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焦加所在

    既然柳安已经有了决定，徐弘业便不再多言，直接取出随身短刀当做锄头，挖开了坟包，撬开了棺材。棺材一开，一股强烈的尸臭味便扑面而来。柳安强忍不适往里面看去，看到那张还能勉强辨认出来的，熟悉的脸，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如今已经快过去十天时间了，柳沧海的部分身体已经开始腐烂。被斩断的头被重新缝上，表情还算安详，但脸皮腐烂肿胀，又显得无比狰狞恶心。徐弘业脸色没什么变化，大约是已经习以为常，拿着短刀又去挑开柳沧海的衣服，露出下面的皮肤。看了一阵，他忽然惊疑一声。“咦？”柳安不由问道：“怎么了？”徐弘业用刀尖指向柳沧海的左手：“手指骨是断的。”柳安顺势看去，果然看到柳沧海的左手，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根手指都不太自然的弯曲着。徐弘业大概是想到了什么，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去拨动手指查看具体断裂的地方。人的手指，除了大拇指，其余四指都有三个关节，四根手指的断裂分别为一，三，一，二。柳安大概明白了，问道：“是密语吗？”徐弘业皱眉道：“可能是吧，只不过监察院内用的密语有很多种，单以纯数字传递信息的都足有五种。”知道监察院存在的人不多，可但凡是知道的，就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为了防止被这些人截获密信，泄露信息，监察院在保密这一块可谓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有时候即便是同一个案子，都有可能同时使用三四种密语来交换不同的信息。这也就造成了监察院的密语种类极多，几个不起眼的符号、数字，就有可能包含了庞大的信息，可以快速锁定某个人，或者某个地方。可坏处就是，若不是事先知道是哪种密语，会对信息的获取造成一定困扰。徐弘业想了一会，大概是觉得那五种纯数字密语都对不上，又看向柳沧海的右手。正面看不出什么，倒是手背上，有几道看似毫无规则的划痕。柳安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徐弘业却是眼前一亮：“竟是这种密语，检察院都已经好几年没人用了，怪不得对不上。”就见他停顿了一下，而后道：“他应该是在说，寻仙游计？”这下徐弘业搞不懂了，看向柳安，可柳安的却是猛然一震。“寻仙游记是大宣国传过来的话本小说，十年前很是流行，我尤为喜爱。”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讲，有个人觉得世上有仙，游历全国想要找到仙人，介绍了大宣国各地的风土人情。放在这里，那话本小说的内容是什么，大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书是从大宣国传过来的。难道柳沧海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和大宣国有关？！柳安的拳头下意识握紧，如果军饷失窃暴露，影响了边关的军心，对大宣国来说的确是好事。只是，大宣国总不能是自己进来偷盗军饷，这次的军饷可是足有五百万两，光是这个重量，就必须要很多人参与才能及时搬走。大离这边，肯定有人配合。这才刚刚开始，竟又把另一个国家都牵扯进来了么。“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吧。”柳安道。徐弘业点头，继续查看了一番，不过再无其他收获，便盖上棺材，封了土。回到柳家，柳安让徐弘业把他们新发现的消息回报给陛下，毕竟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就有些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了。后续怎么办，只能看陛下的意思。这次回来，有收获，却不是徐弘业期望看到的收获。毕竟，你莫非还能跑去大宣国查吗？看来后续还是得尝试换个角度切入，不过等葬礼办完之后再来考虑这件事情吧。后续几天，柳安一有闲暇就把卷宗和寻仙游记拿出来翻看，想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但结果却不尽人意。柳沧海的墓穴，重新选了个风水宝地。迁坟这天来了很多人。鞭炮震天，人声鼎沸。风风光光的，送柳沧海下葬。柳安暂且抛开了所有事情，奇怪的是，他并不感觉有多么悲伤。至亲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他的母亲早亡，父亲带着他来到柏县隐居，也从未跟他讲过还有什么亲人。他呆愣愣的看着湛蓝的天空，一股愁绪在胸膛纠结，理不清，抹不开。从今往后。孑然一人了啊。棺椁下葬，柳安三拜九叩，看着那新立起来的石碑，一时失语。他只能在心头默默道：“爹，原谅孩儿无法为您守孝，军饷失窃，大宣虎视眈眈，事关一州之地的百姓，孩儿，马上就要离开了。”“等到破案之时，孩儿定再回来看你。”……柳安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他并不是前往边关和赵长歌汇合，而是来到了临江城。这是沧州最繁华的城市，紧挨着一条大河，是联通其余地方的重要交通枢纽。也是原本沧州州牧焦天华的居所所在。来这里，他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发现。毕竟监察院里能人辈出，焦天华出了这档子事，焦府肯定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很难有什么遗漏。柳安只是单纯想过来碰碰运气而已。毕竟现在全无头绪，从哪边入手都一样。反倒是劫银案这边还有尾巴没有解决，反正两个案子都有关联，在这里上面浪费几天时间，算不得什么。抵达当天，柳安就让徐弘业去找当地的监察司，把有关于焦天华的资料全部找来。监察院位于京城，在全国各地共设有七司，以天星北斗为名，沧州附近便是玉衡司。七司再往下，就是细分到各县的督察所，主事者为督察卫，之前那个广云就是督查卫，隶属于玉衡司。当然不是每个县都有，否则那样需要的人手就太多了。徐弘业很快把资料都拿了过来，焦天华为官三十多年，着实不少。只是还没看多少，柳安的面色就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