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从界外归来的神
九黎人为什么会突然迁徙到阳山？
传说那是因为一次占卜。
那一年，有熊国的国君还是少典，也就是帝鸿氏的父亲。
帝鸿氏从少典的口中知道了，三苗之地，有一个名为九黎的部落，因为一场山火，死掉了一半的人口。
后来，九黎部落在祖地进行了一场浩大的占卜，没有人知道这次占卜的结果。
人们只是听说，九黎部落的首领带着族人进行了迁徙，最后定居在阳山。
阳山是一座荒山，没有草木，也没有鸟兽，部落在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帝鸿氏以为这个部落会很快凋零…
直到涿鹿之战，蚩尤出现在了战场上，他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能从白日战斗到黑夜，好似永远都不会力竭。
那一战，虽然帝鸿氏胜了，但是整个中原都在恐惧。
那柄斩下了蚩尤头颅的神剑已经断成两截…
那位赠予帝鸿氏神剑的广成子已经飞升到了神界…
帝鸿氏的手里再也没有了能杀死蚩尤的手段。
然而，帝鸿氏的心头大患，九黎部落的兵主，现在正跪倒在地上。
帝鸿氏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大敌如此的…脆弱。
这一刻的蚩尤，就像害了病的老人，跪在地上，捂着胸口，浑身不断的在打摆子。
曾经力大无比，能日夜征战的他，仿佛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本应该坚硬无比的青铜之躯，出现了一道道的裂口。
帝鸿氏看到，这些裂口在往外冒清水。
这清水看起来甘甜无比，让人忍不住想喝一口。
但是，很快，蚩尤身上冒出的清水开始变得浑浊起来，最终变成了混着黄土和沙子的泥浆。
一段段意义不明的呢喃声在耳边回响，帝鸿氏知道，这声音来自那个名为丰的奇人。
帝鸿氏曾遇到过两个奇人。
一个是他的师父广成子，自称修道之人，对这个世界有着奇特的认知。
他跟从广成子学习了治国之术，并得到了一柄神剑，当时的他居住在轩辕之丘，于是神剑便取名轩辕。
他遇到的第二个奇人，名为应龙，应龙可以将自己变化成一条长了翅膀的龙。
应龙曾经带着他飞上过九霄，让他见到了中原大地的全貌。
帝鸿氏知道，每一个奇人都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
就如同现在这样，对方只是轻轻的一指，蚩尤就跪倒在了地上…
咕噜噜…
蚩尤的身上还在冒泥浆，但是这时候的泥浆已经掺杂了一丝丝的猩红。
帝鸿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让他头昏脑胀。
蚩尤跪在地上，抖得更厉害了，就像在打喷嚏一样，每一次打颤，身上的裂口就会多一道。
呲呲！
终于，蚩尤的身体彻底裂开了，但是，裂开的身体里冒出来的不再是泥浆，而是一团团血红色的土。
这些血土好像是活的，在蚩尤的身上不断的攀爬，蠕动，而且越来越多…
帝鸿氏感觉到了惊悸，这惊悸不是一瞬间短暂的出现，而是在一直冲击他的头顶，好似要冲到他的头发里去！
忽然，呢喃声消失了…
帝鸿氏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双漠然的眼睛。
在狰狞的面具衬托下，这双眼好像来自一位俯视生灵的神。
“你在害怕我？”面具下的声音让人心里发毛。
“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您的变化有些大。”帝鸿氏回答。
“变化？确实有些变化…”
一种微妙的氛围从两人之间出现，帝鸿氏心里的惊悸到了顶峰。
“贤者，蚩尤现在死了吗？”
帝鸿氏扭头看向已经裂开的蚩尤，他确实害怕了，如果继续看那双眼睛，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是诅咒的产物，现在我已经将他镇压了。”
“诅咒？那是什么？”帝鸿氏问。
“诅咒…是一些对你们来说很可怕的东西…你不必知道太多…”
“这座山就是诅咒的源头，我会在周围设下禁忌，把这座山封起来…”
“接下来我要进入山里，你快些带着人离开，我会给你留一条路，但是你最好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帝鸿氏认真的听着，这些话的语气虽然依旧带着一些冷漠，却让他心里的惊悸开始消散。
阳山的四周泛起了白雾，这些白雾与浓郁的黑烟混在一起，就像一幅水墨画。
帝鸿氏带着大军开始撤离。
走出笼罩着阳山的烟雾之后，帝鸿氏召来了力牧和岐后。
“你们是我麾下最可靠的大将，现在，我要你们留下一个人来镇守阳山的这条路。”
力牧和岐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岐后站了出来。
“帝，我愿意在这里镇守。”
岐后与力牧相识多年，他知道力牧还没有儿子，于是，他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看到岐后站出来，帝鸿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我会把一百护卫交给你，并且下令大军在这里一起驻守。”
“你要看好这些战士，不得让他们私自回到部落。”
听到这里，力牧和岐后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帝，这些战士是中原各个部族的精锐，如果他们不能回去，那些部族可能会有异议…”力牧说道。
“他们不会有机会了…”帝鸿氏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中原部族的联盟既是他的助力，也是他的掣肘。
他的大臣们为了各自部族的利益，冲突已经越来越频繁。
光是平衡各个部族的利益，就让他难以拥有闲暇的时间。
现在，广成子的飞升，蚩尤的死，阳山的秘密，这些都让他感受到了一种急迫。
他想要看看，神界是什么模样，他想要去阳山里面，想要知道蚩尤的力量是哪里来的…
所以，他已经没有耐心了，他要用最直接干脆的手段，让这片大地上的权力都集中到自己的手里。
即使，这样会损害一些他的名声。
但是，帝鸿氏已经拥有了更高的视野。
当蚩尤在自己面前像一只蜱虫一样被碾死的时候，帝鸿氏就已经意识到…
这片大地，终究不属于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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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崩了！
山崩了！
快跑！
岐无支猛的惊醒。
“你醒了？”说话的是一个青铜人像。
“嗯，醒了”岐无支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又梦到什么了？”青铜人像问。
“不记得了。”岐无支从床榻上爬起来，走进了甬道里。
这是一条四面用青铜浇筑的甬道，甬道的两侧挂着灯盏，灯盏里的火苗忽明忽灭。
即使光线不好，岐无支依旧轻车熟路的在甬道的拐角找到了一个陶罐。
陶罐盖着盖子，但是罐口开了一个豁，透过豁口，能闻到一股恶臭。
对于这股恶臭，岐无支好像已经习惯了，他拿起木勺，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陶罐的盖子。
罐子里的液体呈青黑色，就像烧糊的药膏，有的已经凝结成块。
岐无支拿着木勺，在罐子里搅了一会儿，把这些凝结的液体搅散之后，轻轻舀了一勺。
青黑色的胶质液体沿着勺子的边缘流进了灯盏里。
不多不少，一勺刚刚好，灯芯接触了这些液体之后，火苗猛的往上窜了一节。
随着一个个灯盏被添上灯油，甬道慢慢变得亮如白昼。
岐无支把最后一盏灯添完，陶罐里的液体刚好用尽。
做完这一切，岐无支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他没有躺下，只是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岐无支，老师今天要带你脱胎换骨了。”青铜人像又说话了。
这座偏室原本有两个青铜人像，自从岐无支来了之后，就被带走了一个。
“什么是脱胎换骨？”岐无支问。
“脱胎换骨就是脱胎换骨…”
灯火的阴影下，青铜人像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但是岐无支并没有反应。
他之前一直都是这样做的，添完灯油就回来坐着，如果老师没有喊他，他就一直坐到想睡觉为止。
“岐无支，到我这里来…”
老师的声音穿过甬道，远远的传了过来。
岐无支面无表情，从床榻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进了甬道里。
看着他僵硬的步伐，青铜人像张开了嘴，这嘴越张越大，最后整张脸都被这张嘴给挤占了。
青铜甬道的两侧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头顶的铜板上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人。
但是这些都吸引不了岐无支的注意力，他只是木然的往前走，直到甬道的尽头。
在这里，狭窄的甬道豁然开朗。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火山口。
岐无支的脚下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石阶，石阶通往的是火山口的下方。
火山口的下方，是一片炽红的岩浆。
岩浆不断的迸裂。
溅出来的岩浆落在周围的地面上，竟然冷却成了一个个铜块。
岩浆的一侧，有一个老人，他这时候正提着铜釜在岩浆里“打水”。
老人的手在岩浆里浸泡，镀上了一层金黄色，他提起铜釜，举过头顶。
釜里盛着满满的岩浆，缓缓的倾倒，赤红色的岩浆化成了一条细线，流进了老人的嘴里。
“老师，我来了。”
岐无支来到老人的身前。
“岐无支，今天你要脱胎换骨了。”
老人把铜釜放在地上，釜里的岩浆飞溅，落在了岐无支的腿上，让他疼得下意识跪倒在地。
“这就是肉体的可悲，既然你是我的学生，那么你就有了丢掉这具肉体的机会。”
老人缓缓走到岐无支的面前，一脸的悲悯。
“看到那里了吗？只要你跳进去，就能脱胎换骨，再也不会忍受这种痛苦…”
老人一手抚摸岐无支的头，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岩浆，低声细语，谆谆善诱。
只要跳进去，就可以脱胎换骨…
岐无支看着炽热的岩浆，心里突然产生了想要跳进去的冲动。
他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岩浆靠近。
在他的背后，老人张开了嘴，嘴里是深不见底的幽暗。
噗！
就在岐无支即将跳下去的时候，他面前的岩浆突然炸开。
赤红色的岩浆四散飞溅，岐无支的瞳孔一缩，本能的后仰，扑倒在地上。
“呸！你这个下等的东西！废物！你怕什么！”
看到岐无支的躲避，老人大怒。
他一边骂一边举起了手，对着岐无支的头就要打下去。
咕噜噜～
咕噜噜～
岩浆的异动引起了老人的注意，让他举起的手放了下来。
哗啦！
一个人从岩浆里踱步而出。
他披着一身黑袍，脸上戴着狰狞的面具，身材高大，面具下的眼神一片漠然。
“咦？哪里来的怪东西…”
老人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不由得啧啧称奇。
老人的话刚说完，就突然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他张开嘴，开始大口大口的呕吐清水。
这一刻他的脸色变了，变得狰狞可怖。
他的脖子像蛇一样突然伸长，一头扎进了岩浆里。
他脖子上的喉结在反复移动，一会儿往上 一会儿往下。
岩浆里，大片大片的白雾开始升腾，就像滚烫的烙铁上倒了一杯水，水汽弥漫。
没一会儿，白雾慢慢的开始变的稀薄，老人终于收回了脖子。
“哪里来的野神！敢擅闯蜀国的祭祀之地！”
老人终于不再呕吐清水，语气也变得色厉内荏。
“蜀国？现在是三王历多少年了？”
终于，戴着面具的人说话了。
“三王历？”老人愣了一瞬，接着哈哈大笑道，“三王都死了几百年了，你这个野神，是沉睡的太久了吧！”
然而，老人还没笑够，脸上就突然长出来一棵嫩芽。
这棵嫩芽在他的脸上迅速生长，转眼就扎下了根。
老人发出一声怪叫，然后整个脑袋迅速熔化，那棵草就从他脸上脱落下来。
接着，熔化的脑袋从脚下渗进了他的身体，又从他脖子上长了出来。
“慢来！慢来！有话好说。”老人语气终于软了下来。
“你在研究禁忌？”戴着面具的人问。
“这…与你无关。”老人支支吾吾的回答。
“你想让死物自生灵性？”
戴面具的人只是看了岐无支一眼，就明白了老人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难道…”老人说到这里，眼珠子转了转。
“我可以教给你一些知识，但是，你要帮我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