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翌日,黄大仙屋里喝茶摇扇,常酒酒齐源屋外挖坑种花苗,不消一会儿,屋里响起呼噜震天。
黄大仙说来种花的土地,也不过是黄大仙屋后的一片地,眼下是荒草丛生,想开垦先拔草,于是乎常酒酒顶着大太阳铲了一圈草。
“酒酒,去旁边歇着吧,剩下的我来便好。”齐源柔声道。
常酒酒心中一动,往齐源边上凑了凑,水汪汪地眼睛将他瞧着,只见他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栽苗埋土,俨然一副怡然自乐的样子,丝毫没有劳累的迹象。
齐源和煦一笑:“傻丫头,挡着光啦,快些去树下坐着吧。”
“哼,便不挡你光了。”常酒酒起身将走,忽然见前方闪过几道白光。未等回神,齐源一把拉住常酒酒,她一个踉跄撞入他的胸膛,几个飞旋已落地在几丈外,常酒酒望去只见先前他们的所在之处寒森森插着几把刀子。
风吹动林中沙沙作响,树影交错,齐源将常酒酒护在身后,忽闪过一个黑衣人,执剑而来,只一瞬已到面门。
“锵!”
一柄青剑破空而出,隔开了黑衣人的白刃。
剑身方正泛着微妙的青光,正是那日齐源带回来的剑。
原来自那天起,他的剑便从未离身,一直放与衣衫之下,是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怎会不懂得防患。
这黑衣人却是容貌佚丽,肌如润玉无暇,恍若女子,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竟是有些妖媚,黑衣人朝齐源眨了下眼,眼波流转满含风情,“枉我等你两个月养好伤,你竟在这儿做起了农夫。”声音邪魅撩人。
齐源手腕注力,扬开横空白刃,反手是一剑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向后空翻,躲开,轻轻瞟了眼常酒酒的圆滚的身躯,面上的红斑,揶揄道:“原来你喜欢这般的女子。”
齐源一剑刺去。
两把兵器闪着刺目的光芒纠缠交错,一把是齐源的长剑,花纹繁复剑身泛青,一把是黑衣人的短刃,精致的剑身掩不住肃杀的气息。两剑交锋,凛冽的剑气扬起漫天青叶,翻飞于一灰一黑两人之间。
常酒酒的紧张地盯着漫天的剑光炫动,心随着一抹灰色而忽上忽下。
常酒酒突然一个激灵脑海闪过一个血红的画面,齐源中剑,血红的窟窿不住冒血,梦中的场景让常酒酒瞬间透不过气来。
不过还好,齐源手持长剑,招招凌厉森寒,身形灵活以攻为守,渐渐逼迫眼前的黑衣人无招架之力,已然占了上风。
常酒酒悬在嗓眼的心,稍稍回落了些。
两人僵持间,忽见那黑衣人抬起了胳膊,从袖口飞出了一枚银针。
银针在阳光下闪着渗人的寒光,以迅雷之势,快到来不及眨眼,朝着常酒酒的面门长驱直入。刹那时飞来一把剑,撞到银针之上,只听清脆一声‘叮咚’银针在距常酒酒额头一指间掉落。
不远处一把剑插入地面三分,剑身泛青,微微颤着,而这一切不过鸟飞天的须臾间。
黑衣人抓住齐源分神的一瞬间,短刃破风而至,划破衣衫,刺进胸膛。
时间仿若静止,入眼是齐源衣衫上触目惊心的鲜血,那血顺着冷峭的剑锋蜿蜒蔓延,一滴滴砸落在地,开出妖艳的花,染红常酒酒的双眼。
“相公!”
常酒酒一个箭步冲过去拔起了地上的青剑,用力朝旁边的草堆劈去,漫天的杂草夹杂着泥土顺风扬起,泥土扑面而来,黑衣人反射性闭了眼睛。
情急之中,扬了刚才拔的草,虽只能挡住黑衣人一刹的视线,但这一刹的时间就够了,齐源一把揽住常酒酒,飞离此地。
黑衣人睁开了眼,却发现眼前两人已不见踪影。
“哦?有意思。”妖冶的声音撩人。
黄大仙醒来,悠悠踱着步子,想看看常酒酒和齐源将花栽得如何,却见屋后是狼藉一片,哪还有人影,霎时火冒三丈,“这,这,这两个小家伙!气得我肝疼!”
林间小路,树木葱笼,遮天蔽日,齐源脚步一顿咳出大口鲜血,常酒酒慌忙扶住他,刚才齐源已经受了重伤,却还要耗费体力带着自己逃出来,怕是更是加重了伤情。
“村子里没郎中,平时看病都要去邻村去请,眼下你的血咕咕咕地往外冒,这怎么来得及。”看着齐源浸血的衣衫,常酒酒心急如焚。
齐源擦了嘴角的血迹,虚弱道:“无妨,我已躲开了要害之处,点了穴道止血,伤口虽深,并不会伤及性命,养上一段时日便好,你别担心。”
常酒酒的声音微微颤着,“都怪我,让他有机会对你下手。”
“他出手一刻,我便察觉到了,是我故意不避开,若是平白无故死去,必会引人怀疑,却是他正好出手,给我了个好理由。”
常酒酒心疼道:“你怎可以轻易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齐源轻轻摇头:“我敢让他刺伤,自然有十足的把握死不了。”
常酒酒搀扶着齐源一路艰难到家,找出了当初齐源用剩的止血草药。
“听得那黑衣人与你对话,你们似乎相识?”常酒酒问道。
齐源苦笑一声:“毕竟,他也追杀我十年了,自然认识。他叫□□,如今是夜鹰排名第三的杀手,自我十二岁起,夜鹰便派出了他来刺杀我,只是,我杀不死他,他亦杀不了我。”
常酒酒心一疼:“那么小的年纪,你便在刀口上过日子。”
“习惯了。”
常酒酒细心将草药涂抹在齐源胸间伤口上,“那时你也是满身是血,看着骇人,让郎中多开了几副药草,没想到今日却又用到了。”
齐源看着常酒酒温柔上药的动作,心间一丝悸动,“酒酒,谢谢你。”
常酒酒拿过麻布,将麻带小心缠在齐源身上,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我可不会一直为你上药包扎伤口,这是最后一次。”
齐源敛眉,轻声道:“也好。”
常酒酒一眼定定地看向齐源,无奈道:“所以答允我,以后不要受伤了。”
齐源沉默不语。
常酒酒一顿,“不答允,是么?”
“我不会保证没有把握的事,但我可以担保今后不会让你受一点伤。”齐源眼里十分认真。
常酒酒的心一滞。
“丫头!地上这些滴滴啦啦的血是咋个回事啊?“常三爹一嗓子从院子吼过来。
“哎呀,阿爹阿娘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要吓到了,满地的血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常酒酒急急将绑带缠好。
从腰间摸出了几粒打嗝丸塞到齐源手里,“幸好黄大仙先把打嗝丸给我了,就今晚死了吧,死者为大,不管是因着什么原因,想必他们总不会追问。”
齐源揉了揉常酒酒的发顶心,“那我就好好休息一阵子了,这段日子就拜托你了。”
常酒酒点点头。
常三爹‘咣’地推开房门,“这一路的血迹直到你房门口,丫头,杀猪啦!”
常酒酒转过身,面对常三爹缓缓道:“齐源,死了。”
一夜间,噩耗传遍谷头村,常家的女婿得了怪病,血流不止,突然之间,人就走了。
灵堂里,常酒酒守着齐源的‘尸体’哭着,大家感慨着世事无常。
黄大仙悄悄将常酒酒拉到一边,低声道:“别人蒙在鼓里,我却知晓你们是用打嗝丸演出了这一场戏。”
常酒酒泪眼婆娑地望着黄大仙,张口无言,这却如何糊弄过去。
“这眼睛又红又肿,真哭呦!“黄大仙摇头叹息。
常酒酒委屈道:“辣椒太辣了。”
黄大仙睨了眼常酒酒腰间别着的小辣椒,严肃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你的小相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常酒酒摸着鼻子,心虚着,”谷头村太安宁了,突然有人死而复生,不是有趣得很么?”
黄大仙目光紧锁常酒酒,常酒酒微微避过黄大仙究根探底的眼神,许久,黄大仙开口道:“既然你不愿说,我也不强求你了。”
常酒酒正色而道:“诈死之事,还望大仙不要告诉他人。”
黄大仙抚了抚胡子,仰天叹了一回,“你们还欠着我院子里的花,别忘了。”
常酒酒眼睛眯了半圆,“那是自然。”
黄大仙转身向外走去,出门那一刹,黄大仙停住身形,意味深长道了句:“你腰间的玉佩很是别致。”
欸?常酒酒垂眸看去,腰间系着正是那日齐源给她的一块玉佩,碧绿流光,晶莹剔透,浅色流苏微动。
待常酒酒抬头,黄大仙已是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