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带我走吧
黎昭办了出院手续就回家里躺着了，她太累太累了，醒来已经是半夜了。
她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醒来时脑袋有些眩晕，她扶着墙才勉强没有摔倒。
她透过猫眼看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来人竟是方雅晴。
黎昭给她开了门后，站在门口不解的看她。
“妈……？”
方雅晴没有应她，看见黎昭苍白虚弱的脸也只是撇了她一眼。
“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方雅晴在门口质问她。
黎昭捶了捶脑袋，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严盛的跟班砸坏了，手机的“尸体”还残留在那个烂尾楼里。
“手机坏了。”黎昭说。
她也在思索，昨天遭遇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方雅晴……
可严盛与她说了吗？她是因为担心自己才找上门来的吗？
“进来坐吧，外边冷。”黎昭想要她先进屋。
方雅晴沉默没有回答，她似乎没有要进屋的意思。
“不用了，小哲还在家等我。”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让黎昭伤透了心，母亲甚至不愿意进家门看看这个他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对她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她要是知道自己被严盛折磨的半死不活，心里会不会有一丝愧疚呢？
“那你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吗？”黎昭强忍泪水的问她。
方雅晴道：“你老师的电话打到我这来了，说你今天没去参加决赛，又找不到你人，所以打电话来问我，怕你出事所以过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如果没有这通电话，她是死是活方雅晴都不知道吧？
“我没事……你回去吧。”黎昭丧着脸，心中的太多怨恨还是没说出口。
方雅晴沉默了会，又道：“听严盛说，你住院了？怎么回事？还有你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
黎昭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发型，短，丑，乱……从前那柔顺的长发已经不复存在。
可她浑然没有注意到……
“我没事。”黎昭不稀罕她假惺惺的关心，说了又怎样？她会在乎吗？
除了让她徒增烦恼和尴尬，说出来没什么好处。
方雅晴见她态度冷淡，也没有再驻足，离开的时候，黎昭瘫软在门上抱头痛哭。
她胃疼的难受，又爬滚起来给自己煮了碗面条。
凌晨两点，她辗转难眠，裹着厚衣服就打车来到了医院楼下。
凌晨的医院的红灯显得有些恐怖，她驻足在楼下，抬头望向陆柏延待着的病房。
她很想上去看看他……
不知道陆柏延有没有苏醒……
终究是思念占了上风，黎昭还是来到了病房内。
她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只静静的站在病床边看着陆柏延。
凌晨四点，她从医院离开了。
黎昭回到学校那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她身上。
陆柏延被严盛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惹得陆柏延众多小迷妹的不满。她们不敢去找严盛，只好来找黎昭来发泄。
黎昭在学校被人欺凌已经是家常便饭，不过陆柏延这个好学生不来学校，黎昭还是被约去谈话了。
“小昭啊，那天的决赛为什么没去？也找不到你们人？陆柏延又为什么突然住院了？”班主任一通询问下来，黎昭顿了顿。
“高三二十七班的严盛，为了不让我们顺利参加决赛，把我绑到了郊外，陆柏延为了救我被他打成重伤。”
黎昭此话一出可把徐老师吓得不轻，办公室其他办公的老师也听见八卦火速围观了过来。
“啧，这话可不能乱讲……”有老师说。
黎昭早猜到了众人会是这种态度，她丧着气道：“老师，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说了和没说也一样，严盛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吧？”
众人沉默，方才围观的老师们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徐老师推了推眼镜，似乎被这话问的有些尴尬：“小昭，有些事，我们这些做老师的也没法做主……既然你没事，接下来就好好上课吧，决赛去不了，但好在还有高考这条路……你前途无限，千万不能被这些事给羁绊了……至于陆柏延，学校会多多照看他的。”
黎昭没什么多余的情绪，默默点头后离开了办公室。
夏城是严盛的天下，她反抗的力气就如蝼蚁一般，与其再生事端，不如随他去。眼下她只有一个目标：高考势在必行。
放学时候，黎昭被一群人拦了去路，早有其他班的女生守在门口等着她。
黎昭想要从后门离开，不料后门也有人把守。
她想博一把往前跑，不想自己头上戴着的毛线帽被人一把扯开了。
瞬间，光溜溜的光头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见她这副窘迫的模样，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哈！！！”
“大伙快看啊！光头妹！”
“天啊，怎么这么滑稽？你真脸都不要了？”
黎昭的头发因为被剪的凌乱，她看着心烦就索性把它都剃光了，可这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开，她还是会有些羞耻。
黎昭被扯掉帽子后想要扑上去抢回来，却被人摁着进了卫生间。
被押进卫生间后，黎昭被狼狈的重摔在地。
那群人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加起来似乎有十几二十个人那么多……
今日，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你不是很能耐吗？上次还敢拿水滋我们？”
“我告诉你，陆柏延现在已经不在学校，我看还有谁护你。”
说着，那女生接起长长的水管就往黎昭光溜溜的脑袋上滋去。
同样的地方，她被欺凌了许多次。
“就是怪你，陆柏延才会住院！”
“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去死！”
“我告诉你，陆柏延要是醒不来，你就别想在七中待下去了！”
从这些人嘴里听见，似乎有一半是陆柏延的小迷妹，一半则是跟随严盛的人。
十几个一人一巴掌重重的甩在她脸上，接着又对她拳打脚踢。
几分钟下来，她昏厥了好几次，每每疼晕过去又被冷水给冲刷醒了。
这样的折磨黎昭再也没有反抗的可能。
黎昭红肿的脸被人用脚踩在脸上蹂躏，好像有那么一刻，她看见了陆秋媛。
“秋媛……带我走吧……”
远离这世间的痛苦……
对不起秋媛……没能替你活下去……
秋媛，我再也坚持不住了……
黎昭已经奄奄一息，这群人才停了下来。
“她……不会死了吧？”
“怎么可能？！”
“你快去看看……”
“凭什么我去，我不去，你去……”
一群人你推我往的，有几个人已经害怕把事情闹大灰溜溜的就逃走了。
“快去啊！”
“看什么……快走……不关我们的事！”
在这场人人都参与的校园欺凌中，黎昭被捶死在黑暗里，她曾经无数次的反抗，自我救赎，却还是抵不过他们心中的“恶”。
黎昭从前觉得不会有人和严盛一样是天生的坏种，可她现在明白了，“人性本恶”才是真理，荀子又胜了孟子一局了。
可她还有生还的余地吗？
如果可以，她希望没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