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灵隐镇张宅寻二宝
灵隐镇熙熙攘攘但也安安静静，灵隐河里摇橹船和竹筏来来往往。镇上四处都是柳树，柳条随风摇摆。
灵隐河岸边栽上了数棵凤凰木，凤凰木红花灼灼，开得正热烈灿烂。大红色花瓣随风摇摆，掉进灵隐河里，掉在河岸边。高树遮挡了阳光，水面被洒下来的点点阳光映衬得波光粼粼。火红色增了几分热烈，清澈的河水又增了几分凉意。
路人在桥上来来往往，小贩们挑着扁担卖菜卖花的，男男女女摇着团扇折扇逛的，小孩追打赶闹的，老人踱着步子买东西。
灵犀立定，气定神闲，站在桥上看河里的风景，这诗情画意的场景灵犀很喜欢。
“阿白，灵隐镇热闹又安静的，河岸边住着是挺舒服的。”灵犀刚买了酥饼，边吃边说，掰了一半酥饼给阿白递过去。
“灵隐镇，镇如其名，的确是惬意清幽。”阿白接过灵犀给的酥饼，品尝起来。
阿白问路人张得家宅在何处。
“张得老爷家？好找。您从这桥上走下去，沿着河岸往前走，那棵凤凰木最高最大的地方就是他家。你看，就在那里。”
张得老爷宅院门外张宅对着正门对着运河，门口确实是有棵高大的凤凰木，还有几个大水缸，里面种着荷叶荷花，荷叶高高挺立，荷花花苞还未绽放。
灵犀坐在岸边的石头长凳上等待，摘下了斗笠当扇子扇风，闻闻荷叶荷花清香，感受着岸边的清凉。恍惚间突然想起来，这真的是现在在过着的日子吗？可以有很多时间消遣，可以做看客，犹如梦幻泡影，不太真实。
见张宅门口无人，阿白就拉着门环轻轻敲门，很快就有小厮来开门。小厮年纪不大，布衣布鞋。隐约可以看到宅院古朴清雅。
“这位小哥，我是来寻人的，寻一个儿童。可有一位清风村来的，家里只有一个姐姐，他爹还出家了的小孩近日被张老爷家买来？”阿白看灵犀坐在树荫下乘凉，不忍打扰，便自己上门询问。
“我想想，是有，给我家少爷做随从呢，他以前叫什么我不知道，少爷赐名叫阿青。你们找他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小厮看着阿白和灵犀模样工整，看着不是什么坏人，便认为是二宝的旧识。
“阿青？和他姐还真是有缘。姐姐改名叫青鸢，弟弟改名叫阿青。”灵犀腹诽。
“对，我们是他同村的人，找他是有点事。还请小哥行个方便。”阿白答道。
“请稍等片刻。”小厮应下，转身进去寻人，关上了厚重的宅门。
灵犀想着就快要见到了，就过来宅门等着。阿白先是等了一会，看没有人出来。两个人就去河岸边的石凳上坐着等。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出来。
阿白又上去敲门，灵犀也跟上去看看。
还是刚刚那个小厮出来了，小厮说：“我找到他了，但阿青没空，不来见，让我别管这事。”
“小哥，钱不多，你拿着喝茶，还请再帮我们说说。我们是来找他，关于他姐姐的事，很要紧的事，还麻烦您再通传一下。”灵犀拿几个小铜板放在这小厮手里。
“好好好，多谢多谢。也不好让你们久等，我再去问问吧。”小厮抛了下这几个铜板，咧嘴笑了起来。
小厮将铜板塞到长袜里，拂了拂手臂，就快步跑进宅子里，厚重的门又关上了。
“怎么，他们在外面等着还不走吗？”稚嫩的儿童站在门后，看小厮进来关上门就问。这就是二宝，身着青灰色布衣，黑色布鞋。已经看不出以前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了。
“哎呀，阿青，你就去见一下吧，他们等你很久了。看起来也不是坏人，你去见一下吧，说是跟你姐有关。快点快点。你再不快点，待会老爷回来了，快到点了。”小厮拿人手软，那肯定得尽己所能帮一下。
二宝想了想，拖了步子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努着嘴巴，低着眉头。小厮又搡了搡二宝的肩膀。二宝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眉头舒展开，坚定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二宝！我是灵犀姐，阿白哥跟我一起来找你了。”灵犀看到二宝胖嘟嘟的，与以前那个脏兮兮的穿着破布衫子的二宝截然不同了，稚气也没有了。
二宝腮颊红红的，一动不动，想说点什么，牙齿咬着嘴唇，哼着气。最终是沉默了半天，什么都没说。
“你姐姐后来找不到你，嫁作姨娘了，听守门小厮说你现在叫阿青，你姐姐离开清风村前改名叫青鸢了。这几天我们就能找到她和你团聚。”灵犀看二宝不说话，又热情地说了几句，全然没看出来二宝的不对劲。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认错人了，不要再提大……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二宝转身就想进去，面露愠色，双手握拳，拳头紧紧攥着。
“你分明就认识，你是不是还想说大丫，大丫是你姐姐，你姐姐你也不认吗？！”
阿白拽住了二宝的手臂，灵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问。
“不认识，”二宝使劲甩但是仍然挣脱不开阿白的手，“有什么话，你们让大丫来找我。你们请回吧。”
二宝转身就流下了眼泪，怕他们二人看见，二宝进门后才抬起手背揩泪。
灵犀站在二宝背后没看见，阿白在侧面抓着二宝，看得清楚。分明看到二宝哭了，二宝小小的身躯一缩一缩的。
厚重的门又关上了。看得出来二宝被张得老爷家善待，应是喜事一桩，可为什么二宝不愿意认他们了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二宝进宅子后，找个没人的角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哭。听见有人喊老爷回来了，他迅速抹抹眼泪站起身来去少爷屋里了。
灵犀失落地走在路上，神情落寞。阿白见状，喊灵犀坐在路边小摊，买了碗糖水喝。
二宝为什么是这么冷漠的反应？灵犀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终究只能是大丫来见二宝才能最终知道。
时间还早，阿白领着灵犀到处转了转。有一家娶亲，路上热热闹闹，敲锣打鼓的。灵犀跟着走了好一会子，沾沾喜气，觉得开心多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找了个看客多热闹的戏台班子看戏。男男女女穿着彩色的戏服，脸上抹着胭脂铅粉，演各类爱情故事。
看客落座，吃茶，跟着摇头轻哼，唱到精彩处看客还拍手叫好。灵犀跟着也放松下来。阿白和灵犀听了好几出戏。
阿白抓住灵犀的手，阿白手劲大，灵犀觉得手有点疼，用手轻轻拍了拍阿白的手，就把手放在了阿白的手上。两个人相视一笑。
灵犀和阿白进来时，唱的是《孔雀东南飞》。
“望娘子莫嫌低微莫嫌苦，相亲相爱光阴过。”
“结发夫妻同甘苦，论什么贫贱论什么富。”
“望郎君莫嫌我俚俗，莫负深情长相顾。”
“一片深情永不负，长相顾。”
灵犀听了这出戏都觉得心情明媚起来了，这戏曲真好听还好看。
看到精彩处，灵犀和阿白总是相视一笑。
下一出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但未知千金是哪一位。”
“就是我家小九妹。”
“九妹与你可相像。”
“她品貌就像我英台。”
“如此多谢贤弟来玉成。”
“梁兄你花轿早来抬。”
听得灵犀好着急，灵犀对着阿白的耳朵说：“祝英台为什么不直说自己是女子呢？他们可一定不要错过。”
虽然灵犀知道梁祝就是悲剧收尾，毕竟在那个时代，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倘若阿白其实也是富家公子，灵犀又当如何呢？灵犀不愿细想下去。
阿白点了点头，想了想，也对着灵犀的耳朵说：“灵犀，我心悦于你。”
灵犀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后面唱的什么是再也没听进去了。
散场后，阿白拍了拍灵犀，两个人默默往外走。
日沉西山，天气凉了下来。天边晚霞光芒万丈，深紫深红深橘色将天空涂满了浪漫。这天色衬的灵犀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和羞涩。
路上有人卖钗环，灵犀看中了一个双蝶钗，阿白立即付了。
灵犀和阿白走到了无人的巷子的时候，两个人牵起了手，阿白忍不住抱了抱灵犀，揉了揉灵犀的头，将双蝶钗插在了灵犀发髻上。
阿白的体温高，像是一团火要融化了灵犀，灵犀感到一阵温暖。
街边几个顽童拿着果子，高声喊：“神女又来了，神女又来了，大家快去看，跟仙女下凡似的。”
灵犀羞红的脸庞一下子冷却了下来。
神女？神女？
“阿白，神女？你可知道？”
“不曾听说。”
两个人都挺好奇，四下无人又深深抱了抱，然后赶紧往外走。
灵犀牵着阿白的手快快走出巷子，灵犀爱凑热闹，有阿白给她壮胆更增添了几分底气，就没有她不想凑的热闹。
路上人潮涌动，全是往一个方向去的。灵犀和阿白也跟着人群走。
反正没有人认识，两个人在人群里一直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