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为她作画
严盛看着黎昭这副麻木的样子便来了气。
他早猜到黎昭会来到江边，所以将机车停在桥上，自己则是靠在机车旁边看她。
观察了半晌，谁知道她竟真的会想不开想要下水去拿相机。
黎昭被拽的生疼，看着他的目光冷漠。
她记得，那一年她也是这么救下陆秋媛的。可她与陆秋媛是双向救赎，而严盛不是。
严盛是毁了她人生的恶魔。
黎昭一言不发，只是那双哭肿的双眼会替她说话。
严盛见此，心里莫名有些刺痛。她将黎昭拽上岸后又拉着她离开。
“严盛……我求你了，你把相机还给我好不好……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你不能给我毁了……我求你，我求你……”
黎昭嘴里不停的念叨，像是受了刺激，傻了一般。
严盛攥着她的手更紧了：“一个相机也值得你不要命？你不是很能忍耐的吗？”
“那不一样……严盛，你不会懂的，永远都不会……”
严盛，像你这种生性凉薄之人，哪里懂得她活下去有多不容易。
“严盛！你对她做了什么？！”
陆柏延赶来时看见他紧拽着黎昭的手，他心里忍不住烦躁起来，二话不说上前抡了严盛一拳。
严盛顶了顶腮，看向陆柏延的眼神有些疑惑。
陆柏延迅速上前把黎昭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看见黎昭哭了肿了双眼，他顿时又有些手足无措。
“黎昭，发生什么了？”
黎昭沉默不回答。
陆柏延又把目光放在了严盛身上。
严盛与他冷冷对视了一眼，而后也没再说什么，独自一人离开了。
陆柏延也没追上去过问，拉着黎昭在一旁坐了下来。
“黎昭，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只要你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替你办了。”
黎昭怔征看着他，似乎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所以她才会愣住许久。
可她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黎昭失望的摇摇头，喃呢道：“不，你们不会懂的……”
“我会懂的，就像你懂y，懂得你的好友……一次次坠入深渊，一次次寻找救赎，这条路是难走，可终也是到头了，黎昭，我愿意做那只引路的蝴蝶。”
对于陆柏延而言，现在他只想让黎昭，快速的，无条件的相信他。
“严盛，把我的相机扔河里了。那是我最好的朋友送我的，她说，希望相机里能记录我们一点点变好的样子。秋媛她，从小就患有自闭症，我们在十四岁认识，当时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她也把我视作她的全部……十六岁的时候，一场意外，她为了让我活下去，死了……”
死了。
黎昭转头，一点一点揭示过往的伤疤。
“我们本就因为家庭不幸造就了满身伤痕，所以才会相知，成为彼此的知己。可是在她去世后，我患上了抑郁症，夜里几番想要死去，又不觉想起她的话来。她说让我替她活下去，因为这个强烈的信念，即使严盛折磨我千百次，我都可以忍耐的下来。可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他毁了相机，我看着河水出神，就想着这么下去找秋媛也好，至少我不会再痛苦了……”
说到这里时，黎昭已经麻痹。
年少的烦恼有很多，或多来自学校，家庭，人际……黎昭偏偏都占了，所以在陆秋媛死后，她时常有轻生的念头。
一年四季，她从不露出胳膊和腿，只因身上全是伤痕。她有时也分不清是严盛干的还是自己自残的结果。
但她明白，自己是生病了。
“陆柏延，我和你说这些，你一定觉得我是个无能狂怒的人吧。”
黎昭侧身看他，想从他口中听到答案。
陆柏延征征看她，眼里带着些许心疼，他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不，黎昭。你和秋媛的友谊很伟大，你比所有人看上去都要坚强，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痛苦。可相机毁了，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来记忆……你等等我……”
陆柏延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端，向在江边写生的画家借来了工具和颜料。
在赶上太阳落山之前，陆柏延让她描摹了一番陆秋媛的长相。
“你的朋友……长什么样子。”陆柏延问她。
黎昭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把记忆中的陆秋媛告诉了他。
“桃花眼，高鼻梁，面部清纯，笑起来还有梨涡，对了，她最爱穿白色的裙子……秋媛的气质，总是在人群中最显眼……”
陆柏延点点头，按着黎昭描述的样子，在画板上画下了她的模样。
接着又是落日，桥，江。
最后，他转头盯了黎昭许久，与陆柏延突然的对视，黎昭眼神有些闪躲。
黎昭知道他这是在画自己。
让黎昭意外的是，陆柏延的绘画功底居然比许多人都要强，且见他熟练的样子，想必已经学绘画很多年了。
也难怪他会喜欢y。
直到太阳落山那一刻，陆柏延收笔了。
画上，是两个女孩牵手在江边嬉闹。
白色裙子，笑起来有梨涡的女孩是陆秋媛。
另一个粉色裙子，低头笑的是黎昭。
“画完了，怎么样？”陆柏延期待着她能露出微笑。
黎昭看着画，愣了。
“你画的秋媛，真好看。就好像见过她一样……”
黎昭伸手轻轻抚摸那个白色衣裙的女孩，好像她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此话一出，陆柏延神情淡了淡，没有说话。
黎昭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她拿起画笔，沾了红色颜料，在陆秋媛手上画上了那一根红绳。
“这根红绳……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陆柏延看着新添上去的红绳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道，秋媛没有告诉过我，但是从我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见她戴着。应该是对她很重要的吧……”黎昭说罢又转头看向陆柏延。
“为什么，你会让我穿上粉色的裙子呢？”
面对黎昭的疑问，陆柏延在心里捋了捋。
“我总觉得你穿上粉色的裙子一定很美……当然，这只是我直男的审美，其实，你穿什么都好看……”
陆柏延尴尬的朝她笑笑。
他确实是个直男，不会哄女孩，所以只能用最粗笨的方式来让黎昭不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