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官场法则

    周达宇已经开着车等在市政府大门口了，唐子舟刚上车，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就溅起一片片的水花，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经过长时间的酝酿，这场雨终于开始发威了！

    周达宇赶忙打开雨刮器，雨刮器急速的摆动着，但视线仍然模糊不清。雨水迅速汇聚成一条条的小溪，在道路上肆意的流淌着，很快，低洼处已经形成了积水，阴暗的云层里雷声滚滚，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嘶吼？让人不禁感到一丝恐惧。

    唐子舟说了声:

    “去浩然集团总部！”

    车子本来就是领导专车，空间并不大，五个人坐一辆车显得有些拥挤？

    刘二春请示说：

    “领导，要不然我们三个打车过去吧？”

    唐子舟不容置疑的口吻：

    “下这么大的雨，街上哪还有出租车？挤一挤没啥！”

    后排坐着一个满脸憔悴的中年妇女和一个精神萎靡的小伙子，唐子舟问那名中年妇女:

    “阿姨，你们两个就是宋留根的家属吧？”

    刘二春抢先介绍：

    “这位是亚轩的妈妈杨阿姨，另一位就是我的同学宋亚轩！”

    宋亚轩很拘谨，但他还是怯生生的向唐子舟问好：

    “您好领导！”

    唐子舟点点头，那名中年妇女也红着眼圈说：

    “太谢谢你了领导，要不是你让二春帮我们，我们娘俩连小旅馆都住不起了？”

    看着这朴实又无助的娘俩，唐子舟马上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由心里一酸：

    “杨姨，以后不用叫我领导，论年龄我不一定会比亚轩大？您叫我小唐就行，您把叔叔的事儿详细说一下吧！”

    宋亚轩的妈妈想起自己的丈夫，不由得又落了泪，边抽泣着边说：

    “亚轩的爷爷常年有病，去年去省城做了个手术，花了六万多，亚轩的妹妹亚丽还正在读大专，我们一家人全凭家里的几亩地维持生活，眼看着家里有了亏空，连亚丽的学费都交不起了？我只好去我二妹家借了点钱，可我二妹家条件也不好？年底还要给他儿子办婚事……

    “妈，你就别再啰嗦了，拣重要的说嘛？”

    宋亚轩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了妈妈的唠叨！

    “好好，我拣重要的说，老宋为了早点还钱，和村里的二孬、胜利他们出去打工挣钱，二孬和胜利就领着他来到了春江，没想到还没干一个月的活，老宋就……，呜呜……，呜呜呜……

    宋亚轩的妈妈忍受不了痛失丈夫的悲伤，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唐子舟只好让宋亚轩安慰她，等她稍微平静了一下，唐子舟又问：

    “叔叔出事以后，工地负责人是什么态度？”

    宋亚轩插话说：

    “他们只愿意赔我们八万块钱，说这是按照春江市当地的赔偿标准，多一分他们都不出！”

    “八万？一条鲜活的生命只值八万块钱吗？这不是欺负人吗？你们今天上午不是又去工地了吗？他们怎么说的？”

    宋亚轩也红了眼圈：

    “工地上的负责人欺负我们不是本地人，威胁我和我妈，说只给八万块钱，医院里的停尸费也要我们出？还说三天之内不签赔偿协议，就一分钱也别想拿走？我一时气愤，就和负责人推搡了几下，哪知道他们一下子过来五六个人，把我一顿的胖揍，您瞧，我脸上现在还青肿着呢？”

    外面下着大雨，车里的光线不是太好，唐子舟仔细看了看宋亚轩的面部，果然，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子下面还隐隐有片状的血痕？

    唐子舟勃然大怒：

    “这些人简直目无法纪，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谁给他们的底气让他们胡作非为？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替你们协调！”

    看看快到浩然集团了，唐子舟随手拨出了集团办公室邱主任的电话号码……

    不大一会儿，车子冒着大雨终于到了目的地，自动门早就打开了，车子一直开到了集团行政大楼的玻璃顶棚下面，四五个人已经等候在办公楼的门口了！

    唐子舟刚一下车，办公室副主任邓怀石赶紧迎过来：

    “您好唐市长，邱主任下班回家了，他特别交待我，让我一定要好好接待您！”

    唐子舟和他握了握手：

    “麻烦你了邓主任，我就不进去了，这两位是我的亲戚，前几天遇到了点麻烦事，你给他们俩安排个吃住的地方，有事情咱们再电话联系！”

    邓怀石满脸堆笑：

    “您放心唐市长，您的亲戚就是咱们集团所有人的亲戚，我一定安排好！”

    回去的路上，唐子舟让刘二春找出了罗兴荣的电话，用自己的手机打了过去:

    “您好罗书记，我是市政府的唐子舟，刚才咱俩还见过面！”

    罗兴荣很客气：

    “唐市长你好，我一直在等着你的电话，你说吧，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替你办的？”

    唐子舟笑着说:

    “那我就直话直说了罗书记，听说吕家村的吕三河被你们关在看守所已经半年多了，能不能把他放出来？”

    “你说的是不是城西区城隍街道办事处的那个大吕村？”

    唐子舟这才想起来那个村子叫大吕村：

    “对对，就是大吕村二组的组长吕三河！”

    罗兴荣迟疑着说：

    “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上忙？罗三河聚众上访，冲击市信访办，已经涉嫌了“寻衅滋事”罪，方市长亲自下令抓的人，放了他我没办法交待呀？况且，案件递交给检察院了，我们公安局已经插不上手了？”

    唐子舟感觉罗兴荣并没有说实话？但人家是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论实力比自己强了一大截，他不愿意帮忙，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唐子舟无奈的挂了电话，想起曾经对村民们的承诺，他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打给了秦书记？

    秦书记接通了电话，并没有因为秦诗诗的事情和唐子舟计较，答应帮忙问问情况。

    而另一边，方远征和李永胜相约在东郊九龙山山脚下的“鹿鸣山庄”见面，此刻，他们正在一个包间里争论着！

    方远征满脸的不悦：

    “老李，开会前我就和你说过，不能让姓唐的瞎搅和，你偏不听？现在怎么办？”

    李永胜不以为然：

    “让唐子舟协助我的工作，就是为了让他做咱的遮阳伞，有机会的话，咱还能把责任全推给他一个人，这有什么不好？”

    方远征叹了口气：

    “你说的倒容易，唐子舟第一天去工地就发现了那么多问题？咱这不是引火烧身吗？”

    李永胜依然毫不在意：

    “您放心吧方市长，您想到的问题我也想到了，您没想到的我也安排的滴水不漏，他唐子舟一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娃子，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方远征面色严峻：

    “你可不能小看了唐子舟，他年纪轻轻的能在集团干到副总的位置上，会有那么好对付吗？一号工地那个死人事件好处理，了不起多赔点钱就行了，可那些征地补偿款就太棘手了？”

    陈永胜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方市长，我的好领导，您就别再疑神疑鬼了行吗？区政府的梁区长去年就已经退休了，到加拿大他闺女家享福去了，那个多少了解点情况的李玉萍也去了新加坡，他唐子舟查个鬼呀？”

    方远征稍稍舒缓了点心情，但还是很严肃的说：

    “那也不能太大意？一旦让他找到蛛丝马迹，他就会沿着线索追查下去？别把唐子舟当成傻子，真要是东窗事发，咱们俩全都得完蛋。你注意盯着唐子舟，要弄清楚他的一举一动！”

    李永胜的眼睛里突然冒出一丝凶光：

    “您放心方市长，不管是谁，只要他胆敢触犯咱们的利益，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方远征摇摇头：

    “处理事情尽量不要打打杀杀的，你是政府领导，又不是地痞流氓？能用其他办法摆平的事情，就尽量不要见血嘛！”

    李永胜诡异的一笑：

    “他唐子舟不是圣人，金钱和美女他总得喜欢一样吧？如果他软硬不吃，非要和咱们作对的话，我就不信他是金刚不坏之身？他不是假死过吗？我就让他假死变成真完蛋！”

    方远征很反感刘永胜那种狂妄的样子：

    “领导刚才打电话了，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先走了！”

    刘永胜淫邪的笑着说：

    “都年过半百了，嫂子还管的这么严？老徐说今天上午刚来了两个嫩秧子，您就不想试试？”

    方远征没心情和他玩这些低级下流的游戏，没再搭理他，转身走出了包间！

    李永胜早已经欲火难耐：

    “老徐，那两个新来的雏在哪个房间里？”

    第二天上午，唐子舟刚上班，秦书记就打来了电话：

    “昨天我已经和罗兴荣打过电话了，他答应今天就把吕三河放出来，对了子舟，这吕三河和你啥关系，你这么卖力气？”

    唐子舟实话实说：

    “领导，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我昨天下午去新城项目工地上了，发现了很多问题，我……

    秦书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要掺和新城项目的事情，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还太年轻，根本就不懂官场中的险恶，说不定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在替人家数钱呢？听我的话，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其他事你不要参与！”

    “已经晚了秦书记，我已经答应配合李副市长的工作，协助他管理新城项目！”

    秦书记生气了，一下子提高了音量：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方市长和刘副市长在春江官场经营了这么多年，其势力盘根错节，人脉关系极其复杂，你只要趟进去，就很难趟得出来？做决定之前，你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呢？”

    虽然明知道秦书记是在关心自己，唐子舟还是觉得很委屈：

    “我刚来市政府工作，两眼一抹黑？方市长和李副市长都是我的上级领导，我总不能不服从组织的安排吧？”

    秦书记没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良久，他叹了口气：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唐子舟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是党员，又是政府领导，省委领导又这么信任我，如果我不能做出点什么，怎么对得起省委领导对我的期望？所以秦书记，我想查一下新城项目是否存在黑幕？”

    秦书记又是一阵沉默，唐子舟以为秦书记挂断了电话，刚要合上手机，秦书记又说话了：

    “我实话告诉你子舟，新城项目从征地到项目开工，政府投入了几百亿的庞大资金，某些人经受不住铜臭味的诱惑，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们自以为做过的肮脏事能瞒天过海、天衣无缝？其实上级纪委早已经接到了举报，由于案件牵扯到的资金量巨大，参与人员众多，省纪委已经组成了联合调查组，现在正是敏感时期，破巢之下，安有完卵？我不让你参与其中，就是怕以后会误伤了你？等到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就是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困兽犹斗犹为危险？所以子舟，我只想让你韬光养晦，沉下心干好自己的工作，而不希望你厉兵秣马，和他们刀光剑影的拼个你死我活，你明白吗？”

    秦书记一番掏心窝子的话，让唐子舟深为感动，可他并不想袖手旁观？执拗也罢，嫉恶如仇也罢，反正他这颗年轻的心就是骚动个不停？

    他不想让秦书记过于担心自己，就委婉的说：

    “谢谢您一直关心着我，也谢谢您给罗书记打的那个电话，您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秦书记语气低沉：

    “你一定要记住，官场就像是江湖，有些人看上去人畜无害，却突然对你后背下了刀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好了，我这边还很忙，有事情再联系！”

    挂断了电话，唐子舟愣了好大一会儿，秦书记那句“官场就像是江湖”，让他回味良久？

    是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江湖无处不在，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他们也各有各的地盘？虽然不是什么腥风血雨，但规矩就是规矩，一但破坏了法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官场同样也有法则，自己一旦影响到了别人的利益，也就等于破坏了法则，会产生什么后果呢？

    市政府办公室里，鲁小初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材料，一边和夏小秋闲聊着：

    “新来的唐市长好帅气，听说他今年才二十八岁？”

    夏小秋一脸花痴的表情：

    “也不知道谁有这个艳福能嫁给他？小初姐，昨天我去喊你，唐市长还对着我笑呢？我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有点那种感觉？”

    鲁小初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听说唐市长早已经结婚了？”

    夏小秋十分笃定的说：

    “唐市长没结婚，秦书记的宝贝千金秦诗诗到现在还在追求他，这你不知道吗？”

    鲁小初来了兴趣：

    “你说的真的假的？”

    夏小秋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柳雪梅也加入了群聊：

    “小秋说的对，不过，秦诗诗好像已经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