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运
“来啊！动手啊！反正师父也被你杀死了，怎么也不差我这一个，你倒是动手啊！”仲夜扯着伯青的衣领，来回的死命撕扯。
伯青攥着师父心脏的手不住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将手伸向仲夜。
“我现在也是僵尸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我求你杀了我，正好我和师父都死在你手里，放心，下去见了师父，我不会告诉他是你做的。”仲夜瘫倒在地上，他现在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这世上在没有自己牵挂的人或事了，林淼、师父、姐姐都死了，唯一剩下的师兄，竟还亲手杀了师父。
心神的巨大打击下，仲夜匍匐在地上像一条死狗，或是一动不动，或是拼命和空气挣扎，像是在挣脱什么，伯青木然的看着这个已经疯了的师弟，他现在正在逐渐僵尸化，记忆已经在僵尸的邪念里消亡，不消一会就只知道行尸走肉般的杀戮，手上师父的鲜血早已干涸，凝成深红色的网印在肉里。
“哈哈哈哈~额。”疯了的仲夜癫狂的四处跑来跑去，最后趴在悬崖边上，又害怕又好奇的看着崖边流动雾霭，一道青光闪过，仲夜所在的涯角被利落的切了下来，就像是两人的师兄弟感情一干二净，仲夜脱开了所有的羁绊，遥遥坠了下去。
天地间，一身影自高空沉沉坠下，死亡里带着自由，仲夜眼中的最后一丝清明，他只想快点，再快点，直至杀死痛苦。
悬崖上，伯青看着翻涌沸腾的云海，那个小小的身影被流云吞噬个干净，他刚刚杀了僵尸，杀了师父师弟，可这仅仅是支撑他活着愿望的一个开始，他还有很多未完的事业，天地那么大，还会有多少僵尸，家仇必须报，所有的僵尸必须死，不铲除僵尸我伯青誓不为人——那是他在紫祁山脚下对天地里立的誓言。
湘地恢复了平静，漫天的乌云无影无踪，再不见煞气，这片土地有很多人死在这，也有很多人为它赴死，河水将罪孽淹没，不息的冲刷。日月交替，再交替，太阳依旧是太阳， 光和热洒满大地，湘水两岸，树木青葱，绿意盎然。有鸟儿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瀑布落下的轰鸣声，惊飞了鸟儿，在密林深处，阳光透过树叶稀落地洒在地上。在斑驳光影中，一黑裙少女孤零零的躺在树枝上，双眼空洞无神，只是一味的叹息。 许久少女坐起身，轻叹了一口气。晃悠着走到河边，双手捧起一湾清水，仰着头送进嘴中，清甜甘洌的滋味令少女精神一震，当滋味散去，少女又是一声叹息。
少女呆呆的望着面前奔流的河水发怔，忽见着河面上一人流淌而去，少女顿了顿，没做反应，依旧蹲坐在河边，可不知为什么，少女的心跳随着流淌的人影加速，仿佛命运将自己与那即将飘走的身躯紧紧联系在一起，仿佛那飘走的是自己生命中，必然的一部分。
少女站起身，眼看着那具躯体，即将消失在视线里，少女遁地凌空而起，像一缕烟荡荡的向河中那身躯飞去，河里的身躯面朝下，看上去是一副青年的模样， 不过这一身破烂不堪的道袍，让少女呼吸急促起来。探手将河里的不知死活的青年提了出来，脚下凌空一踩，飞回密林深处。
少女将青年放在树下，刚才河水阻隔了气息，现在少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青年身上无比熟悉的气息，眸子亮得如黑夜中的火把一般希翼，轻轻的将青年翻过身来，少女神色怔了怔，眼前的人，准确的说压根不是人，肤色惨白，肤质皲裂坚硬， 阴森的獠牙暴露在嘴外，黑色凝实的煞气周身环绕，尽显狰狞。
熟悉的气息与狞戾的面孔，与少女记忆中那个人相悖，少女不知所措的伫在原地， 只见那僵尸浑身抽搐了一下。蹭地睁开双眼，目光充满杀意，张嘴就咬向少女白皙的玉颈，少女双手蓝光闪过击打在僵尸的肩膀，阻止与自己愈发相近的獠牙，可僵尸的肉身极强，少女眼看力竭阻拦不住，也许是害怕，少女最后放声大哭起来：“小道士你怎么了，我是你老大啊，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两行清泪，顺着白皙的脸庞，轻盈滑落，滴在僵尸脸上，打出水花，流落在僵尸脖子赤红的晶发上，缠绕在僵尸脖子上的发丝，像是被激发般，光芒大闪，勿自的燃烧起来，少女的泪花瞬间被蒸发掉，接着僵尸身上一团紫色的僵尸邪念也被燃烧起来，等邪念燃烧殆尽，发丝又暗淡下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僵尸眼中骇人的杀气也消退下去，眼神恢复神智。
许久……僵尸嘴巴僵硬的开合：“我们……我们都死了是么！”苍老的声带摩擦出喑哑的声音，说完就晕了过去。
仲夜自邙山悬崖坠下后，落入湘水，一路顺着水流来到川地，在玉瀑布被林淼救起，他们的命运才刚刚开始……
等到仲夜再次恢复意识，发现自己的感官无比模糊，视听几乎等于没有，可真实的感知又无比清晰，有一股气流通便全身，将周围的影息传递到脑海，如果是在以前这种情况，仲夜做梦都能笑出来，自己终于可以运用气体，学习师父的心法心相了。可是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如果。这对于仲夜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无比纷乱的世界。
少女见怀中的僵尸醒了，忽闪的眸子深情的望去，四目相对，仿佛跨越了时间，正如那年夏日道观下的初见。
是他啊！少女哇的一声哭喊，不顾仲夜湿透未干的衣服，紧的投入其怀里。只是一个劲 的哭泣，那滚落的泪珠好像倒映着分别日子里的苦楚。
仲夜浑身僵硬，四肢无法弯曲，自然推开不得怀里的可人儿，在自己的意识里，他早已经失去了她，她是一个骄慢任性，无论何时绝不会躲在一 个人怀里哭泣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