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女尊国其事
等沈锦程送完礼回来,
木匠阿牛已经将散架的木床修理的差不多。
精壮的女人蹲在地上,拿着刨子在磨平床架,旁边散落着锤子、锯子、清漆等工具。
阿牛把一些老朽的木头给她们换了,
还把年岁长发黑变深的木块重新打磨一遍又上了漆,
以前破旧的木床,现在是温润的原木色,看着跟新的一样。
这钱花的还真值。
因为杜若是男眷,在阿牛上门的时候,他自己待在另外一个屋子避嫌。
沈锦程看着大汗淋漓的阿牛,端了一杯茶过去,
“阿牛姐,快来喝口水。吃点东西。”
阿牛用发黑的袖套擦掉满脸的汗,
然后扶着一旁的桌子站起来,接过锦程递来的茶一口饮下,
“妹子,你看看还有哪里要改动的?”
沈锦程笑道:“已经很满意了。”
阿牛是个木匠,因为不下田干农活,她比普通庄稼人要白净一些。
岁数大概二十五六,和沈锦程没死之前一个年龄段,但是看着比她苍老许多,像四十往上的中年人。
歇了一会,阿牛继续干活,
沈锦程注意到她蹲起似乎不太方便,便给她找了个小马扎。
阿牛接过凳子坐下,笑的爽朗,
“谢谢妹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阿牛姐,你腿脚怎么看着不太爽利。”
“看医生了吗?”
阿牛拿着锤子敲的“邦邦”作响,她不以为意地说,
“有啥好看的。”
“怀孕了是要迟钝点,特别是蹲起。”
“什么?怀孕!??”
沈锦程惊的舌头都掉了,
她将阿牛左看右看,都觉得她不像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她只是看着微胖一些。
而且这么生猛,怎么可能是个孕妇?
原主还小,才15岁,杜家人口单薄,也没见过家里添口的喜事。
所以锦程对怀孕方面的知识储备,几乎为零。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牛,
“姐姐,你真有了?”
阿牛头也不抬,拿着个大铁锤继续敲的“”,
“你这孩子,我骗你做什么。”
“不仅有,我还马上就要生了。”
沈锦程看着阿牛的铁锤心惊肉跳,每一次举起落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跟着震动,
楞了片刻,沈锦程抢走阿牛的锤子,
可别在她家把孩子敲没了!
“阿牛姐,怎么怀了孩子,还干这种活计。”
“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敲击声骤然而至,
接着是阿牛疑惑的脸,
“嗯?”
“能有什么好歹?”
沈锦程吞吞吐吐,
“万一流产怎么办?”
“流产?”
阿牛感觉这个词有些陌生,琢磨一下倒也能明白意思,
她大笑道:“真是新鲜。”
“孩子要真没了,就跟拉坨x一样轻松。”
“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沈锦程感觉世界观受到了极大冲击,
这里的女人都这么猛吗?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姐,就算身子没事,孩子没了你不会伤心吗?”
阿牛拿过锤子,头也不抬地继续干活,
“这点小事都挺不过来,说明这孩子种不行。”
“没了更好。”
说完阿牛意味深长地看向沈锦程,
“种不行的男人不能要,长得再好看都不能要。”
“好多入赘的女的,还被要求在床上保胎,真他爹的笑话。”
阿牛滔滔不绝起来,
“你说,有些人还真能忍这口气啊?”
“这不是为了银子去当奴隶吗?而且那种孩子生下来也弱不禁风的,能干啥?种个庄稼地都干不了,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这不纯纯废物吗?”
阿牛说的兴起,但她看一旁的沈锦程脸色越来越不对,联想到这人的身世,阿牛赶紧找补:
“妹子,你别多想,我就事论事。”
“没有别的意思哈。”
这事给沈锦程的冲击太大,她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又因为太过好奇,她追着阿牛问上问下。
阿牛已经8个月了,但完全看不出来,只是肚子比较圆润而已。
在沈锦程的好奇和追问下,阿牛给她看了自己的肚子,
沈锦程将手放了上去,阿牛的小腹微微凸起,并没有被撑的变形的肚皮和恐怖的妊娠纹。
如果是这样,
沈锦程突然对生孩子也没那么恐惧了。
这样才对,后世的孩子,简直像个寄居在母亲身体的异形。
搞清状况之后,
沈锦程喜笑颜开地与阿牛继续闲聊。
沈锦程渐渐明白了这里女尊的社会基础,
女子身强体壮,再加上怀孕并不会加致命debuff,所有想要后代的男子,都必须找个女子依附,
不然他们以后老了就会孤苦伶仃,没人管。
原始小家庭中,女子是一家之主,后来慢慢演化,社会中女子也掌握着绝对的权力。
慢慢咂摸过味,
沈锦程感叹,这可真是太好了!
感谢穴居时怀孕还出去捕猎的先辈们。
……
等阿牛修完床,已经到了晚饭时候。
沈锦程让杜若把家里剩的鸡给热了,又炒了几个菜。
阿牛收拾完东西要走,
锦程拉着她留饭,一下午消耗极大,阿牛也不推脱。
两人坐下吃菜,相谈甚欢。杜若的手艺实在一般,那炒的黑乎乎的肉片和蒜苗齁咸,
只能当咸菜就饭。不过他倒是舍得放油,不也算太难吃。
阿牛干力气活喜欢重口味,吃下不少。
席间,阿牛见菜好非要去买酒,
孕妇怎么能喝酒?沈锦程赶紧劝她。阿牛不以为意,
“哪那么侨贵?”
“喝两口酒孩子就不好了,这孩子倒也不必生下来。”
沈锦程只能入乡随俗,让杜若去打酒。
之后,两人喝了几杯米酒,
一番热情招待下来,阿牛对沈锦程亲热一些,
看着眼前的俊俏后生,阿牛感叹道:
“春花说你稳重不少,我先不信。现在还真是……”
阿牛搔着脑袋,“哎,那词怎么说来着?”
“对,洗心革面。”
“重新做人了。”
“呵呵。”
倒也不必说的这么不客气。
沈锦程端起酒杯敬阿牛,
“阿牛姐,以前都是我混账。”
“多谢你们担待。”
阿牛将酒一饮而尽,
“人嘛。都有年少的时候。”
“以后就要踏实过日子了。还有一家子要养。”
沈锦程笑呵呵的,“姐姐说的是。”
阿牛看着这个后生越看越满意,沈锦程有副好皮囊很容易惹人亲近。
她之前横行霸道,不三不四,让人敬而远之,今日细接触下来才发现,原来这小娘长这么俊,
杜员外好眼光啊。
沈锦程情商不错,两人越谈越欢,
她给自己捏了一个,年少被坏人引诱误入歧途的悲情人设,又将以前那些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痛骂一顿。
还给人编了个设局骗她家产的罪名。
沈锦程说到悲情处潸然泪下,
气的阿牛一直嚷嚷要报官。
沈锦程按下阿牛气的捶桌的手,
“姐姐,这事我也有错处。报官也没有用啊。”
“只怪我年纪小,岳母又去得早,没娘教……”
“哎!”
沈锦程年纪本来就小,这一番忏悔惹得阿牛母性大发,
她拉着锦程的手,情绪激动,
“孩子,有什么困难就跟姐说。”
“咱们大姑娘顶天立地,没有过不去的坎。”
“姐姐……”
“来。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