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报官
“老爷让老夫传小姐去书房。”
“书房?我可不敢去了…”
褚忆叹气垂下脑袋,嘴巴撅得高高。
还以为袁管家是来拯救她的,没想到是来把她推到火坑里的。
算了,还是再跪几天吧。
“哈哈。”袁管家慈祥的笑看着褚忆跪成一团的小模样,出声安抚道:“老爷已经气消了,小姐放心去便是了。”
褚忆眼看这书房是非去不可了,明亮的眸子滴溜转。
“那好吧,袁管家,我想回房梳洗一番,晚膳前我一定去。”
“是,老夫这便去老爷那回禀。”
袁管家笑眯眯点头,带着身后的两个小厮离开。
褚忆捶捶腿,万分艰难地起身,在竹月的搀扶下向水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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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翠轩雅间内。
方目纱织青衣少年倚坐在窗沿,一腿屈在胸膛前。
修长的手臂抵在膝上,一双多情眸流连在街道来往的女子间。
“诶,我说你连闯两次那前大将军现太尉的府邸,真有你的啊,”盛阳焱噙着一抹笑,白皙的手指轻敲在窗沿,神色漫不经心:“全京城找不到第二个你这样的。”
穆忱与将茶杯稳稳放下,一双黑眸淡然:“仲元洲是褚家的人,他敢刺杀我,就要敢承担。”
“可你明知此事有疑。”盛阳焱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不过听闻褚大小姐虽脾性奢靡骄横,却生的相貌极佳,褚二小姐倒是名声不错,你这一去可见其闺容?”
少年放在深灰色杯沿的指骨分明,阳光透过窗子打在茶桌上,连指尖都莹莹发着光。
他毫无情绪地在盛阳焱身上打量:“兰姨让你少沾花惹草。”
“我这一身纯情,你可别胡诌,我的名声都是你祸害的!”
盛阳焱嗖的一声站起身,指着稳居上座的少年控诉。
穆忱与眉梢稍扬,薄唇微启,冷不丁戳破道:“兰姨上次可看到你腰间挂的粉荷包上绣的那对鸳鸯。”
盛阳焱声色一顿,极力回想着这个传说中的鸳鸯粉荷包。
“我想起来了!”少年脑中一闪,拍掌道:“那是兰秀送我的。”
“嗯。”
“她非让我系在腰间,说什么这样就代表有心仪之人,我没拗过她。”
“嗯。”
“我就戴了两个时辰!”
“嗯。”
“那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早就和玉秀断了!”
“半月前。”
“……”
盛阳焱一时被梗得说不出话。
才半月前吗?那莲玉是什么时候遇见的…
“额。”盛阳焱挠挠头:“我们还是聊聊仲元洲的事吧。”
穆忱与勾了下唇,慢条斯理道:“你怎么看。”
“至少,褚城合不会实名行刺杀之事,太蠢。”盛阳焱在桌前来回慢踱,语气懒懒。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穆家一定知道仲元洲是褚家的人。
穆忱与点头,修长的苍白的双手交握,声音淡淡。
“穆褚两家并无公仇私怨,那日褚太尉的神色不假,他不像是知情人。”
且回溯数十年前,褚穆两家更是世交,自父母闲云野鹤去,两家才逐渐疏离。
“虎玉暗令这等信物想必只有家主知道藏于何处,若不是褚太尉,难不成是有人偷了这虎玉暗令,传了假令。”
“那日我去将军府碰巧遇上褚忆偷入书房被罚。”
穆忱与指尖摩挲,深黑的眸下思绪万千。
盛阳焱拍桌而立,语气激动:“这褚家大小姐竟是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帮着外人偷府里暗令?!”
“阿焱,过了,”听眼前人言语不堪,少年清隽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听不出起伏:“此事还未下定夺。”
盛阳焱自知失言,迟疑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这暗令不是褚忆偷的。”
少年不置可否,只想起当时那抹鹅黄身影的女子跪在大堂中央,清秀的脸庞透着倔强,后在祠堂也是。
她否认了两次。
“应是有人蓄意嫁祸。”
“你怎知。”盛阳焱凤眼微挑,语气欠欠。
穆忱与垂眼,不答反问:“你可知为何今日我与你约于此地?”
盛阳焱轻咳一声,作势后退一步:“我只欢喜女子。”
“……”穆忱与忍不住讥讽道:“想太多容易被灭口。”
“……”
“前些日子,那太尉侧夫人的亲哥哥在赌桩欠下一大笔债务,随后侧夫人偷借将军府钱款接济母家的事,便于此地被褚忆和其兄撞破。”
盛阳焱语速悠悠:“你是说,此事是那侧夫人蓄意为之以报复褚大小姐,想必她也不知那虎玉暗令的来历,倒是给她夫家带来祸患了。”
“正是。”
“那你打算如何?”
“报官。”穆忱与淡然自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吾乃良民,此等刺杀可谓大害,我惶恐得夜不能寐,只求官老爷给我一个说法。”
盛阳焱怔了一下,忽然仰脸大笑起来,直笑得眼角出了泪星:“我说穆忱与,你做人太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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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将军府。
褚忆走在树荫下,神色恍然,微风吹过。
少女细长的手指压了压耳畔被撩起的乱发,身后藕荷竹月二人各自拎着两个食盒。
藕荷见自家主子一言不发,清亮的声音试图抚慰。
“大小姐,老爷最疼爱的就是您,更别说您今儿还带着这些亲手做的糕点,等等老爷定是笑得合不拢嘴。”
嗯…尚且能称为糕点吧…
“是啊是啊小姐,府里谁不知道您是老爷最心疼的。”
褚忆指节微曲,讪讪地垂下头叹了口气。
这坏老爹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她日子能不能好过就看等会儿的造化了。
这些面包她可是做了一下午!讨好一个不太老的老头应该够了吧?
褚忆思索着便走到了月合院书房前。
袁管家站在门侧,一双慈眉笑眼让褚忆定下心神。
“老爷,大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屋内传来肃穆低沉的声音。
袁管家推开紧闭的书房门,站在一侧。
竹月藕荷跟在褚忆身后,把食盒里的糕点茶饮在棕褐色的茶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向老爷行礼后便退出书房。
“阿忆。”褚城合放下手中笔墨,从繁冗的文书中抽出片刻。
褚忆站在茶桌旁乖巧行礼应答:“父亲。”
褚城合看她身旁摆着的一桌食物,一向严肃凌厉的眉头也稍有缓和。
“听侧夫人说,阿忆近来常在东厨与厨娘打交道。”
“是,女儿最近新讨来一本食谱,上面的花样女儿从未见过,便着手研究起来,倒也十分有趣。”褚忆一愣,按照想好的说辞应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