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实验药剂
“孙然，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催化剂不能放在被检测实验样本的旁边！你到底听见没有！”柯明路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于覆盖整个实验室。此时，柯副组长紧紧地锁着眉头，看孙然的眼神毫不掩饰愤怒，俊秀看好的一张脸，却令身边的人噤若寒蝉。
一旁的尤悠，提着一只鎏金色眼睛的兔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今天是星期四，距离岳灿和裴敬枫的上次汤馆相约已经过去了大半个礼拜。自从这周二，岳灿小组正式接受s级项目的apollo新药剂实验以来，组里所有人都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繁忙的工作状态中。
五个人全部申请了研究所留宿，陈副所长为防人手不足有所应接不暇，同时还叫了另一个beta小组作为后勤和辅助，但为了研究的保密性，后勤小组并不和岳灿等人在同一个实验室，也不会日以继夜的连轴工作。所有的压力主要还是在岳灿他们这边。
岳灿和同事们一样，忙得昏天黑地，他已经在研究所里双子大楼的临时宿舍里住了两个晚上。而明天晚上，因为和裴敬枫有约在先，岳灿早在周一和茹姐递留宿申请时就已经请好了假，这周五不留宿，周六回家休息一天，但相对的，下一个周末，他就要替其他请假回家的同事留守研究所。
这一次，新药剂的实验样品一共只送来了三支，被严密存放在特质的保温箱里，在进行药剂检测时，需要把实验样品小心翼翼地取出，再从中提取一定的毫升量，即使已做好了严格的防护举措和准备，提取过程也需要非常的小心谨慎，严防液体药剂的渗漏。因为这是新药剂，谁也无法预测如果新药剂溢出，沾染上其他成分，会有怎样的化学反应。
被空运来的omega兔共有六只，鉴于omega兔在市场上昂贵的价格，公司这回绝对是大手笔。尤悠在接过这六只被空运过来的兔子时，手都在发抖，这哪里是实验对象呀，这根本就是大把大把的money呀！
检测评估的一个重要环节，即是先用催化剂使omega兔子进入到发情阶段，然后将新药剂注射到兔子体内，观察它的反应，检测药剂对其中枢神经系统可能造成的影响。
为了检测的严谨，催化剂不能只用一种，而一些常用的催化剂和新药剂非常的像，都是淡淡的蓝色液体，若是不仔细点，确是有弄混的可能。这也就使负责进行药剂注射的柯副组长对负责药品记录存放的孙然一次次抱怨升级。
“孙然，你能不能用点心！还有你，尤悠——那只不过是只兔子，又不是豹子，你抖什么！连只兔子都拿不稳吗？”柯明路的眼眶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高强度的工作和必须时刻保持十二分注意力的专业性要求，让他不免相较于平日的清冷，愈发的易怒和焦躁。
“我，我……我会拿住兔子的，现在就把它放到实验台上。”尤悠被柯明路训得发懵。实际上她也经历了较长时间的辅助实验工作，已经疲惫不堪。
“我来帮你。”岳灿这边刚把催化剂的实验瓶规整起来，远离了新药样本，转身就帮尤悠一起，把略显挣扎的omega兔放上了实验台，按实验标准固定安置。
被柯明路训斥后，孙然的脸色更是极其难看，可能是因为茹姐也在场的缘故，他没有立即回嘴，但转身走到岳灿和尤悠身边时，声音一沉道：“芝麻大的小事，说得那么难听！有本事自己快点完成采样，别那么磨磨蹭蹭让样本在外这么久。茹姐催化剂都提炼出来了，他的注射器还没拆封！”
“嘘——”尤悠目光很快扫过另一边的组长茹姐和柯明路，她随即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孙然小声点。
“怕什么，我就不怕他听见。”孙然嘴上这么说，但接着也没有继续抱怨，而是和岳灿、尤悠一起，准备记录的工作。
“啧，这个注射器不对！看这针头——我说过，omega兔要用高感的那款！孙——”柯明路还没有叫全孙然的名字，岳灿已经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递上了一个全新包装的注册器，放在了柯明路戴着白色实验手套的手中。
“……”柯明路看了眼手中密封的包装袋，正是极细针头的高感型，他忍住了没有发作，抬头只是冷冷瞪了背身对着他的孙然一眼，余光则在扫到一边又在核对催化剂的岳灿的身上时，停了停。
“冷静点，工作为重。”身旁的茹姐轻声安慰了一句，也抬眼看向了一边正马不停蹄的岳灿，笑了一声道，“新人，很努力呀。”
“哼，才一个礼拜。只希望他别被某些人带偏了。”柯明路虽是这么说，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入职以来，岳灿作为新人，实在是很拼。
本来是轮班，但岳灿几乎每天都是第一个到实验室，然后率先完成他力所能及的实验前准备工作。而且他每天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用心记录下日常实验和同事们教导的点滴，不到半个月，就已经完全跟上了组里的工作节奏。李茹和柯明路，包括孙然都发现，岳灿虽然药剂基础知识一般，但他对于平日里的这些试剂，特别是不同试剂的气味感觉非常敏感，而且他身体素质不错，工作精力充沛，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展现出了无限的工作热情。
“日久见人心，往后看吧。”茹姐笑了笑，眼见柯明路强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哈欠，对他道，“你也别那么强迫自己，该休息就休息。这是场持久战。”
“我要是休息了，有些人更要偷懒了。”柯明路说完，拆开了注册器的密封袋。
另一边，孙然暗暗对柯明路投过来的目光，绝对算不上友好。
工作到了晚上10点，茹姐请大家去研究所餐厅吃宵夜，柯明路和以往一样留下来做善后检查，他有着非常自律的饮食习惯，从不吃宵夜，但也因此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
餐厅里，茹姐鼓励大家再接再厉，也同时透露了明天林董和几个总研究院的大佬要来视察的消息。
“林董要来呀？”孙然嗤笑了一声道，“柯副组长知道吗？”
“小柯前几天就知道了。”茹姐笑着道，工作之余难得的轻松，茹姐十分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
“哦，难不得他脾气这么大。”孙然调侃道，转而见茹姐笑容见收，立马转了话题，“郭所长不来吗？我们都很想见见所长。”
“对呀，所长！”尤悠似乎是读懂了孙然的意思，随即接话，“我和岳灿都没见过郭所长呢。”
一旁埋头吃饭的岳灿，还在一门心思考虑刚才发情的兔子被注射了新药剂的反应……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然被cue，他下意识地抬头，听见郭所长三个字，心扑通一跳。
“郭——啊，是。”岳灿的脑海中浮现出裴敬枫温润的笑容，随口说道，“没，见过。”
凭心而论，岳灿的性格是不适合撒谎的。为了避免不暴露一些秘密信息，和孙然、尤悠日常一起时，他都尽全力减少说话，压抑自己原本的个性。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在孙然的眼中，岳灿显得疏远，又无趣。孙然私下曾和尤悠吐槽说，自己这个学弟看起来挺机灵的，但相处几天下来，发现最多不过是个沉迷工作的呆子。嘴又紧，人又木，自己旁敲侧击问他的背景，是怎么进的亿生，他硬是一句关键性的话都不透露。
“你见过那才怪呢。”孙然把话从岳灿那儿顺了过来，又对李茹道，“茹姐，你见过郭所长吗？”
“郭所长平时工作比较忙。”茹姐笑着，一笔带过，接着就招呼大家多吃一些。
但岳灿有一种预感，李茹应该知晓郭所长，也就是裴敬枫其人。
“工作再忙，也要关心一下自己所管辖的下属们吧。”孙然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林董都来了。”
“我也不知道，所长明天会不会一起。”茹姐看向孙然的目光有了点深意，“你怎么对我们所长这么感兴趣呀？好像我们所长是个alpha，孙然，该不会——你可是个有家室的人呀。”
“茹姐，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啦！”孙然笑着叫道，“你想哪里去了？！不过，如果我们所长还是单身，那岂不是我的学弟就有机会了。岳灿，别顾着吃，说你呢！”
“我，应该不适合。”为什么阴差阳错地，自己又被拿来和裴敬枫配对，岳灿摇了摇头。
“人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不适合。学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还是你喜欢我们林董那款？我们明天要不要给你制造点机会？”
岳灿被孙然的乱点鸳鸯弄得差点喷饭。如果是林成池，他宁愿选裴敬枫！虽说这两个人都和自己完全不可能。
“师弟，你呀，别总那么紧张。现在是吃饭休息时间。别学我们柯副组长，年纪轻轻的一个omega，活得像根紧绷的皮筋！累不累呀！”孙然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听他说得都是什么话——催化剂不能放在被检测实验样本的旁边！你到底听见没有！哇，好像就只有他懂似的！而且，我到底比他年长，早他进公司，你说是吧，茹姐。他对前辈没有一点尊重！”
可是，柯明路说得并没有错，催化剂确实应该远离作为抑制剂的试验品，药剂存放不当是会导致不良的化学反应。岳灿强忍住自己想开口的冲动，他只能低下头猛吃了一口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