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心向远方

    工作，陈思雅是暂时没办法去了，只能在家静养，还要定期看心理医生。她也想尽快调整好自己，可是越着急心里越烦躁不安，付云庭有时候会来家里，只是她能躲就躲，一想到过去的事，还有自己全身上下都被他看光了，就想挖条地缝钻进去。陈思哲问过她为什么躲着付云庭，她没办法回答，更没办法说出当年的事。陈思哲告诉她付云庭在她昏迷的时候那些过激的举动，她只觉得不可思议，不敢去揣摩他到底想干嘛，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陈思哲很不解，多次撮合付云庭和陈思雅，可每次妹妹要么躲着他，要么就像老鼠见了猫，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有着怎样的过往呢？他问，付云庭不说，他有些生气：“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把我当兄弟？你不想我帮你？”付云庭看着他苦笑着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陈思哲火了：“我妹都这样了，你还不肯告诉我？那我怎么帮你们啊？”

    付云庭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那一年我住理想家园，我被人下了药，碰巧你妹妹走错了，敲了我的门”陈思哲一愣：“下药？你？”付云庭点头没有再说下去，陈思哲想起了那年陈思雅给他送电脑，难怪那晚陈思雅不对劲。陈思哲大吃一惊：“你把她”付云庭苦着脸点点头：“对不起！”陈思哲顿觉难以接受，想也没想挥手就给了付云庭一拳：“禽兽！”付云庭没有反抗，他嘴角噙着血丝，低语：“我被下药了，我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一辈子赎罪。”陈思哲抓起他的衣领：“谁要你的赎罪？！”付云庭反抓着陈思哲的手无比认真地说：“不止是赎罪，我喜欢她，真的，我愿意一辈子照顾她、爱她。”陈思哲冷笑一声放开他，其实罪魁祸首是自己，是自己给错了房号，他重重一拳击在桌上，想到从小被捧在手心的妹妹却经历两次这样的事情，他就心痛不已。

    在家呆的这段时间，陈思雅只觉得更加无聊郁闷，她想着反正无事不如出去走走吧，或许在陌生的旅途中能找到更好的自己。这样一想就停不下来了，晚饭的时候告诉了家里人，自己要出去走走，一家人纵然不舍也只得同意，少不了一番叮嘱。

    没有和朋友告别，没有离别的聚会，换掉手机卡号，收拾好行李，出发的前一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陈思哲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付云庭，付云庭一路赶来，陈思雅却躲在房里不肯见他，付云庭轻敲门：“小雅，小雅。”陈思雅不开门，他在门外低语：“能不能不走？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陈思雅不吭声，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付云庭，他的心思她不想去猜测，她能做到不恨已是不容易了，怎么可能会有其他想法？付云庭在门口待了许久，最后也只得无奈离开。

    付云庭走后，陈思哲敲了她的门，两兄妹聊了许久，陈思哲告诉她自己准备年底结婚，陈思雅保证回来参加婚礼。离别总是依依不舍，陈思哲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声说了句：“对不起”陈思雅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付云庭都告诉我了。”陈思雅一脸疑惑：“告诉你什么？”陈思哲满心愧疚：“是我害了你，是我给错了房号。”陈思雅一听，心里惊诧，到底哥哥还是知道了，她不语，陈思哲叹口气：“那天晚上，其实付云庭被下药了。”陈思雅更加惊讶得张大了嘴，脑中重复：被下药了，难怪那天他满眼欲望，那么粗暴，无论自己怎么求他放过自己都没用，原来他被下药了，陈思雅苦笑了一下，到底是造化弄人，命运嘲弄。

    第二天一早，陈思雅坐上了去首都的火车，她准备先环游一圈再说。自己卡里从小到大存的压岁钱、零花钱乱七八糟的也有三十万左右，应该够了，不行就节省一点，不够再打点工，钱的事她不是很担心。只是没想到，刚出来，就收到了转账提醒，哥哥给她转了一万块，妈妈也转了一万块过来，他们说外面花钱的地方多，以后每个月都转一万块过来，不够就说，他们再转。她心里满满的温暖，也不退回，索性收着吧，这样他们也能安心些。

    陈思雅到北京后定好酒店，收拾了行李，便一个人四处转悠，去了颐和园，坐在西堤，看着不知名的水鸟飞起落下，看着鸟妈妈带着小鸟在水中嬉戏，她一坐就是半天，等太阳要下山时才慢慢走回去。第二天又溜达着随着人群爬上了八达岭长城，巍峨的长城在山间蜿蜒，塞外的风越过长城吹得山间的树林哗哗作响。站在长城上，千百年前的战火仿佛就在眼前，人的生命，原来轻易就能湮灭。

    陈思雅走了没几日，付云庭就抓着陈思哲问：“你妹妹怎么关机了？”陈思哲一愣：“或许是换号码了。”“换成多少了？”“不知道，她没告诉我。”“你不能问吗？你这哥哥怎么当的？”陈思哲白了他一眼：“我们都是微信发信息，打微信电话。”付云庭缓了一下情绪又问：“她到哪儿了？”陈思哲苦恼：“不知道啊！”付云庭有些无语：“你怎么又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前几天到北京了。”付云庭不肯放过他：“那她好吗？”“不知道。”付云庭真的无语，想了想：“把她银行卡号给我。”陈思哲好奇地问：“你要干嘛？”付云庭看着他：“我怕她在外过得不好，有钱傍身总是好的。”陈思哲摇摇头：“不用了。”陈家的人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钱呢。不过最后付云庭各种威逼利诱苦苦求他，就差要给他下跪了，陈思哲无奈只得将陈思雅卡号写了给他。

    隔天，陈思雅就收到了十万的到账信息，对方的账号隐藏了，她看不到，也没办法退回。想来想去，不会有别人给自己钱，应该是爸爸或者妈妈悄悄给的吧。懒得去追究了，反正自己只是暂时保管。

    在北京待了几天，她又踏上了吉林的旅程，长白山的天池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大地，四周白雪覆盖，天池的水看起来那么清澈。陈思雅注视着天池许久，不禁想若投身这碧绿清澈的天池也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吧。然而她又想自己一身脏污，还是不要脏了这天水一般的池子吧。

    她又去了漠河，可惜现在是五月，她待了几天都没有看到北极光，遇上一场不大不小的雪，整个漠河都掩映在冰天雪地中，这里太冷太冷了，她受不了，突然又想去看看草原。

    一路辗转又来到了内蒙古，放眼望去，草儿渐绿，花儿渐放，一派生机勃勃。看着那大片大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原，陈思雅长吁一口气，闭上眼睛，觉得豁然开朗起来。住宿旁边就有马场，不时可以看到草原上的儿郎们骑着骏马奔驰在天地间。他们那样豪迈那样爽朗，令陈思雅羡慕起来，她找到老板请求学骑马，谈好价格和每天的学习时间，日子变得充实起来。老板安排了一个男孩教她，男孩有着干净爽朗的笑容，教她骑马也是尽心尽力，一个星期以后，她基本上能独立骑上一段了，虽然还不能策马奔腾，随意收放自如，但已经好了很多。这日，男孩得知她要走，羞涩地问她可不可以留下来，她淡然一笑：“我不过是个过客。”

    告别草原的怀抱，奔赴西安，十朝古都，天人长安，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古往今来多少风流才子、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多少故事多少传说。陈思雅想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些吧，说不定下面就躺着某个美人的香骨呢。

    信马由缰，她又去了青海，经过新疆来到拉萨，人这一生总要去一次西藏吧。去看蓝天白云，雪山湖泊。晚上，在漫天的星空下，站在玛吉阿米的楼顶，遥望布达拉宫，端起小酒，突然就想起那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的仓央嘉措，到最后只能负了自己。陈思雅洒下杯中酒，闭上眼睛，为他默哀。

    最后从西藏进川，在甘孜州亚青寺，这里有数不清的红房子，还有神秘的觉姆岛，数以万计的女修行者在这个岛上过着艰苦的生活，她们的修行甚为严苛，但是她们脸上却有着幸福的满足感。陈思雅在这里修行了一个星期，每天听长者讲经念道，跟着无数觉姆拨动转经筒。曾经有一瞬她也想留在这里修行，可是她怕自己坚持不下来，半途而废，亵渎了神灵。

    长者告诉她，真正的修行在内心深处，学会静心、慢行、善待自己和他人，也是一种自我修行。她问长者为什么会遇上一些人？长者说：每个人所见所遇都是早有安排，一切皆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她问如何做到忘记？长者说：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她又问如何原谅？长者说：一个人如果不能从内心去原谅别人，那他就永远不会心安理得。最后她问哪里是净土？长者笑着说：心净土净，只要有一颗清净的心，到处都是净土。

    她怀揣着修行之心，来到了彩云之南，这里和其他地方都有些不一样，每日阳光明媚，到处鲜花盛开。昆明的四季如春、大理的风花雪月每一处都明媚美好，也许是它太美了，所以常常人满为患。陈思雅还是喜欢安静点的地方，有时候她会找个小公园，静静坐一下午，有时候她会找个小院子，呆呆在里面晒一下午的太阳，直到夕阳西下，才抱着一捧花回民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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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几个月就过去了，她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陌生人，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这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就在某个地方多待几日，休息够了，她又出发，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不无聊，也已经很久没有失眠了。在陌生的地方，她的心倒是无比安静，周围都是陌生人，她却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和自在。谁也不认识自己，谁也不知道谁身上有着怎样的故事，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