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婶子意外去世
“舅舅！舅舅！我娘死了！”这孩子面黄肌瘦的，一见到李豆腐，眼睛直直地看着李豆腐。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不起，哭泣不止。
李豆腐先是呆呆愣住，被抽干了阳气一般，没反应过来这是哪一出。过一会儿就哈哈大笑，心想，看来这找李婶子借的钱不用还了！这不就又省下一大笔钱了吗？
“舅舅！你笑什么呀？我娘，我娘，你姐，她……死了啊！你为什么要笑？我不明白。”男孩断断续续地说。边说边抹抹眼泪和鼻涕，试图看清楚这是舅舅吗？不是被什么鬼上身了吧？男孩有点搞不懂舅舅这是什么意思，不哭也就罢了，大笑是什么意思啊？
“狗宝儿，你说你娘死了？你可当真？我没听仔细，你再说一遍。”李豆腐挤出了两行泪，似哭似笑的，只能解释说自己没听清。这外甥就一个，没准还能给自己养老呢，还不能凶相毕露。
“我娘，她死了！”狗宝儿怔怔看着李豆腐，只有再重复一遍。
“李婶子？她怎么死的？”灵犀不解地问，昨天看着还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狗宝儿不认识灵犀，也不认识其余几个人，自小他就被他爹放在镇子上木匠家学手艺，很少待在村子里。狗宝儿不说话，不打算回答灵犀的问题。
“你娘怎么死的？问你话，赶紧回答。”李豆腐突然反应过来，大声问，十分凶狠。李豆腐想确定他姐是不是真死了。
狗宝儿吓得一激灵。
“舅舅，我娘昨天从你这里回去，许是着急赶路，路上雨下得太大，下山的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滑落，山上只能找到她的包袱。这么大的雨，你为什么不留她过夜？她可是你亲姐啊！”狗宝儿起身站住，一脸愠怒，舅舅还大声喝他，他没找舅舅算账就不错了！
“昨天她走的那会子并没有下雨。她自己要来，自己要走的，我能拦住吗？”李豆腐眯着眼睛，仰着脖子，冲着天说。李豆腐觉得脑子有点眩晕，连连用手摸着额角。这事好像的确跟他是逃不开干系，心里不由得又怪起他亲姐了，心想：“我姐没事老来我这干什么，平白无故惹一身腥，死了就死了，还让我外甥不痛快，回头跟外甥生了罅隙可怎么办。”
“狗宝儿，我跟你一同回去。若是真死了，就接受吧，舅舅会跟你娘一样待你好的，别伤心了。你把舅舅当亲爹孝顺，舅舅的就是你的。”李豆腐上前一步，轻拍狗宝儿肩膀，以示安慰，假模假样装出一副好舅舅的样子来。
狗宝儿没吭气，就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舅舅，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究竟他舅舅是什么样子的。在娘眼里，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所以娘愿意把好吃的好喝的都往舅舅这里送。可是在他自己眼里，舅舅娶了一次又一次亲，私下找娘借了一次又一次钱，有没有还都不知道，这幸好是爹一天喝得醉醺醺不省人事的，要是爹清醒着，娘都不知道得挨多少次毒打。自己能答应爹去木匠家学木匠活，自小就离开家，也是不想再见到爹娘天天因为舅舅借钱打架。在槐哥和莺儿嫂子眼里，娘为了舅舅是宁愿撕破脸也要争那三瓜俩枣的，弄得槐哥和莺儿嫂子气成那样，可能娘的确不好，可难道不是舅舅挑唆的吗？
灵犀和阿白站在一起，籽娘和大丫站在一起。四个人都目瞪口呆。
灵犀冲着李豆腐说：“我们待会一起回清风村，只是走之前，我们说好了的，买大丫的钱一分都不少你的。拿好这些钱。你只需将那契还给我。”
“契我给我姐了，我也没留哇。”李豆腐嘿嘿笑着，看着阿白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心动不已。但一想到要把这美人儿拱手让人，还是舍不得，只是现在外甥在这，也不好多说什么，叫外甥看轻了自己可不好。
狗宝儿转过身来，这舅舅是又在做什么赚钱的勾当。娘为什么要来找舅舅？
“我看到了，一张纸是吧，在我娘的包袱里，只是下雨打湿了，不是很清晰。舅舅，为什么这张条子在我娘这儿收着？这钱是我娘出的吗？”狗宝儿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李豆腐问。
李豆腐狠狠瞪了一眼狗宝儿，叱责他：“小孩子不知道，别瞎说”，心里毒骂：“你这小子，胳膊肘往外拐呢？让你说话了吗？你就在这说。要你多什么事？”
狗宝儿一下子也懵了，这舅舅怎么回事？先是得知了娘的死讯他大笑，再是得知了狗宝儿看到那张契约，舅舅又急眼了。这怎么合着这契约的钱，是娘出的不成？舅舅开心大笑，是觉得不用还娘钱了吗？
“舅舅，我可没瞎说，我的确看到了我娘包袱里面有一张字条。这买舅妈的钱难不成是我娘出的？啊？是这样吗？不然为什么是我娘拿着这张契约呢？”狗宝儿突然醒悟过来，提高嗓音问道。狗宝儿从小就寄人篱下学本事，早就有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也从不天真相信人心，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舅舅。在血缘面前，有的人很当回事，有的人不过是利用血缘关系想要剥亲属一层皮罢了，这个舅舅根据经验就是属于后者。
四人都愣住了，大家都呆站在原地。籽娘眼睛睁圆了，嘴巴都张开了，定在那里，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阿白眼光灼灼盯着狗宝儿和李豆腐，是早就想到李婶子和李豆腐的勾当了，只是没想到李豆腐对亲姐还这么没有良心，打算独吞。
大丫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差点要倒地上了，幸亏是扶着墙了。大丫对着灵犀附耳轻声说：“灵犀，我好累，可否帮我拿个凳子？我要站不住了。”
灵犀赶忙端来一个长木凳，挨着大丫坐下，这样大丫就能靠在她身上。大丫坐下缓了会，才感觉舒服一点。
“你在这瞎说啥呢？你舅舅——我，还能为了这点钱诓骗你不成？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你要这么冤枉你亲舅舅？”李豆腐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头，眉头紧皱，眼睛眯成一条缝，歪着脖子，左脚脚尖垫起来，似乎要一口气把狗宝儿吞掉。
狗宝儿即使是有心眼儿，看到这场面也是无计可施。心想：“也是我舅舅怎么可能这么对待我呢？这毕竟是我亲舅舅啊。”
“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狗宝儿瑟瑟发抖，脸涨得通红，两个手搓着衣服，十分不安。
“你对着一孩子，还是亲外甥，说这么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赶紧收了钱，走了走了。一天天的，屁话那么多。”籽娘最烦别人磨磨唧唧的，忍不住就开始催促起来，也特别烦这种长辈欺负小辈的样子，为老不尊，倚老卖老的。
“好嘞，先给我银钱，我都认，这大丫卖给你们了。”李豆腐马上眉开眼笑答道。这下子是有贼心没贼胆，想着色不成，取财也行。看着两个人高马大的陪着，再说大丫的事那就等于找死啊。就他和外甥这两下子，算了算了。
阿白从荷包里掏出准备好的银钱。李豆腐从阿白手上接过三十两，拿出来一两扔给狗宝儿。狗宝儿瘪瘪嘴，心想：“抠抠搜搜那样儿，我才不相信原本是要给我娘一两，哼。”
“不对，你俩还住了一晚上呢，说好了得付钱的呀。嘿嘿。”李豆腐突然想起来这一茬，龇牙咧嘴冲着灵犀和阿白笑。
“到清风村再说吧，手头没有碎银子了。”阿白没好气的说道。
“灵犀，你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是买我的钱吗？”大丫没看明白，就看着银钱从这人手上到那人手上，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不是在拿她做买卖呢？
灵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表面上是一言不发，灵犀知道阿白是不会放过这李豆腐的。
灵犀贴着大丫的耳朵轻声说：“都是我和阿白赚的，还有一些是你的，待我们回去我慢慢告诉你。”
“我的？好好好，回去说，回去说。”大丫听得迷迷糊糊的，她自己还能有什么钱？她爹在奶奶出殡那天给了她全部家当都用来给奶奶奔丧了。哪里还有什么钱呢？但是这里也不便多说。
阿白喊籽娘拿上纸鸢和布老虎，忍不住还欣赏把玩了一番。
大丫卸下了满头的首饰，褪去了手上的一对镯子，一一收好装进包袱里。灵犀喊阿白背上大丫的包袱，小声说了一下都是值钱的财宝，可别大意了。阿白心领神会，马上往身上紧紧系了系。
阿白和籽娘大包小包的，灵犀和大丫轻松上阵。狗宝儿失意走在前面，李豆腐乐呵呵背上银子，生怕有人来偷他的钱。
一行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大家都气喘吁吁的，灵犀为了扶着大丫，走得很慢，阿白在灵犀后面慢慢跟着走。只见狗宝儿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山下哇地一声大哭。
“娘！娘啊！你还没享福，怎么就扔下我走了啊！是狗宝儿不孝！”狗宝儿捶胸，上气不接下气的。“我就是在这里找到我娘的包袱的，就挂在这根树杈上，树杈下面还有一只娘的鞋子。到处找遍了，还是没能找到我娘。爹说娘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是死了。舅舅，我娘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
“狗宝儿不哭。狗宝儿不哭。”李豆腐替狗宝儿抹眼泪，觉得手软绵绵的，这一刻感觉到自己再也没有姐姐了，突然腿一软，瘫倒地上大哭起来。“本来是喜事，结果怎么成了白事啊。我就这么一个姐啊！”
李豆腐和狗宝儿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