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偷袭
许丰来到蜀王宫的这几天，一直在旁敲侧击关于虬的秘密。
他需要更多的虬血。
虬的血脉传承是一条完整的体系。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能得到足够的虬血，学会整个体系的知识，就可以从人变成一条真正的虬。
但是，丁丛的态度很暧昧，他知道许丰想要的是什么，却一直没有明确的拒绝，也没有给出承诺。
这一天，岐无支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蜀王宫。
丁丛对于岐无支很重视，带着国人们在正殿迎接了他。
刚见面，岐无支就告诉了丁丛一个重要的消息。
“夏启死了…”
“夏启的儿子少康登上了帝位…”
“少康要求我们出兵征讨东夷人…”
岐无支的消息让丁丛很意外。
“为什么要征讨东夷人？”
自从夏启战胜了有扈氏之后，中原再也没有了征战。
丁丛知道，如果大战开启，夏后氏就会借机要求更多的朝贡。
“夏启是禹的儿子，天然有着威望，但是少康在中原各部的名声并不好，很多部族都不服从他的统治…”
“少康想要学着夏启征讨有扈氏那样，让中原见证他的强大…”
岐无支解释道。
“蜀国的国人不能派出去为他征战，告诉少康，我们可以给他更多的兵器。”丁丛沉吟道。
“我明白了。”岐无支点了点头。
就这样，岐无支在蜀王宫住了一夜，第二天就匆匆离去。
许丰以为这只是个插曲，他继续跟在丁丛后面学习。
学习也是一种修行，学习的知识越多，灵性的承载力就越强…
灵性的承载力越强，就能更容易学习其他知识，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然而，一个月后，一个岐氏族人的到来，打破了蜀地的平静。
“少康对我们开战了…”
“他并不是要征讨东夷，他只是用这个理由召集中原的部族，然后带人偷袭了阳山…”
“少康的战士拿着一种强大的铜器，岐无支在战场上受了重伤…”
丁丛找到了许丰，脸色有些阴沉。
“需要我帮忙吗？”
许丰察觉到了机会，他已经惦记丁丛手里的虬血很久了。
“阳山关系到了蜀国的存亡…”
“现在少康的大军被挡在阳山的入口，我希望你能代替岐无支镇守一段时间。”
丁丛似乎有些隐瞒，明明他自己就可以去阳山镇守，却来找许丰帮忙。
“我要一釜虬血。”
许丰没有拐弯抹角。
“太多了…”
丁丛摇了摇头。
“你可以给我多少？”
“最多半釜。”
“成交！”
……
阳山。
中原各部只是知道，这里曾经是帝鸿氏镇压蚩尤的地方。
当年帝鸿氏统一中原，将阳山设为禁地，除了镇守阳山的岐氏，再也没有人能知道阳山的秘密。
但是，当岐氏与蜀人将一车车的铜器从阳山运出来的时候，这里就注定要引来觊觎。
阳山之外，少康的大营中旌旗林立。
温润的风吹进大帐，少康却觉得有些烦躁。
他本以为这一次的出征可以摧枯拉朽。
他的麾下召集了五万来自各个部族的战士。
他的手里掌握了神界传下来的兵器。
他为了能迅速得胜，还用假消息迷惑了岐氏族长。
但是，眼前的黑烟就像一道天堑，让大军寸步难进。
不仅如此。
就在不久前，岐氏的族长一人冲进了联军的大营里…
那位岐氏的族长浑身长着青鳞，力大无穷，刀剑难伤…
如果不是护卫用神器偷袭，自己可能已经被摘了脑袋！
想到这里，少康的心情更烦躁了！
“官占！官占召来了没有！”
少康对着大帐外的护卫喊道。
“官占已经到了。”
帐外的护卫连忙回应。
“快，让他进来。”
少康和自己的父亲夏启不一样，他对于占卜非常的看重。
官占走进大帐，对着少康行礼。
“帝康想要问卜什么？”他问。
“我想知道今日进入阳山的吉凶。”少康回答。
于是，官占开始准备火塘，取出龟甲…
不一会儿，龟甲就被官占从火塘里取了出来。
“禀，帝康所求，卦象为大凶。”
官占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一般这种大凶的卦象，一旦占卜出来，对于官占本人来说就是一次劫难。
大凶…
得到卦象的提示，少康的脸上阴晴不定。
“好了，你退下吧，明日这个时候再来。”
少康最终还是挥了挥手，让官占完完整整的走出了大帐。
与此同时，阳山之内。
丁丛和许丰正在观察岐无支的伤势。
一道半指长的伤口出现在了岐无支的右肩上，伤口的周围布满了蛛网状的黑色血丝。
就像许丰一样，岐无支也继承了虬的血脉。
但是，他对血脉的承载能力显然远远不及许丰。
所以，他最终得到的只有一个【赤金之躯】的加持。
现在，岐无支身上的鳞片晦暗无光，尤其是伤口周围，鳞片已经变得灰白。
丁丛伸手按了一下岐无支的伤口，灰白的鳞片就像煅烧后的贝壳一样，一触即碎。
从伤口蔓延的黑色血丝，在与丁丛的手指接触的一瞬间，就像一条条虫子，开始疯狂蠕动。
嘶！
丁丛好像被刺扎了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指。
他抬起手，指尖上明显可以看到一条血丝在游走。
许丰的目光看向丁丛的手指，他看到丁丛的手指迅速变红，炽热的温度把黑色的血丝烧的滋滋作响。
“有点像血脉诅咒，但是又不全是…”
“里面掺杂了一种奇怪的力量，很微弱，但是直接改变了诅咒的本质…”
丁丛对许丰说道。
许丰听完，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岐无支的伤口。
一片黑暗蒙住了他的视线…
【明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这片黑暗并不存在于现实，而是一种对灵性的“欺骗”。
当一个人闭上眼，不想去看的时候，即使世界再怎么五彩缤纷，在他的眼里都是黑暗的。
这片黑暗让许丰回想起了大荒的黑夜…
确实是诅咒，这种诡谲的、与现世相悖离的感觉，就像世界运行的逻辑发生了乱码。
“他还有救吗？”
许丰的知识远远比不上丁丛，对于岐无支的伤势他无能为力。
“能救，但是要去大荒。”
丁丛回答道。
“给岐无支治伤的这段时间，我要一直在大荒，回来的时候，我会带上虬血作为补偿。”
许丰点了点头，虬血将要到手，但是他并没有多么欣喜。
少康手中出现了能够伤到岐无支的兵器，让他心里有了一些阴霾。
他叫来了镇守阳山的岐氏族人，仔细询问了那一战的战况。
然而，当时岐无支是一个人冲进了敌军大营，重伤之后又自己逃了出来，岐氏的族人并不知道双方战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第二日，少康又在大帐里喊来了官占。
这一次帐内不只少康一人，有穷氏、有虞氏、涂山氏等部族的族长都站在帐内。
官占有些心惊胆战的完成了占卜，但是，结果依旧是…大凶！
“帝康，我们携带的食物已经快要吃完了，如果两天之后还不能攻破阳山，我就要带着族里的战士回家了。”
看到卦象，涂山氏族长率先说道。
“自古哪一次的大战不是吉凶难料，就连轩辕黄帝也做不到每战必吉。”有虞氏的族长在一旁附和。
有穷氏族长看了两人一眼，眼观鼻鼻观口，一言不发。
少康皱了皱眉，他知道各个部族已经等不下去了，只能顺水推舟。
“那就传令，明日一早，进攻阳山。”
阳山之内看不到太阳，只能估算大致的时间。
岐无支已经被丁丛带回了大荒。
许丰不会饥饿，也不会犯困，所以对于时间的感知有些模糊。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正对着阳山的入口。
岐氏的族人需要休息，需要轮换，但是他不需要。
不知过了多久，许丰眼前的黑烟突然开始翻涌。
他神色一动，悄然站起身，白雾在他周围凝聚，将他的身形吞没。
没有惊动任何人，他驾着雾气飘进了前方的黑烟里…
“不要惊慌！”
“不要惊慌！”
“握紧绳子！”
少康身上绑着绳子，周围是他的护卫，前方是他的大军。
绑着绳索，这是因为黑烟太浓郁，所有人都看不见。
走在大军最前方的，是各个部族最精锐的勇士。
他们不能害怕，害怕就会走错，就会迷路，就会消失。
然而，即使少康做了这些准备。
刚刚进入黑烟里，就忽然有人不见了。
虽然他们看不见，但是他们知道自己绑的绳子上少了一个人。
惊慌和恐惧在大军中蔓延，消失的人越来越多，这种惊慌和恐惧蔓延的就越快。
“抓住绳子！跟着前面的人走！”
少康知道自己要稳住局面，但是喊了几句之后，他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嗡嗡——
就在这个时候，少康身旁的四个护卫突然举起了兵器，兵器发出一阵阵低鸣，竟然让黑烟变得稀薄了一些。
但是，稀薄的地方仅仅限制在少康的周围。
许多战士现在已经迈不动步子了…
许丰驾着雾气，穿梭在这些战士周围。
没有人发现他的踪迹，即使他散去雾气，也没人看得到他。
白雾的好处，是可以让他不用踩着那些血色泥土。
对他来说，这些六亲不认的血色泥土同样是个大麻烦。
许丰看到，那些踩到血土的人，瞬间就被吞没到了地底，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上万人在黑雾里探索，已经有五分之一被血土吞了进去。
这是真的在用人命来探路！
或许，这些人最终会靠着绳子找到正确的路。
但是，当他们走出去的时候，活下来的人恐怕还不到一半。
“拉住绳子！不要慌！”少康还在朝着四方呼喊。
许丰已经注意到了他。
虽然许丰不认识少康，但是对方身上的丝袍太显眼了，袖口、领口、下摆都绣上了金边。
“你就是少康？”
许丰飘到了少康的身旁，对着他上下打量。
“你是谁？”
少康有些惊恐，他发现自己的视线竟然恢复了。
但是，他并没有在周围看到自己的护卫，反而看到了一个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高大人影。
“看来没找错人。”
许丰点了点头，然后不再废话，对着少康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他的手掌泛起了青金色，如果打中了，即使是大理石也会四分五裂。
少康眼看着许丰的巴掌飞快的靠近，身体却做不出反应。
咔！许丰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少康的脑袋上，少康的头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哗啦啦！
不仅是头，少康的整个身体都碎掉了，碎渣落了一地，有些细小的碎块还崩到了许丰的袍子上。
什么东西？
许丰愣了一下，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渣，仔细翻看。
有些像是金属熔炼之后的炉渣，但是手感很软，又有点像塑料。
所以，少康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或者说，刚刚的人并不是少康？
许丰嘬了嘬牙花子，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大荒一样？
没有少康来稳定大军，终于有战士忍不住了。
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这些战士四处奔逃。
他们或许只是想退回去，但是却显得有些慌不择路。
血色的泥土一次次的把人吞进地底，仿佛永远都不会吃饱。
最终，只有一些靠后的战士顺着绳子逃了回去。
这一战，还没有开始，少康麾下的战士就折损了数千人。
首战不利，大营里的战士一片低迷。
这时候，少康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有些战士疑惑，自己逃出来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见到少康返回大营。
但是，这个念头仅仅在他们心里转了一圈，就不知道被抛到哪里去了。
少康在大营的点将台上，敲响了战鼓。
并且宰杀了上百头牛羊与战士分食。
大营的士气终于好转。
“联军还有多少战士？”少康询问身旁的大臣。
“还有四万余。”大臣躬身回答。
“再派一万人去探路。”
少康的脸上带着一丝僵硬，眼珠好像也不怎么灵活。
大臣被少康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只能赶快去下令。
再死一些…
再死一些就差不多了…
少康看着眼前的大军，眼球终于恢复了灵活。
他的眼神不断闪动，最终变成了深深地嗜血与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