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警局“公正法治”下的时钟嘀嗒嘀嗒的走着。一群人里显然有好几个都是写检讨的老手了，一个接一个地交了检讨，唯唯诺诺的给父母打了电话。

    “喂……妈……”向忧记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点虚的人，是同校的，叫魏斌，一起混过，“我、我在警察局……”

    被看魏斌在学校的时候很拽，打人的时候也可凶了，但一在父母面前就一副肾亏的样子：“妈妈妈妈——轻点轻点，这么多人看着！”

    魏妈妈拽着自己儿子的耳朵：“你小子一天天的就知道给我在外面丢人！你说你一个人还好，带上小忧你要死啊！人家天天辛辛苦苦地在便利店打工，你硬是给人带坏啰！”而后又转过身来对许海说：“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给你添麻烦了。”

    许海笑了笑：“没关系，这是我们该做的。”

    辛勤的打工青年向忧：“……”

    家长一个个地来，场面也是一个比一个激烈。许海他老家杀猪都没这阵仗，就差在局子里打起来了。

    许海头顶着“公正法治”，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看着向忧：“你家长还没来？是没打电话吗？”

    向忧看着他，支支吾吾地说：“我……爸妈出差了。”

    以许海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副扭捏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在说谎。

    “罢了，我也要下班了。”许海挥挥手，“我送你回去。”

    “啊？”向忧一脸疑惑的看着许海。

    “要么就跟我一起走，要么就在走廊板凳上将就一下，你爸妈什么时候来领你，你就什么时候走。”

    尽管和警察叔叔一起回家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但是躺板凳更加痛苦。所以向忧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两人一前一后从警局后门走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剩下几盏路灯苟延残喘着。

    许海开了车门，对身后的向忧说：“后排和副驾自己选。”而后便钻进了车里。

    向忧晕车，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副驾。

    刚做进去拉过安全带，许海就扶着方向盘问：“家在哪儿？”

    “中山小区，你送我到小区就行，我自己进去。”

    许海挑了挑眉，道：“不用，我刚好也住这小区，应该可以顺道走一段路。”

    向忧：“……”

    自己怎么就这么背呢？

    哈哈哈。

    公安局离家不远，走个十几分钟也能到。但耐不住人民警察的热情，向忧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专车接送。

    爽。

    就是做警察叔叔旁边有点高血压罢了。

    “下车吧。”许海拔了车钥匙，：“几单元几栋的？”

    “二单元三栋。”向忧答道，“你送我到楼下就行，我自己上去。”

    许海没有说话，只是跟在向忧后面慢慢走。

    他感觉这孩子对自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是贴心的人民警察不够和蔼可亲吗？

    还是说与生俱来的对陌生人的不信任？

    现在的小年轻。

    尽管自己只和向忧差了五岁，还谈不上有什么“代沟”。但许海始终像是一个大爷一样对问题少年叹气。

    向忧走在前面，啥也不知道，自然也看不到许海的表情变化渐渐从神游变成了“这孙子”。

    “我到了。”向忧走到一栋楼下，转过头来对许海说，“你可以走了，谢谢。”

    许海点了点头：“没事儿，你走你的。”

    向忧便转过身，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但他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向忧猛地转头，尽管知道许海就在自己身后，但我还是被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其实是被声控灯给照的，这层灯光刚好是冷光。

    “卧槽，”向忧平复了一下自己激荡的心，“你干什么呢？”

    许海说道：“年轻人不要满口脏话，别管我，继续走啊。”

    向忧吞了口唾沫，才继续向前走。

    他感觉自己的腿都在发软。

    终于，他走到了四楼的位置：“我真的到了，警察同志，您快回去吧！今天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许海耸了耸肩：“行。”

    于是接下来就发生了向忧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一幕——许海径直走向他左边的那扇门，掏出钥匙插了进去，“咔嚓”一声，门开了。

    向忧内心复杂，跟地铁老头看手机一个表情，心中还飞过了一万只同样表情的羊驼。

    草。

    “我还以为我旁边这屋没人住，年轻人就鲜活一点咯，一天天的没个动静，到时候你死了都没人知道……”许海冲呆滞的向忧喋喋不休着。

    向忧心想你他妈天天上班，我有动静你也听不着啊！

    许海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卡片递了过来：“身份证，向忧？”

    向忧回过神，忙用双手接过：“谢谢……”

    今天他大受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