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忆往事
两人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黎老头家门口。
钱老头用力的拍打着大门，嘴里嚷嚷道：“老黎，开门！我和老余来尝尝你手艺来了。”
黎老头推开门眼神冷冷的看着喝醉的老钱。
“余墨，把他弄走，老子不想见到他这个死酒鬼。”
余墨干笑道：“老黎，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就别往心里去了。”
老钱站在一旁尴尬的回应道：“老黎，当年确实没办法”
黎洪猛的掀起左袖，露出一节被腐蚀烂透的白骨，冷冷的盯着钱老头。
“钱孚，老子这只左手，你还记得是怎么废的吧？”
余墨连忙打圆道：“老黎当年确确实实是老钱的错，可是要不是他逃出去了，或许我们所有人就真死在西漠那一战了。”
“可他把老李给丢下了，老子可以两只胳膊都不要了，甚至可以把命都留在西漠，可是他把老李一个人扔在那里被两头畜生活活虐杀而死啊！”
听到老李这个名字，老钱头眼角出现一道泪痕，他死死咬住嘴巴，直到干裂的嘴皮被咬出一道血痕。
泪痕带着他脸上的污渍向下滑落，思绪也被拉回到百年前的那一场大战。
那一战，妖族大军攻破了西漠边境的百万陈家铁骑，势如破竹杀穿了整个西漠，分为两路一路北上一路南下而行。
他钱孚、黎洪、李休，三人来自大陆各个不同的地方，年少游历时相伴而行，相知相识，结为兄弟。
黎洪是土生土长的北域汉子，为人朴实厚道。
他钱孚来自中州钱家，是当年除了另一位姓叶的修士外，风头最盛的人族剑修，当然世间也有很多不显山水的剑修天才。
而黎洪口中的李老头说的正是李休，来自南冥的一位土木双修的天才修士。
三个少年那会正值年轻气盛，听闻西漠国土沦陷，妖族北上南下，连夜赶往西漠，三人还组织了不少有志之士共赴战场。
三人一同死守西漠北侧，可还是被妖族打的节节败退，妖族大军眼瞅着就快踏入北域国土。
妖族倾压在即。
这时，有位年轻剑修将一口青铜棺抛向空中，五柄飞剑夺闪而出，悬在数十万妖族跟前。
是的，仅是凭借五把飞剑的气势就暂时唬的那数十万妖族大军止步，不敢向前一步。
可谓是一夫当关 万夫莫开。
可仅仅数秒，那头名为“狩”的王座大妖哈哈一笑道：“还真差点让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给唬住了。”
随后在三头大妖的怒吼下，妖族大军恢复了那势不可挡的攻势。
那年轻剑客手中那把名为“铸客”的剑一挥而下，骤然间，除了三头王座大妖外的其余所有妖族大军原地停住，众人见罢纷纷趁机上前大杀妖族。
可这一行为完全激怒了在场的三头王座大妖。
狩一跃而起，身形万丈高，手里握着一根巨大的白骨倒钉砸下，所有正在进攻的人族瞬间灰飞烟灭。
另一头大妖名为“凶”，直接显出法相天地真身，一头黑虎虚影疯狂撕碎人族的防线。
李休见罢，双手快速结印，数十棵苍天巨树横立在战场上，挡住妖族前进的路线。
妖族疯狂攻击那些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巨树，而被击落的叶子也在不停为人族修复伤势。
随后李休又将扶桑灵土深深扎进树根，进一步巩固了防线，仅凭一己之力就构起了整个北侧战场的防御体系，而他本体为了维持这个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也完全无法动弹。
在这样强有力的防御下，当然需要一位既能保护他本体不受伤害，又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攻伐勇猛的钱孚身上。
战场的另一边，黎洪一拳落下，真气如暴雨般猛烈的砸下，只凭借肉身的力量就拖住了一位王座大妖。
就在众人觉得形势好转之时，有两头王座大妖忽然调转攻势，以全身修为全力攻向李休，可为了维持整个防御体系，他只能一动不动。
钱孚拔剑而起，挡下那根白骨，白骨直接把剑挑起，猛的砸下。
而身后一把钉耙直接捅破钱孚的左肩。
分神之际，身上已经多出不知多少个血洞。
这个年轻的剑修天才，第一次感到惊恐，第一次感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不！不对！他天才剑修钱孚怎么能死在这个地方？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法动弹的李休，轻轻说道：“李休，兄弟尽力了，这是最后一剑了，后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了。”
钱孚怒吼一声，五把飞剑尽出，短短几秒内空气中就不知发出多少阵金属猛烈的碰撞声。
那白骨模样的锤头精妙的穿过剑隙，而后那把九齿钉耙猛地一扫，钱孚直接大口吐出一口鲜血。
下一秒，钱孚直接消失在战场上。
李休长叹一声，讲心里话失落是有的，但也确确实实并未怪他钱孚一星半点。
能最后再为他挡下那波攻击，确确实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再挡下下去两人都得没命。
骤然间，李休身上出现无数个密密麻麻的血洞，血液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滑去，可他还是未曾动过一下，就这样以修士羸弱的肉体硬生生扛下了两头王座大妖惨绝人寰的虐杀。
他不敢动，他一动整个防御体系都将会崩塌，届时，数十万妖族将会肆无忌惮的踏入北域境内，而北域也势必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李休全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可就是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两头王座大妖戏谑的凌迟着他。
李休疼到整个脸部扭曲，他痛苦的怒吼道：
“杀了我！有本事就踏马杀了我。”
可两头大妖讥笑一声。
随后先是将九齿钉耙直接深深地钉进他脊髓，而后又一把挖出，白花花的骨髓夹带血液从脊髓流到地上，红色的血液中混合着乳白色的髓液，李休发出了撕心裂肺地惨叫。
随后一把白骨锤砸进他眼珠子里，一把抠出，白骨上的倒刺悬挂着一颗还在微微眨动的眼球，眼球被血液包裹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哟，还是热乎的。”
狩直接将白骨举起把眼球送进嘴里，随后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两人就这样一边将李休身上的各个器官抠下来，一边直接“享用”。
黎洪听到李休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因离的太远看不见他。
一分神，那头名为“凶”的黑虎妖的利爪带着剧毒深深刺进了黎洪的左臂。
剧毒瞬间爬满黎洪整个左侧胳膊，他当机立断直接将左侧胳膊的皮肉用真气撕开。
简单来说就是他用真气强行把自己的皮给扒了，露出了一节骇人的白骨。
武夫断臂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他黎洪现在没有功夫思考自己的伤势了，他身形一闪朝李休惨叫方向狂奔而去。
那头黑虎直接瞬闪拦在他面前，将他按在地上不停撕咬。
明明相隔如此之近，可就是看不到对方，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惨绝人寰的叫声。
李休全身被吃的只剩一副骨头了，可难以置信的是那数十棵巨树还挺拔的矗立在战场中央，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树上的叶子越落越快罢了。
……
不知过了多久。
叶尽，人去。
落叶在空中轻轻飘荡落下，那个死守妖族大军的李姓少年终究还是没能等到春天的到来。
数十棵巨树轰然倒下，叶子带着极其纯粹的木灵治愈术落在黎洪以及每个人族战士身上。
众人在落叶中不停厮杀，拖到了最后一刻。
最后，等到钱孚带着援兵匆匆赶到这才守住了北域，打的妖族大退。
幸存的人族高声呼喊着：“寸土不让！”
那两头虐杀李休的王座大妖或许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少年临死前云淡风轻的笑着说出那句：
“若是野草烧不尽，自有春风吹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