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探视
“许志国?不知道…”
“许志国?不清楚…”
“许志国…不认识!”
今天,许丰收到了鹏哥的消息,鹏哥给他发了一份名单。
一整天的时间,许丰都在找人。
他拿着老爹年轻时候的照片,一家一家的上门询问。
三十年前,在温泉度假村那个地方,是一个名叫陆阿海的人在承包洗矿。
这个陆阿海手里不干净,在严打的那几年吃了花生米。
鹏哥托人找了陆阿海当初的会计,总算搞到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的人有两百多个,但是,辛平县本地的人只有二十七人。
这二十七个人 ,留下的电话全都是座机号,许丰一个个的打过去,结果全都是已停机。
没办法,他只能按照名单里的地址挨个上门。
孙家寨,老易寨,平店乡…
名单里的人,有的已经举家搬迁,有的已经去世了,有的根本查无此人…
一天下来,他只找到了五个人。
郭记铁锅炖大鹅。
这是一家开在县城的东北菜馆。
也是许丰的最后一站。
前面拜访的五个人,都说没有见过许丰的老爹。
郭涛今年六十二,东北人,二十来岁就从老家来到辛平县打拼。
根据许丰查到的消息,郭涛又名郭老大,在老家得罪了人,所以跑到了滇南。
卖过河鲜,当过伐木工,三十年前做过洗矿人,后来娶了媳妇,夫妻俩在县城开了家饭馆,这才安定下来。
许丰来到这家东北菜馆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刚刚从县城周围的寨子里转了一圈回来,一路上光顾着赶路了,胃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怎么吃。
许丰进店之后,先点了五斤玉米饼子,后面又叫了几个菜。
“小老板,咱这菜量大,吃不完可不兴退的哦。”
饭馆的老板是郭老大的儿子,他看到许丰点了这么多菜,而且一个人吃,担心许丰吃不下。
“老板,你看我这大体格子,您安心上菜就行,绝对不会给你桌上剩下东西。”许丰说道。
老板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过了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把许丰的菜端了上来。
许丰这边两口一个玉米饼子,吭哧吭哧的吃菜,风卷残云一样,把老板都看呆了。
吃饱喝足,结了账之后,许丰对老板招了招手。
“郭老板,我想问一下,你们家老爷子在不在店里?”
老板没想到许丰吃完了还有事儿找自己,脸上带着不解。
“我家老爷子在后厨呢,咋的了,你有啥事儿吗?”
“是这样的,老哥,我今天来你们店里,主要就是想找老爷子问个事儿,您看能不能把老爷子请过来?”许丰客客气气的说道。
老板看许丰不像没事找事的人,主要是刚刚许丰付了四百多块钱的饭钱,让老板心里没那么警惕。
“行,你等会,我把老爷子喊过来。”
“麻烦你了老板。”许丰拱手道谢。
前后也就两分钟的功夫,老板带着自己的老爹郭老大从后厨出来了。
“后生,你是干啥的?找我什么事?”
郭老大虽然六十多岁了,但是膀大腰圆,脸上带着几分匪气。
“郭老爷子,劳烦您认一个人。”
许丰从兜里掏出来一张老照片,指着自家老爹,对郭老大问:
“您记得这个人吗?他叫许志国,鲁省人,三十年前跟您一起在陆阿海的矿场洗过矿。”
郭老大从许丰手里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随后就摇了摇头。
“没什么印象…当时干活的有两百多口子人,我一个外地的,认识的人不多。”
听到郭老大的回答,许丰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情况,他心里早有预料。
老爹这边没线索,就只能从母亲的户籍打开突破口了。
“后生,你和他什么关系,都过了三十年了还要找人。”
郭老大把照片还给了许丰,有意问道。
“照片里的人是我爹,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许丰没有多说,毕竟一句话两句话的解释不清。
“这样啊…”郭老大想了想,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她或许能帮你…”
郭老大给许丰介绍了一个叫王爱英的女人。
这个王爱英三十年前在辛平县开了家小卖部,就开在洗矿的工地旁边。
据郭老大的说法,这个王爱英记性特别好,洗矿的工地两百多号人,她全都能叫上名字。
她算账根本不用算盘,手指头掐一掐就能算出数来。
后来,王爱英找关系进了玉溪市区下辖的一个街道办工作,现在已经是街道办主任了,还有两年退休。
时间已经是深夜了,现在跑过去找人肯定不合适,于是许丰回到酒店等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许丰就打车去了市区。
根据郭老大提供的消息,他很快在某街道办找到了正在上班的王爱英。
“许志国?我记得,鲁省临水市的那个,对吧…”
王爱英一看照片,就认出了许丰的老爹。
“对对对,王主任记不记得,我爹在矿场干了多久?”许丰大喜。
“你爹是开春来的,干到了六月份,就走了。”
王爱英只是稍微思索,就回答了许丰的问题。
六月份就走了?许丰心里估算了一下。
老爹回村的时间是第二年的年底,也就是说,离开辛平的矿场之后,老爹有一年半的时间不知道在哪。
“王主任,您知道我爹离开矿场之后去哪了吗?”
许丰抱着希望问了一句,没想到,王爱英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爹这个,我倒是听说了一些消息…”
“听说,那时候你爹大晚上逛县城,英雄救美,在几个混混手里救了一个记者…”
“这个记者家里好像很有势力,你爹被人家招走了…”
听到英雄救美这四个字,许丰的心里突然猛跳。
“王主任,你知不知道那个记者叫什么,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她?”
看到许丰这么急切,王爱英努力想了想,终于记起了一些片段。
“那个记者,好像是在玉溪晚报工作,叫宋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叫宋清!”
“不过,玉溪晚报都关了十多年了,这个宋清现在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许丰的大脑一下子炸开了。
……
“喂,鹏哥…对,是玉溪晚报…”
“没错…宋清…”
“什么?亲戚?咱们怎么就成了亲戚了…”
挂掉电话,许丰的心里五味杂陈。
从王爱英那里得到消息之后,许丰就找到了鹏哥。
结果,鹏哥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母亲已经找到了。
都说现实比小说里写的更离奇。
许丰早该想到的,母亲的家里非富即贵,三十年前就能供金佛,开轿车,以鹏哥在本地的家世,怎么可能没有联系?
都说社会上已经没有了阶级,事实上,只要人类社会做不到权利和财富的绝对平均,阶级就不可能消失。
机关领导的孩子基本上都上同一所幼儿园,千万富豪基本上都会住在同一片别墅区,这就是关系网。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母亲的家里不仅和鹏哥有关系,而且还扯上亲戚了。
鹏哥姓宋…
根据鹏哥的说法,许丰的母亲是他堂姑,许丰应该喊他一声表哥。
松山疗养院。
鹏哥一脸尴尬的把车停在了门口。
“小丰,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咱俩还能扯上亲戚关系。”
“鹏哥,你这话说的,我也没想到我妈竟然是你本家姑姑啊。”
“怪我,如果一开始找我家老爷子问一问,就不用绕这么大弯子了。”
“鹏哥,你就没见过我妈?”
“没见过,家里人也一直没跟我提过,要不是你的事儿,我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一个堂姑。”
两个人边走边聊,一直走到疗养院的大门。
鹏哥报了个名字,疗养院就派人把他们接了进去。
“小丰,待会我带你去见一下堂姑,但是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听我阿爸说,堂姑精神上一直不是很好。”
两人跟在疗养院工作人员的身后,走到了一个广场。
广场里,有很多老人在晒太阳。
许丰观察到,这里许多老人都坐着轮椅,身后跟着护士。
工作人员没有停留,带着两人继续走。
直到他们进了一栋办公楼,进了电梯,工作人员这才说话。
“两位,宋女士因为情况特殊,我们院里专门安排了探视的房间。”
“为了防止一些意外,我们的探视房间会有摄像头…”
“当然,如果两位想要与宋女士谈一些隐私的话,可以和我们提前申请,我们会安排私人会客室。”
有摄像头?
许丰想了想,被摄像头看着确实有点心里不舒服,于是就和工作人员商量了一下。
电梯到了指定的楼层,工作人员带着两人到了一间办公室,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张表格。
许丰看了一下,一张探视登记表,一份关于私人探视的申请。
填好表格,工作人员就把许丰带到了一间会客室。
鹏哥没有跟过来,今天他只是给许丰领个路。
会客室里的光线很明亮,空荡荡的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小圆桌,四个沙发单人座。
墙边靠着一个摆满书的书架,窗台上摆了几盆绿植,让人在这坐着心里不会觉得憋闷。
许丰等了差不多十几分钟,终于有一个年轻护士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许丰并不知道母亲的样子,甚至都没看过母亲的照片。
但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苍老了。
双目无神,眼球混浊,脸上的皮已经快要脱相了,嘴角还在无意识的抽搐。
根本不像是五十多岁的模样,说七八十岁都有人相信。
是不是推错人了?
许丰抬头看向小护士。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妈现在才五十一岁。”
小护士一副坦然的样子,对许丰的话并不意外。
“宋女士确实有些特殊,这也是她来我们疗养院的原因之一…”
小护士快速的给许丰讲了一些关于母亲宋清的病情。
简单的说,就是从三十年前,母亲的身体就开始加速衰老,一开始还不明显,但是最近越来越快。
尤其是这两年,身体机能下降的情况简直肉眼可见。
一开始听到这些,许丰还有些不信,但是当他用灵性观察母亲的身体的时候,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我能不能和我妈单独说几句话?”
许丰的眼神变得冷漠,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让人压抑的气势。
“这个…可以,没问题。”
小护士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就像要生吞了自己一样,忍不住心惊胆战。
就这样,小护士脸色发白的走了,关门的时候手都在抖。
客室的门被关上,许丰再也察觉不到周围有脚步声。
他走到母亲跟前,扶着轮椅的把手,蹲了下来。
刚刚用灵性探查的时候,许丰就发现了,母亲的灵性生机被什么东西抽走了。
这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持续不断的。
虽然被抽走的灵性和生机并不多,但是这种抽取每时每刻都在进行!
这让许丰想到了…祭品。
他的灵性从眉心开始延伸,从母亲的双眼进入了她的大脑。
然后,一个个离奇的画面在许丰的灵性中闪过。
他看到了…
年轻的老爹抓着母亲的手…
两个人在一个溶洞里…
他们在逃跑…
有什么在追着他们…
是什么?
什么在追你们?
许丰的灵性开始“跳舞”,摆出了一些特殊的姿势,这是一种灵性之间的“沟通”。
每个人都有灵性,区别是巫觋可以对灵性进行操控。
“假的…人…假的…”
母亲的灵性给出了反馈。
许丰皱了皱眉,反馈太少了。
母亲的灵性已经承载不了更多的信息。
现在的她,已经忘却了大部分的记忆,只有一些特别深刻的才能留存下来。
如果灵性一直流逝,她最终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植物人。
而且,流逝的不仅是灵性,还有生机!
根据许丰的经验判断,母亲已经成为了某种祭品…
如果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办法只有一个…
让那些被祭祀的存在,把吃进肚子的东西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