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劫粮
在与张安仁通气之后，沈锦程派了媒人去袁府上提亲。
到府上之后，她被客气迎了进去，还在媒人的陪同下，与袁夫人见了面。
这位高门贵夫很和气，丝毫不拿乔扭捏，看她的目光也满意极了，说近日就会让人回话。
那袁府富丽堂皇，看的沈锦程心痒痒。从袁府出来后，她又回头看了几眼那气派的大门。
这一切都顺利的可怕。沈锦程唯一担心的就是袁焕非查到她的身份，让这事泡汤。不过根据张安仁的小道消息，袁焕非出了远门，平日也驻扎在灾情地不怎么回家。
赈灾，防疫，重建灾地样样都是要紧事，她分身乏术，一时顾不到家里。
沈锦程琢磨，就算被查出来也没关系，这回自己带着媒人登门成功就已经赢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后将这个消息放出去，再传点袁府曾与张安仁的学生议亲的流言。
袁焕非就是有嘴也说不清。
而且看那袁公子大胆的样子，如果她稍加引诱，可能会做出私奔的丑事。
……
夜半，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掩，只有几缕苍白的光线偶尔透过缝隙，照亮大地。
河道边的丛林中，万籁俱寂，临水的山林茂密得连月光都透不进，只有一片漆黑。
隐藏在黑暗的山林中，鲜千山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幽静的河道。今天她们要抢劫粮船干一票大的。建德县水灾实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仅可以为她们补充人手，而且还让官府焦头烂额。
趁着现在来搞事，事半功倍。
鲜千山耐心等待着，耳边静的只闻的见虫鸣与流水。算算时间，那批粮船快要到了。这处是建德县域的一处乡野码头，此地可以补给清水和吃食。离县城还有三十多里的水路，一般商船都会在这里停靠休整一番。平时还有人家在这里贩卖乡野小食和土特产。
眺望远处的码头，灯火通明。虽然有不少人和兵卒值守，但是这些人的数量远远比不上鲜千山带的人手。
鲜千山暗笑这些人丝毫不知道即将面临的灾厄。今夜对她们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个夜晚，谁会想到会发生这种大案呢？
一想到自己的辉煌战绩即将传遍浙江，鲜千山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微微抽搐。先前在海上遭遇围剿的狼狈经历，一直让她耿耿于怀。如今死里逃生，定要让朝廷尝到她的厉害。
她静静地等待着，身后是一群疏散在山林中的手下。她们个个身经百战，其中几个小头目更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在她们身后，还有一队新招募的河工，虽然稍显稚嫩，但这些走投无路的贫苦人也不能小觑。
树林密不透风，漆黑一片。队伍末尾，一位年轻的河工小声嘀咕：“咱们真能抢了她们的粮食？”
“那些官兵可不是吃素的！”
“别胡思乱想，既然来了，那就不能白跑！”
另一位年纪稍大的河工低声斥责，但眼神中同样掩藏着不安。
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河面安静的可怕，没有往来的船只，也没有喊卖的声音，只有河水静静地流淌。
兰河平日里是一条繁忙的水路，不管白天黑夜，各种船只都在其间穿梭，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有官府用以赈灾、养兵的粮米、还有其它各种用途的重要物资。
为了这次灾情，官府下令清了河面，这条水路只允许运赈灾粮食的船只经过。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不多时，连串挂着灯笼的粮船驶了过来，将黑暗的河面映照的灯火辉煌。
它们成堆停靠在码头，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刚才还沉静的码头突然就焕发了生机，人声鼎沸。
鲜千山带领着队伍，悄无声息地接近河岸。她们从远一点的地方成群游到了对岸，慢慢往码头处包抄。
鲜千山手握宝剑，黑布蒙面，她身后的几个海盗提着寒光闪闪的大刀或斧头。紧跟其上的是落草的河工。她们穿着破旧的衣物，手里或拿着简陋的农具，或木棍。
当她们像一团黑影，慢慢逼近码头时，官兵和船工仍浑然不觉。只有几个官兵在四周游荡，手提着灯笼，那点儿光亮微乎其微，只能照亮眼前一点小路。她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哈欠连连，完全没有警惕之心。
冲锋的哨声骤然响起，一群人如猛虎下山，手持武器直扑码头，来势汹汹。刹那间，喊杀声、打斗声、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鲜千山的人个个身手矫健，杀人不眨眼，见不是小打小闹真见了血，那些河工也大起胆子砍杀。刀光剑影中，血花四溅，有人应声倒地。
乌云遮月，当月辉再次洒向地面时，河岸已是满地死尸。
……
一月后，张府。
夏季也快到了尾巴，秋闱在即。沈锦程来找张安仁道别。
她即将启程去应天府应试。她原籍在上元县，属应天府辖区。
陈彦、王茂之已经到了，沈锦程也想早点去适应环境。
沈锦程在书房耐心等着，最近张安仁忙的焦头烂额，根本没工夫理她。
大考在即，沈锦程也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往她面前凑。可是如今分别在即，怎么也该见一面了。
几天前沈锦程就递了拜帖，明日她就要启程，今日来拜谢老师，顺便得一番考前提点。
最近浙江省发生不少大事，就连一向被闲置的她也被启用。
果不其然，那些河工造反了，她们不知从何处勾结了一批盗匪，洗劫了十艘粮船，不仅烧死杀伤官兵船工无数，还焚毁了一个码头。其恶行令人发指。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端，远非最坏的情况。由于筹备的粮米出现巨大缺口，建德县的百姓饥肠辘辘，民不聊生。于是，这批人也纷纷揭竿而起。一撮一撮的盗寇层出不穷，官府的打压收效甚微。
最终，这些人在有心人的组织下，凝聚成一股难以抗衡的势力。
几万名海盗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攻破了海宁县。她们洗劫了县里的义仓和儒学仓，在整个县城大肆杀戮抢掠，无恶不作。最后，更是残忍地将县令的头颅砍下，高悬于县衙示威。
这群人如潮水般从海上涌来，退去时又如潮水般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