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男孩子之间的爱也算爱吗？
黑暗被揭开，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年，他的头发黑过深夜，双眸暗红，和弟弟很像。
之后弟弟每天都去树林，他把身体浸在黑暗中，黑暗也温柔地回应他。
“人类貌似很喜欢这里，其他人也像你一样定期来森林看看。”
听到他的声音，严北脸颊微红，“人类确实喜欢森林，但我来这里是因为你在。”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就是三天两头要见面的存在吗？”
“不是，朋友就是见到你会很开心的人，像知己，其实我没有朋友。”
不久，黑暗像帐幕一样笼罩着严北，“我见到你也开心，朋友。”
那天，弟弟和他聊了很多，孤独的少年很高兴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坐在弟弟旁边，交谈的几个小时中，他给弟弟的生活注入了生机。
“你和我很像，有种对着镜子说话的感觉。”
“是吗？可你很少跟我对视，是不愿意分享眼神吗？”
“不是，只是感觉有些尴尬。”
弟弟很少面对镜子里的自己，他不喜欢自己的脸，这句话没能说出口，但少年似乎可以看透他的心。
“这样。”
少年突然一下子长高，那张瞬间改变的脸依然像弟弟，但和刚才有些不同，更像……弟弟长大后的样子。
弟弟这才和他对视，“好神奇，我长大后真的会是这个样子吗？”
“也许吧。”
“我能不能仔细看看。”
他点点头，弟弟小心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时候，他也看着弟弟。
靠近脸颊的少年体温很热，画着柔弱线条的鼻梁和嘴唇能感受到热气，清凉的视线落在脸上，他抱着弟弟的腰，说道：
“严北……人类都有名字，为什么要取名呢？”
“为了区分你我。”
严北平静地回答着，坐在他旁边，他沉思了一会儿，接着说：“那你能给我取一个名字吗？”
“好啊，就叫玫瑰吧，他们都叫我玫瑰，你和我差不多，也叫玫瑰好了。”严北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又说，“不过玫瑰也太可爱了些，不适合男孩子。”
他反复念了好几次玫瑰。
没多久，少年美丽的脸上露出如画般的笑，“我喜欢。”
他伸出手，和严北双手交叉，指尖传来温暖的热气，凉爽和火热混合在一起，创造出像体温一般的温暖。
此后他和弟弟更加亲近，弟弟会给他讲自己的故事，偶尔问问他的烦恼。
他珍惜和弟弟在一起的时间，可以肯定的是，弟弟对他来说是个特别的存在。
直到初雪时节，弟弟第一次没去森林，玫瑰感到有些惊讶，他默默地等着，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
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弟弟还是不见人影，玫瑰决定离开森林看看，
树林的边界，山坡上的庄园尽收眼底，他一眼就能看到弟弟的房间在哪，他静静地望着那个房间，等着他。
深冬时，他才决心离开森林，当找到弟弟时，迎接他的是一位面色苍白的男孩，“玫瑰？你怎么来了？”
他说，“你看，外面下雪了。”
弟弟看向窗外，大雪纷飞，用无力的声音说，“对不起，你在等我吧？今年初雪的时候想和你一起堆雪人，可我不能出去。”
“只要你愿意，这并不难。”他挥挥手，不觉间，手上堆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雪人，他递给弟弟，像孩子一样笑了。
“真神奇。”
“你喜欢吗？”
“嗯，谢谢你。”弟弟苍白的脸有点红润，他很满意，于是又挥了挥手。
瘦雪人，胖雪人，比弟弟还大的雪人，比手还小的雪人……各式各样的雪人填满少年的房间。
“你真厉害！！”弟弟微微鼓掌，他非常高兴，让房间里下了雪。
弟弟看着雪花掉在手上，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突然，他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咳嗽，红色的血滴洒在床上。
他抱着弟弟的肩膀让他靠在身上，弟弟在稳定的怀抱中，蜷缩着身体。
“我得了肺癌，活不长了。”
他看得出来，弟弟的生命正在逐渐消失，垂下的眼皮隐隐晃动着死亡的影子。
很明显，他很快就再也见不到弟弟了。
一颗不存在的心阵阵刺痛，他下了结论，这是喜欢，他毫不吝啬爱的表达，“严北，我好像喜欢你。”
“我好像也是……”弟弟笑着回应。
玫瑰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种冲动，他想测试弟弟，会因为和他分手而伤心欲裂吗？会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充满好奇和期待，他提出一个问题，“如果我能实现你一个愿望，你想许什么愿？”
告诉我你想活下去，
说你想和我在一起，
那我就把世界交给你。
弟弟望向他，他的嘴角轻轻卷起，“如果有这么好的机会，请你帮帮我哥。”
期待破灭了……
弟弟的长睫毛在他雪白的脸颊上垂下阴影，“我好像总是夺走哥哥的机会，因为我的治疗费，哥哥失去了更好的学习机会，失去了去大城市的机会，所以，只要能对哥哥有帮助，我就能痛快地离开。”
“严北，就算为了这个愿望献出生命，你也愿意吗？”
“愿意，反正我都要死。”
“你不怕吗？”
“我一生都与死亡同行，已经感觉不到恐惧了。”
对严北来说，玫瑰固然重要，但同时也可以毫不留恋地让它成为过去。
玫瑰很晚才明白这一点，心里一阵凉，他很想责备眼前的少年，又想生气打他耳光。
不知道这种感觉是背叛？还是愤怒？还是遗憾呢？或者是爱憎。
人的感情复杂到无法定义，玫瑰也一样，他努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人。
那晚，他去找了严肃。
把弟弟逼上绝路的哥哥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他像往常一样大口大口地喝酒。
“严北？”看到玫瑰，哥哥从椅子上滚下来，很快，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严北，你死后还要来找我吗？你好狠的心，死也要折磨我！！”
哥哥咆哮着，揪着他的头发，“没有你，我就能过得更好！你独占的那些爱，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玫瑰看着那丑陋无比的样子，低声说道：“我来满足你的愿望。”
哥哥仔细端详了他，那对双眸红的可怕，是恶魔吗？不管了！“我想要财富，权利！请让任何人都不能无视我！”
“代价是你弟弟的命。”
“没问题，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如果死前能给我带来些什么，那也是他此生不枉做我弟弟一回。”
玫瑰的嘴角画出冰冷的弧线，这就是严北口中，唯一有意义的存在。
“好，我会实现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