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随访电话
戴若昀看似是在对着戴老爷子调侃，眼角的余光却扫了一眼岑溪，看岑溪就差要吹胡子瞪眼了，反而讪讪地吹起了口哨。
“臭小子，就你能耐，天天欺负小诺，小诺不跟你计较，我可不放过你。”
戴爷爷假装生气，用手轻轻拍了拍戴若昀的脑袋，看似使了大力气，其实却是轻轻落下来。
戴若昀在戴爷爷面前，倒成了个戏精，一点不消停，故作夸张地大叫了一声喊痛，惹得周围人侧目而视。
戴爷爷倒不见怪，眼里满是疼爱与温柔，笑容可掬。
岑溪看着这祖孙俩的互动，有点动容。
虽然这戴若昀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万的臭屁样子。但不得不说，对待他的爷爷，他是真的孝顺和敬爱。
也许，这就是祖孙间的舐犊情深吧。
祖孙俩？
岑溪忽然想到了林诺儿跟他的奶奶，也许深山里的林奶奶，也在日盼夜盼得思念着自己的这个小孙女吧。
“小诺，不用理这小子，这么大的人了，嘴上都没个把门的。嗯，那我们就先过去了，那边玉琴和老魏他们还在等着呢。”
戴爷爷转过头，笑着对岑溪道别，岑溪回过了神来，便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倒是戴若昀，走过身边的时候，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岑溪，漆黑如墨的眼底，藏着不可见底的深。
岑溪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接的瞬间立刻条件反射般弹开。
岑溪缓了缓神，避开了他的视线，便转身朝回去的挪动脚步。
虽然背对着，岑溪却觉得得有双灼热的眼睛在身后紧紧盯着自己。
终于回到房间，也是快接近中午了。今天的阳光正好，岑溪搬了张椅子，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
从阳台上望去，园区里的老人和护理员阿姨三五成群，或运动跳操，或闲话家常，或坐在庭院里，惬意听着广播。
岑溪看着这些老人的悠然自得，越发纠结起要不要替林诺儿回去尽尽孝。
忽然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好，是哪位？”岑溪起身拿回手机，划开了接听键，
“你好，我是人民医院的赵睿，是林诺儿林小姐么？”手机那侧传来温柔低沉的声音，
“咦，是赵医生啊？嗯，有什么事么？”
岑溪有点惊讶，这位医生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但还是保持礼貌，等着对方开口。
“嗯，没什么，就是来提醒下你，记得后天回医院复诊。”赵睿彬彬有礼得回答，磁性的声音温柔动听。
“哦，好，真的差点忘了，谢谢赵医生了，你们医院真好，医生还特地打电话来提醒，我们医院以前都是直接发条信息就好了。”
岑溪笑着开口，脑子跟不上嘴巴。
“嗯，那个，我们医院比较严谨么，”赵睿的声音似乎不太不自然，随后话锋一转，问出的问题让岑溪差点没接住。
“不过，你们医院？嗯，你不是养老院护士么？”
“呃，我的意思是，我以前带奶奶看病去过的医院，他们随访就是发短信的，咳咳，”
岑溪清了清嗓子，尽量掩饰声音里的尴尬。
她突然很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属于岑溪的冷傲，正在一点点褪去。
以前那个惜字如金，不爱说话的岑溪要是看到现在这个管不住嘴的自己，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哦，那蛮多医院确实是这样的，不过我们医院很重视患者的后续恢复，还是亲自打电话问几句，放心点，”
赵睿似乎比岑溪更加不自在，语速也不自觉加快了，但还是不忘继续叮嘱一句，
“嗯，那你记得，后天早上，10点，门诊大楼2楼普外科诊室复查。”
“好，记住了，那到时候见”。
岑溪乖乖点头答应，哪怕这位下医嘱的医生并不在自己跟前。
第一次角色互换，当了病人，这感觉有点不太自在，岑溪无奈地笑笑，便习惯性准备去按下挂断键。
“哎，等下，先别挂，”赵睿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些，语气似乎有点局促。
“怎么了？赵医生，还有什么事么？”
岑溪笑着回应，随手拨弄起床边角落里的小玩偶。
昨天怎么没发现，枕头内侧的角落里，还躺着个小天使布偶。这小玩偶做工倒是挺精致，小小的脸蛋涂了腮红，看上去娇憨可爱，仿佛朝着岑溪温柔地笑。
“林诺儿，你的心，还好么？”
赵睿的声音耳畔响起，语气藏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哦，你是说我的心脏么？谢谢您的关心，赵医生。上次您提醒过我，要注意自己房缺的毛病，我最近都有听你的话，有认真关注自己的身体。我发现如果要是累了，确实会有点发闷发慌，不舒服，等我后天回去复查时，你再帮我一起看看吧，”
岑溪的语气故作轻松，虽然心里的疑惑愈发强烈，但还是迅速把这份不解压在心底。
虽然总觉得这位赵医生有点怪怪的，作为医生，他对林诺儿这位病人的关心来得有点突兀。
但有一点，岑溪是知道的，不管他是出于职业本能，还是对林诺儿特殊的关心，但那都是因为林诺儿。
电话那头的赵睿，忽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经过短暂的一阵沉默，岑溪似乎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了轻轻的一声叹息。
叹息之后，赵睿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如既往地温和礼貌。
“好，到时候见。”
“好的，那先谢谢赵医生了。”
岑溪慢慢挂了电话，手上的玩偶还在朝着自己温柔地笑。
潜意识告诉岑溪，这个赵睿，跟林诺儿之间，或许不那么简单。
“但那，不是我所熟悉的过去，还是顺其自然吧。”
岑溪像是笑着对着手里的小玩偶说话，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轻轻放下手里的小玩偶，伸手打开手旁的抽屉，摸到了角落里的，那本黑色笔记本。
它躺在那里，安安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