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童林的悲剧
汴京。
明天是处死童林日子，赵皓今天特意去牢里看望他，很多答案，也该揭秘了。
“皇上，我……我不想死，您救救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童林知道赵皓饶了高祁一死，甚至赵良嗣居然还能够继续回去做官。
咋的？
就死我一个啊？
赵皓自认为自己是个对坏人很宽容的皇帝，但是童林，他必须死!
晋阳屠城，他必须要付出代价！
“老实说，扬州城那一战你打得居然还不错，搞得朕都差点儿以为你会打仗呢。”
童林尴尬一笑，自己到底领兵这么多年了，从西夏战场，到方腊起义，再到夹攻契丹，都是主帅，他怎么可能不会打仗。
“说吧，你为什么从北方防线逃走？”
“既然我都要死了，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当赵皓把问题问出口的时候，童林也大概明白，新皇帝要做什么了。
“你回答朕的问题，你全家只死你一个，你不答，你全家都得死。”
童林咬了咬牙道：“我一个太监，我哪儿有家啊？”
“是吗？那朕走了！”
“等等！”童林叹了口气，坐在了地上，苦笑出了血，“我跑了，当然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必输!”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女真要打过来了，但北方唯一能打胜仗的常胜军又是隐患……”
童林认为，河北方面只有常胜军能打仗，一旦朝廷离开常胜军，河北就守不住了。
最可怕的是常胜军万一造反，没有其他军队能够反制它。
从这个角度来讲，童林对常胜军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
常胜军作为一支特殊部队，花费是很多的，他们骄纵跋扈，看不起朝廷，但是国家又必须依赖他。
童林觉得唯一能打仗的人都靠不住，那他不跑，不就是等死吗？
“常胜军？”
赵皓记得，自己在完颜望的军中看到了一群汉人，但他们穿着契丹的军装，之后经仲介提醒，他们可能就是常胜军。
可笑的是，常胜军原来真的是我们的人，不仅如此，他们还是童林心目中，北方唯一能打胜仗的了的部队。
“你可知，晋阳因为你跑了，兵败屠城，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没钱了。”
“哈？这有什么关联？”
“这怎么没有关联，没钱我就调不动兵！”
“不可能，你当年的头衔多到我都背不下来，你怎么可能调不动兵？”
枢密院事，掌管武信、武宁、护国、河北两路、山南东道、剑南、东川等九镇，太傅、泾国公……
赵桀甚至给他封王！
一个宦官，整个夏军的掌门人。
调不动兵？
这可能吗？
“陕西的兵力一共有两拨，一拨是义胜军，一拨是地方军，义胜军是防范常胜军建立的，我根本不熟，地方军我更不熟，我虽是主帅，我只要没有钱，谁都不会听我的！”
义胜军是一支专门用来制衡常胜军的军队。
问就是本朝的老毛病，分权和制衡，皇帝必须得玩儿这招。
常胜军是向童林投降的，所以常胜军算是童林的人，郭药和童林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童林曾经带着钱去见郭药，郭药给童林行大礼，童林道：“你现在也是太尉官衔，和我都一样的，为何出此大礼？”
郭药却对童林说：“太师乃是我父，药只知跪拜父亲大人，焉知其他？”
都到了认他做父的程度了，谁敢说他们关系不好？
建立义胜军的初衷，说白了，其实也有防范童林的意思在里面，他要让义胜军毫无芥蒂的听他的，确实很难。
但是今天，童林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他也知道常胜军，靠不住！
“……”
“陛下可知，在我们国家，将军要想让士兵为你卖命，就要有钱，现场给，给了就能上！哪怕是熟悉的军队，也有这个规矩，更何况是不熟的。”
一般情况下，将军手上的钱，是皇帝给的。
其实自方蜡起义以后，账上的钱就彻底打没了，平方腊童林都没有领到什么赏金，又被迫接了夹攻契丹的任务。
契丹战败后，大夏支付了女真100万贯钱赎回燕京。
又是钱！
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欠钱，这时候军队再面对突然出兵的女真人，谁会给你卖命？
赵皓是查过账的，当时的税收已经不是多了，而是多到离谱了。
除了没让老百姓呼吸空气都要收钱，基本上朝廷能收的税都收了。
“我把我手上的最后一笔钱给了常胜军，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待在北方也没什么意义！”
事实上郭药是兵败投的降，他好歹是努过力的，就是不知道这和童林的这批银子有没有关系了。
“我们的军队里有很多陋习，大多是自建国开始不久就有了，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改变，所以我只能同化自己，甚至变本加厉。”
童林提到的陋习，比如有，吃空饷、喝兵血，人格侮辱，军饷克扣等。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将军们平时不把士兵当人，那关键时刻就别怪他们掉链子。
所以，军队里才有一个习惯是，打仗时为了让士兵卖命，将军必须当场给予丰厚的赏赐，否则将军将没有办法统率全军。
所以童林必然不贪，他反而很缺钱，他要是有钱，他就不会跑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组建亲卫军，甚至要从青少年开始训练？”童林也想过跳出原来的军政体系，不过，他失败了。
“那契丹战场呢， 你为什么谎报军功？”
“哈？这叫事儿吗？”
“你不觉得这是事儿？”
契丹战场上，夏军对夹攻也是很重视的，比如童林可是带了整50万人过去呢，可惜的是，虽然去了那么多人，刚到燕京，第一件事是差点儿没搞出内乱。
各个军队之间互相不服，这样混乱的军纪，面对本来就比夏军更能打的契丹军，能打胜仗才是有鬼了。
所以童林在战场上是连战连败，包括仲家军也在输。
但即便如此，传回去的消息无一不是。
好消息，一来就赢了！
好消息，又打赢了！
重大好消息，敌将投降了！
契丹皇后准备写降书了。
不如，我们花钱把燕京赎回来吧……
那真实的情况是什么呢？
除了郭药的常胜军，一场也没有赢过，而且郭药最后也因为没有援军的问题，被迫撤离。
如果不是女真人打过来，我们不得不戳破这场谎言，历史就会按照谎报的方式来书写。
“我怎么和你解释呢，当时的情况是，我输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