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衣跪殿
“我很装，没有脑子寄存处，不用丢脑子。”
……
落霞山，平天剑宗。
刑罚殿！
青铜铺就的地板上，数千支白色蜡烛呈环形地摆设着，散发出阵阵圣洁的微光。
在这环形蜡烛的正中央，却困束着一个白发青年，一身月白长袍，眉目修长，骨肉均亭，如同不染凡尘的谪仙人。
但触目惊心的一幕是，这位气质超然脱俗的人间谪仙，琵琶骨却被几根赤金色的镇魔锁链洞穿，身下的一道封魔阵法无穷无尽地剥夺着他的灵力。
此人面容痛苦地几乎扭曲，喉咙深处传来低吼，血液顺着锁链爬了出来，染红衣襟，惨不忍睹。
刑罚殿的上方，立着数名气息强大的执法长老，诸位峰主，甚至平天剑宗宗主李孤绝也赫然在列。
当然，也有多位剑宗的核心弟子在此，一同参与对这罪人的审判。
冰冷的气氛几乎凝固，终于有人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就是传说中的孤霞峰峰主李落尘么？听说他是四百年来最年轻的峰主，天资卓绝，冠绝天下，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前些日子，他刚刚击退神妖联盟的进攻，一人一剑打穿碧妖关，本以为是英雄归来，没想到却被检查出投靠邪魔……”
“吃里扒外的东西……不过还是有些可惜，听说李落尘年幼第一次握剑，便剑斩第十四境大妖鲲鹏妖师，威慑群妖万族。”
“你们还是了解的少了。我们剑宗锁剑池的那把千年无人能握住的神剑帝孤就是他拔出来的。”
“欸，李峰主虽惊才绝艳，但终究还是受邪魔歪道蛊惑，沦为妖魔，不足担此赞誉。”
“看他左手腕，散发着黑气的三寸长三寸宽的东西，那就叫尸心魔，乃是邪修毕生追求的浊魔。”
“尸心魔？那是什么东西？”
“相传这是上古神魔绝世，残留下的古魔遗种，能吸收天地魔气而不被侵蚀，等神功大成，便可洞开大世界……”
忽然，侃侃而谈的诸位弟子感受到了一道冰冷的注视，连忙闭住了嘴不敢再说。
“冰裳师叔！”
名为洛冰裳的女子手提三尺青锋，目光不善地盯着这些说闲话的弟子。
冲霄峰峰主，洛冰裳，问道境剑修！
世传其性格冰冷，不知人情冷暖，不问人间世事，一心修剑修道，动起手来更是天不怕地不怕一剑斩之群魔避退。
当即把这几个小年轻吓得不轻，浑身颤抖骨骼颤栗。
“再要闲言碎语，把你们割喉断首！”洛冰裳一声冷喝，目光看向大殿底部，如困兽般凄惨的李落尘，却是一片似水柔情，仿佛忍不住要沁出泪来。
小弟子内心惊呼不断，却是不敢再继续八卦下去。
空气几乎要凝固住了，随着一声闷喝，僵硬的气氛被打破。
“李落尘！你可知罪？！”执法长老雷千绝手捧剑宗邢狱典章，怒目而视。
“在下无罪！”李落尘轻声道。
一双纯黑的眼睛抬了起来，黑得纯粹，如深水之湖，仿佛倒映着云影天光。
“无罪？那你左手腕处尸心魔是何由来？”
“上个月，神妖联盟全体出动兵临我浩然天下，你受宗门密令，出手御敌，宗门对你寄予厚望，没想到你这一出去，竟然受妖魔蛊惑，主动身祭尸心魔，实在是让宗门心寒。”
“你还不知罪？！这尸心魔是至邪至恶之物，沾染了他便是永堕阎罗，成为妖魔！我们平天剑宗容不下你这尊邪魔！”
字字如玑，如砸入水中的巨石，在在场的所有人心里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欸，李峰主这番作为，绝对为我们修道之人不耻，人人当诛之！”
“为图一时进境，不惜身祭尸心魔，李落尘也太无耻了！”
“李峰主好歹庇佑了我们浩然天下，如果不是他出手打穿碧妖关，恐怕……”
“师弟，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不管李落尘为我们做过多少好事，现在他已经对我们没用了，不要给他说话。”
“他现在是没用的东西知道吗？！管他是不是真的冤枉，跟我们都没干系，反而如果李落尘被逐出师门，他孤霞峰积攒多年家底宝贝，就有机会让我们瓜分了……”
说话的几人忽然感觉自己被一阵强大的气机锁定，剧烈的压迫直击心脏，噗地一声吐出血来。
洛冰裳缓缓收回目光……
而“罪无可恕”的李落尘则勉强支起身子，平复了下气机，拱手道，“尸心魔乃邪恶之物，我自然不敢沾染！”
“但我孤身只影征战在外，碧妖关中我血战三日，剑斩无数邪妖！血液都要燃尽了！但敌众我寡，我不幸被天妖神皇偷袭，在我身上种下了尸心魔……”
话说完，李落尘心中已是一片悲凉。
没想到自己为宗门流血卖命，孤身转战千里，剑开河山，怒斩群妖，最后却迎来这样一个下场。
宗门不会管你是何原因沾染了尸心魔，他们只问结果。
既然你身祭尸心魔，沦为邪魔歪道，那么不管你有多委屈，结果已经定下！
功过不能相抵！
更何况，李落尘这些年太过惊才绝艳。
七岁第一次握剑，如受命运指引般，一剑斩杀十四境大妖鲲鹏妖师。
十岁与梦中遇仙人，破开命魂枷锁，修成三花聚顶。
十三岁误入锁剑池，拔出数百年无人拔出的神兵帝孤。
十四岁连挑平天剑宗二十五位峰主，被宗主封为孤霞峰峰主，成为剑宗立宗以来最年轻峰主。
十七岁……
不知不觉间，李落尘闯了太多事，侵犯了太多人利益，更是招惹了太多人。
包括这些执法长老和诸位峰主。
就算自己的解释合情合理，这些人也要给他安上最大的罪名。
让自己永无翻身之地，然后瓜分他的家底！
何其悲凉！何其无辜！何其可笑！
李落尘缓缓闭上眼睛。
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为他辩护。
“李落尘是无辜的！我相信凭他的意志与实力，可以压制住尸心魔！”
“够了！洛峰主！你可知尸心魔为何物？上古神魔遗种，岂是人可以压制住的。你再要偏袒李落尘，也是无用的。”阴阳峰峰主刘碧池一声大喝。
刘碧池的长子曾多次挑衅李落尘，主动找事打伤孤霞峰多位弟子，最后被李落尘斩断一根手指。
从此刘碧池便和李落尘积下了仇恨。
“可是……”
“没有可是！刘峰主说的对！李落尘迟早有一天堕入魔道。”执法长老雷千绝对孤霞峰的资源垂涎已久，自然不会让洛冰裳继续说情。
李落尘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惨笑，这洛师姐真傻，他们有意陷害，难道不知道我的冤枉？你就算巧舌莲花，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意志。
不过，洛师姐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李落尘忍不住咳嗽起来，勉力站了起来，“我李落尘，自愿废除修为，离开师门……”
旋即一指，破开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