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番外
锦城一小。
周五下午正值放学时间的校门口热闹非凡,乌泱泱的看过去全是挤在校门口的人。
校门口的铁栅栏门还没有打开，挤在最前面的家长们就已经探着头开始在往里面看自家的小孩来了没有。
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的孩子，多挤在前面一点,就能早点牵住自家宝贝的手一起回家。
铁栅栏门后是老师在组织着学生排队,一年级的小萝卜头站在最前面，而后按年级依次往后,身高也呈现阶梯式。
在他们排好队后，锦城一小的铁栅栏门在家长们的等待中终于缓缓打开。
小孩子们一个个的被自家的大人接走，校门口的喧闹嘈杂更上了一个台阶,一个又一个的萝卜头牵着家长的手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在学校一天的事情。
家长们带着笑应和着,认真的听着这些对他们来说连鸡毛蒜皮都不算，但对孩子们来说无比重要的事情。
十几分钟以后，锦城一小的校门口嘈杂的人声渐渐减弱，半个小时过后，这里开始变得安静。
一个小时后，人流彻底褪去，校门口已经空空荡荡。
不,还是有人的。
小季余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老师，“老师，我先走了。”
老师有些为难：“你家里人还是没有人来接你吗，你那个奶奶呢？”
说是奶奶，其实老师也知道那只是一个家政阿姨。
小季余摇了摇头：“奶奶的孙子生病了。”
他低下了头,声音低低的：“奶奶要去照顾他。”
老师看着已经空荡荡迟迟没有人来接的校门口,开始着急，“那你家里人就没有谁来接你吗？”
“奶奶请假了应该告诉了你家里人的吧。”
小季余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原地，手背在了身后不安的捏着指头。
老师又问了几次,依旧得不到任何回答，给季余的那个家政奶奶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有些急了，语气不免也有些冲，“我问你呢，你吭声啊，你父母电话号码多少。”
小季余低下了头，手指无措的在身后背着，他个头还没有老师的腿长，身后的背包很大，像是要将他压垮。
商远舟走到校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走上前，手在小季余头上揉了揉，对着老师说道：“我是来接小鱼的。”
这话落在老师和小季余两个人耳朵里，换来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老师又惊又喜还有些隐藏的埋怨，小季余则抬起来头，呆呆的看着商远舟。
商远舟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他以为现在明显失忆且回到更小的小时候，变成小季余的小鱼会问他是谁，以为要先证明自己的无害。
却没想到小季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乖乖的站在了他旁边。
那只手很小，说是握住了他的手，实际上也只能圈住半
边手指，商远舟能很轻易的将这只手包在手心里。
老师见小季余圈住了商远舟的手，也没有怀疑，只是等了这么久，心里不顺，多说了几句：
“这孩子你们家里人还是要上点心。”
“他整天没什么反应，人跟木头一样，现在才一年级性格就这么怪，以后该怎么办？要给学校添多少麻烦？”
他还没说完，就对上了商远舟的眼神。
冷漠到了冰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老师是个beta，他察觉不到此刻周围充斥着带着危险气息的信息素，却本能的停下了自己接下来的抱怨。
商远舟牵着小季余走了，他没有直接将人带回住所，而是先带去了小孩子都比较喜欢的主题甜品店。
从头到尾小季余都很乖，没有挣扎也没有抗拒，乖乖的就跟着商远舟走了。
商远舟是和季余在冰川拍照试图回去时到的这里，有过一次经验，商远舟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找到了现在还是小孩子的小鱼。
但现在小鱼的反应让商远舟有些怀疑小季余是不是有记忆。
“你认识我？”
坐在对面的小鱼乖乖的，他个子矮，坐上去腿都够不着地面，摇头时腿也跟着轻晃，“不认识，但有人来接我了。”
商远舟眉头顿时紧缩，心也在瞬间揪了起来。
他是知道小鱼在整个成长过程中都不断的被他家里那些人漠视，但商远舟直到现在才明白这短短的一句话代表了什么。
眼前的小鱼才一年级，还是个七岁的小孩子，在被老师训斥的时候，就呆呆的站在原地，不哭也不闹更不争辩。
完全不说话，只低着头。
更是因为有人来接，哪怕是个陌生人也会跟着走。
没有任何这个年龄该有的活泼，反而带着一种麻木感。
商远舟才卷进这里第一天，就有了迫切的想要带着季余离开的心情。
他的小鱼不该再一次经历这些。
而且这一次的情况又和之前有所不同，他来到了这个世界，但身体是成年人的身体，就像他的时间和季余的时间错位了。
所以商远舟完全有能力将季余带走，彻底离开这里。
这样想着，商远舟也是这么问的，“我带小鱼走好不好？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小季余低下了头，这一片小天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就当商远舟想着自己操之过急了，应该再熟悉一点再开口的时候，小季余抬起了头。
变成小孩子的小鱼依旧白净，脸上带着些婴儿肥，很可爱，但却没什么表情，朝着商远舟伸出手，“好哦。”
“一周以后哥哥你带我走吧。”
哥哥？
商远舟眼神微变，笑意一点点充斥着整个眸子，哄着小鱼开口道：“小鱼叫我什么？”
小季余眨了眨眼睛，乖乖的又叫了一次：“哥哥。”
商远舟眼中的笑意越来越
盛，语气更是温柔蛊惑，“哥哥的名字是商远舟，小鱼可以叫我远舟哥哥。”
小季余的声音很嫩，带着孩子的稚气，软软的说话尾调都像拖长了音似的撒娇，“远舟哥哥。”
商远舟有些理解那些整天对着小猫小狗捧着心吸猫到无可自拔的人了。
他现在就很想捂着自己的心口。
老婆小时候也太可爱了吧！！
吃完了甜品，商远舟牵着小季余的手往家的方向走，越靠近小季余的家，他就越沉默。
商远舟蹲下了身体，捏了捏小季余柔嫩的脸腮，“小鱼不想回去吗？”
如果不是不想节外生枝，商远舟也不想把人送回去，此时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直接把人带走了。
小季余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捧住了商远舟的手，“我叫你远舟哥哥，远舟哥哥可以不叫我小余吗？”
小小的身影站在原地，眼神黯淡了下来，“我不想做小余。”/pastyle=font-size:href=javascript:24(body,html)animate(7bscrolltop:07d,100);↑返回顶部↑
如果这个人贩子哥哥把他卖到另外一个家里，他会很听话的跟着走的。
唯一的，很小很小的要求就是，他不要再叫季余了。
商远舟丝毫不知道眼前的小季余在想什么，只是听到那句话时心猛地酸疼起来，他曾经向老婆解释过自己叫的是什么，如今再一次向失忆回到小孩子时候的小鱼解释。
“没有叫你名字里的余，是海里的小鱼，就像美人鱼那样，有很漂亮的尾巴，小鱼听说过美人鱼的故事吗？”
小季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偏过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可是我没有尾巴。”
商远舟揉了一把小孩的头，温柔的抚摸着，“我们小鱼也有很漂亮的尾巴，只是现在小鱼还看不到，但是远舟哥哥能看到。”
“小鱼想去水族馆吗，远舟哥哥带你去看美人鱼好不好。”
小季余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家门，软嫩嫩的手牵住了商远舟的，“想。”
“奶奶请了一周的假，她告诉了爸爸他们要来接我，但是他们应该忘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没有人记得他。
“远舟哥哥你别担心。”
不会有人报警的。
“这一周我可以跟远舟哥哥在一起吗？”
商远舟也跟着看了一眼远处，眼神越来越冷，收回视线后，在小季余额头上亲了亲，“好。”
周六的水族馆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过来，也有部分情侣和来玩的年轻人。
在这些人里面，五官棱角分明，样貌冷峻，身材颀长的商远舟和他身边的小季余就格外显眼。
小季余像是察觉到了不断投来的视线，他从未被这么多人关注过，怯生生的往商远舟身后躲了躲。
商远舟一只手拿着冰淇淋，一只手牵着小季余，越过人潮往水族馆里面走去。
走进了海底隧道，小季余就再也顾不上那些视线，仰着头看着周围的蓝色世界。
他的视线跟着鱼群游走，嘴巴慢慢张开，在看到冲至玻璃上调皮白鲸时忍不住哇了一声。
小季余的眼睛新奇的看着水族馆里的一切，而商远舟的视线则始终跟着小季余走。
在小孩小声的哇了一声时，唇角也跟着勾了勾。
心软得像周围温柔流动的水，商远舟发现自己之前说不喜欢小孩挺装的，变成小孩的老婆他就很喜欢。
可爱。
无敌可爱。
在看到水下人鱼表演时，小季余眼睛星星亮亮的撑着玻璃，看得专心致志，还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自己身后。
因为成长环境的影响，小季余其实比普通小孩要早熟。
他知道以后会有尾巴什么的是商远舟骗他的，可看到人鱼尾巴时还是忍不住看看自己身后，想象着如果自己有尾巴会是什么样子的。
明知道是假的，小季余还是问了，“我以后真的会有尾巴吗？尾巴会是什么样子的？”
商远舟半蹲在小季余身后，陪他一起看着水下人鱼的表扬，听到小鱼的问题，也认真的想了想，“我想应该会是星空样子的。”
“漂亮的，瑰丽的，闪烁着碎光的，我们小鱼会拥有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尾巴。”
那片在沙漠中看到的星海，是小鱼自由摇曳的尾巴的底色。
他们身处在水族馆的幽蓝梦幻世界当中，周围是游动的鱼群，小小的季余看着商远舟，眼里澄澈干净，带着些不解。
很突然的开口问道：“你是坏人吗？”
没有人贩子会带着被拐走的小孩子来看水族馆。
他爸爸妈妈哥哥都不会。
不会去学校门口接他，也不会带他吃甜品，给他买冰淇淋，不会带他来水族馆，说他拥有世界上最漂亮的尾巴。
商远舟很明显被突如其来问题问得怔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小季余板着一张软嫩的可爱小脸，很认真的说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的。”
这样严肃认真的大人的话从小小的小鱼口中说出来，有一种小孩装大人的可爱。
商远舟起了逗弄的心思，话到嘴边改了口。
锐利的眉眼微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带着些危险气息，“我的确不是好人，因为我要你——”
小季余屏住了呼吸，等着商远舟说出下文。
“长大以后给我做老婆。”
周围安静，鱼群游动，人鱼在蔚蓝海水里唱着无声的歌。
无数记忆跟着海水的流动涌入，小不点一样的季余慢慢抿着唇笑了笑，“好哦，长大以后小鱼给远舟哥哥当老婆。”
．．．．．．
一周的时间几乎是一晃而过，商远舟接送着小鱼上下学，听着那些没有厘头的碎碎念似的话，吃了小鱼不知从哪里买来的小兔子布丁。
到了该离开的时间，商远舟和小鱼走得无声无息。
而同一天，小鱼的爸爸和那两个哥哥被一群人蒙着头毒打了一顿，下手之狠，让知道伤情的人都乍舌。
小鱼的爸爸几乎半残，一条腿断了，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他再怎么暴怒，却怎么也找不到背后指使那些混混动手的人在哪，这件事也一度成为了邻居们口中的谈资，不知情的老太太都已经开始说他是坏事做尽老天爷惩罚了。
而事实上。
之前的一周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找小鱼，可想而知这些人对小鱼到底有多不重视。
商远舟不想跟这种渣滓纠缠，要他一条腿，已经算他不想节外生枝忍耐后的结果了。
牵着小鱼踏入冰川时，商远舟问了季余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季余略显无辜的眨了眨眼，“拍照了，远舟哥哥看镜头。”
冰川之上相机的定格出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巨大的蓝冰鲸鱼在他们身后梦幻无比，它像是游动起来，画面里的人影也开始不断变化。
幼年时的小鱼，少年时的商远舟，成年后的两个人。
鱼尾摇曳，冰川下的深海响起歌声，镜头中的他们始终陪在彼此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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