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

    汉威大厦 28 层，这是一个充满故事的地方。在过去的岁月里，这里见证了许多影响整个集团命运的重大事件，可以说，集团的每一次重大变化，都在这里留下了痕迹。

    二十年前，当董冰的父亲董国海刚刚从他的父亲手上接手这份基业的时，董氏仅仅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地方物业公司，员工不过百人，年营收也不到亿元。然而，就是在这座大厦的 28 层会议室里，董国汉对着所有的高层管理者发出了震撼人心的誓言：要在五年内这家物业公司营收破十亿，十年内让他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这个豪言壮语如同一颗火种，点燃了全体员工的激情与斗志。

    时光荏苒，十五年前，董国汉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涉足互联网及教育产业，创立了董氏集团，面对外界的质疑和挑战，他始终坚定信念，勇往直前。经过多年的拼搏奋斗，公司终于在十三年前如愿以偿地跨入世界五百强行列，并发展成为一家跨越房地产、物业管理、教育、物流、医疗、电子产业等多个领域的，无可争议的超级巨头。

    而五年前，更是在这一层楼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董事会斗争。那天，海通财团宣布正式接手董氏集团，汉威正式成为新的集团名称，董氏这个名称被扫进了垃圾桶，一夜之间，无人再提起。这场权力更迭的背后隐藏着无数的权谋与较量。刀光剑影之中，各方势力激烈角逐，最终才在28楼决出胜负。如今回首往事，那段风起云涌的历史依然令人感慨万分。

    他对于每一个当年董氏人都有着深刻地含义，它出生在这里，辉煌在这里，也死在这里，埋在了这里。

    由于这仅仅是一场游戏的内部审查，完全没必要动用专门用于召开董事会的那间宽敞的大型会议室。于是乎，大家选择了毗邻的一间稍显小巧、大约能够容纳四五十人左右的中型会议室。

    董冰及其随行人员刻意落在刘庆华身后约五六米处，当他们踏进房间时，发现里面早已座无虚席。那些坐在最靠近会议室大屏幕位置的，乃是来自各个分公司的代表。这场审核，与他们并无太多直接关系，自然也就漠不关心。因此，到场的大多数都是各分公司的副职领导，他们此行纯粹是应要求前来露个面罢了。正因如此，这些人显得格外轻松自在，以一种好奇的眼神审视着刚刚步入会议室的董冰等人，对他们以及他们在短短一个多月鼓捣出来的项目好奇。

    后面坐着的便是总公司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了，有行政部、财务部、安全部、人力资源部等等，大大小小加起来足有十几个部门之多，基本上有名有姓的都来了。相较于前面那些分公司的领导们，这些人明显要显得认真许多。毕竟关于此次审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透亮。此时此刻，每个人都低着头在各自的本子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刻意回避与董冰对视。显而易见，面对即将降临的这场风波骤雨，他们已然选好了该站到哪一边。

    “陈总，请您坐这边来吧”眼看着会议室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座椅可供使用，却也不见有人起身让座，一名来自分公司的代表主动站起身来，将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让给了董冰。投以一抹充满感激的眼神后，董冰立刻便认出了这位代表的身份：此人正是负责打理集团旗下那家教培公司事务的陈元。因为这家子公司不仅毫无盈利可言，甚至每年还需要从集团抽调大量资金填补亏空，加上他在苏城教育系统有着极大的声望，因此他也是少有的几个没有被杜华山他们没有排挤出局的董氏老臣。

    对于董国海来说，当董氏集团发展到一定规模时，他深刻地认识到企业需要肩负起应尽的社会责任。除了每年将当年近半盈利发放给所有员工外，他对教育和医疗这两家子公司有着特殊的期望。

    他始终强调，这两个子公司的存在并非仅仅为了追求利润，而是要以助人利他为首要目标。正因为如此，在董氏旗下的学校里，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不仅能免除所有学杂费，甚至连日常的伙食费也完全由公司一力承担。而在董氏的医院里，那些身患重病却无力支付费用的患者，可以得到先行治疗、后付费用的待遇，哪怕后面付不出来，董氏也绝不会上门催逼，反而会逢年过节上门慰问。

    这样的善举使得过去每年集团都必须拨出数亿资金给予支持，但董国海坚信，这是值得的。他明白，企业的成功不仅仅取决于经济效益，更关键的是能否为社会做出积极贡献，回馈大众。通过关注教育和医疗领域，董氏集团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企业社会责任的真正含义，因此他以及董氏集团也得到了了整个苏城上下的一致认可及尊敬。哪怕是现在，还有许多的病人家里还供奉着董国海的牌位，对他们而言，董国海无异于他们的再生父母。

    而当海通掌控大局之后，身为资本的他们毫不犹豫地挥起了手中的利刃，砍向了这些不盈利甚至亏损的分公司，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医疗公司。这家曾经由董氏家族经营、为全市人民提供医疗福利和优惠的机构，被无情地以极低的价格抛售给了臭名昭著的莆田系。自此以后，那些曾经让人们受益匪浅的医疗福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医疗纠纷。

    也因此，当他们企图故技重施，将屠刀伸向教培公司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巨大阻力。从学生家长，到教育局，乃至市政府，每个人都对这一举动表示出强烈的反感与抵触。一些激动的学生家长甚至筹划着要举行示威游行，以此来表达他们的不满。面对如此激烈的反对声浪，海通不得不在政府的压力下放弃原计划，教培公司得以继续保留在汉威集团旗下。

    尽管如此，曾经源源不断输入资金支持教培事业的局面已经一去不返，每年的输血金额从亿跌到千万，直到今年的一分都没有。尽管陈元竭尽全力四处奔走，寻求社会各界的援助，但这些努力犹如杯水车薪，难以改变日益严峻的现实状况。结果就是，因家庭贫困而失学的孩子数量越来越多，刚刚年满五十的陈元的脑袋上已经满是白发，远远看起就像一个七十多岁的干巴老头。

    “不了，不了……”董冰摇摇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而是示意王元明从隔壁会议室再拉过来三张椅子，见缝插针般的选了几个宽松的地方挤了进去。

    “我们开始吧！”杜华山待所有人坐好，便直接宣布了会议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