露出里面雪白的牙齿。
与她平常微抿的笑完全不同。
就像是一个擅长伪装的人，你好像永远不可能真正靠近她，可在此刻，她主动拉近距离，而你好像真正窥探到了她内心最柔软的一面。
林倾时缓下来，好笑道，“被打了还这么高兴？”
温棤将眼前遮挡视线的头发拨到一边，声音还带着气音，微喘，闻言还是笑，“可是我们赢了。”
她没有躲到一边，
她帮了自己的朋友。
不管以前如何，可她现在不是个胆小鬼。
时间倒回一小时前。
温棤这些天其实注意到大家的讨论以及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但温棤从来没觉得这些可以伤害到自己，而且高三的时间很快，几个月后大家都各奔东西，没必要再去计较什么。
可是这些的前提，是他们伤害的对象只针对温棤自己来说。
因为温棤不怕。
她本以为林倾时在整件事情中应该是最不该牵扯到的人。
可偏偏她今天一早就听到于以兰在和另一个女生说这件事。
她知道于以兰是倾时的好朋友，所以上次在厕所听到她的话后也没多说什么。
可温棤就是无法选择原谅，倾时是什么样的人于以兰她应该也清楚，可在听到那些莫须有的事情时不仅不反驳，反而还带着嘲弄的表情。
她当即摆脱一往沉默的态度，
“于以兰同学，你这些话倾时她知道吗？”温棤站在她面前，向来温柔的声线如今依旧温和，但却毫不怯弱。
于以兰坐在位置上，动也没动，连带着一旁的女生像看小丑似的看着她。
“怎么？关你什么事？”那女生白她一眼，后又“哦——”了一声，阴阳怪气转头对身后看热闹的几人道，
“想起来了，咱班这两人关系还不一般呢！”
以她们为中心仿佛被沉默包围，再加上参加早读的人也不多，更是无言。
大家都看着戏，尽管内心赞同，可没人敢附和她。
温棤根本没理她，甚至没注意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女生的身旁，另一个主角，于以兰。
仿佛只是想要她一个回答。
沉默片刻。
大概是终于察觉到她的视线，于以兰慢慢抬眸，以前与林倾时一起的嬉笑可爱全无，转而是满眼的嘲讽漠然。
“怎么？她说的不对吗？”
温棤抿唇，沉静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光，肯定道，“不对。”
于以兰：“……”
她刚翻了个白眼就听到女生依旧淡然的声音。“……她当你是好朋友。”
一个可以为了你请假旷课，甚至和家人争吵的朋友。
听到这话，于以兰怔了一下。
温棤的表情认真，话也认真，一字一句幼稚又固执“她要是知道会很难过。”
哪里来的白莲花？
于以兰表情蓦然冷了下来，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语气突然拉长，讽刺意味十足。
“那也没你们关系好啊不是？你们不愧是同桌，还真是只有彼此啊——”
温棤深吸一口气，嘴唇开合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就看到她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拨开人群，冷脸而来。
她话音顿时停住，转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人走近。
林倾时径直走到温棤身边，没看她，而是直接低眸睥睨着于以兰，“于以兰，你还真是令人恶心。”
于以兰呼出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她比林倾时要稍微矮上一些，可目光如炬地盯着她，眼里也带着些许倔强，
“林倾时，你真的有当过我是朋友吗？”
林倾时面无表情，看不透神色：“从现在开始，以后，都，不，是，了。”
“呵。”于以兰松开不知何时紧握的拳头，像是彻底放下一颗心。
她盯着面前的两人，面带嘲弄，“难怪人家说你们关系不一般，果然也是有根据的。”
林倾时瞬间怒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气急，纵然一直骄傲如她，此时眼眶也微微泛红。
林倾时自诩对于以兰绝对是真心相待，不管平常还是什么，她和于以兰待在一起的时间绝对是多的。
可今天，她却亲耳听到这个最信任的朋友这样污蔑自己。
这种莫须有的谣言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造谣，她原本的预想是，也许过几天就会自然而然散去。
可没想到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更没想到，这谣言背后还有于以兰的一份。
于以兰身边的女生见情况不对，直接站起来呛声质问温棤，“有本事你把那日记本拿出来啊！”
说完又对林倾时说，“我们可都没胡说八道，那天以兰亲眼看见的，就她那个本子，写着她喜欢你！”
林倾时冷眼看她，“温棤什么样我自己知道，要你们多说？”
那女生撇了撇嘴，余光注意到正沉默不语的温棤，灵光一闪，而后直接走过去，想动手自己拿那个本子。
谁知温棤下意识伸手拦她。
这一拦以后，场面就开始不可控制了。
那女生跟疯了一样扯着温棤，还想推开温棤去翻她的桌洞。
林倾时注意到不对劲，想过来帮温棤，却被那人推了一下，背撞到桌角忍不住闷哼一声。
温棤神色一变，手上动作也加大。
于是几人由最初的冷眼相对到后来的推搡，再到后面的打架水到渠成。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
班里那个向来温温柔柔的女孩子，那个时候却咬着牙，动手毫不留情，打起架来比那几人都凶。
就是有点笨，只知道抓人家胳膊，衣服，而自己头发不知道被扯了多小下。
后来有人见情况实在控制不住，大喊，“班长呢？！”
“班长他参加竞赛去了还没回来！”
“那老王呢？快去啊！”
人群熙熙攘攘，教室嘈杂声四起，这场闹剧直到老师来堪堪结束。
老王把她们几个全拉到办公室，先问了温棤她们两个，而后又看了眼温棤特地递给她的本子，训斥了两人几句让她们先到外面罚站。
然后就是林倾时与温棤下意识对视一眼，然后拉着手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