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泼脏水
唐子舟一直等到所有旅客都出了站，也没能等到贾铭？
所幸，除了一些电能材料，箱子里也没有太值钱的东西，有没有资料无关紧要，那些科研问题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子里，为了能尽快的解决集团遇到的问题，他干脆就放弃了密码箱，想打电话联系一下何教授？一摸兜，手机也没有了？又翻遍了所有衣服兜，身份证也没了？
这下麻烦大了，平时都是用手机支付，没了手机，不但寸步难行，该怎么和何教授联系呢？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他把密码箱交给贾铭的时候，贾铭轻轻的在他腰间拍了一下？可能就是那个短暂的接触，他把自己的手机和身份证一起全给偷走了？
贾铭，假名？这不就是个假名字吗？看来自己还是社会阅历太浅了，竟然就这样轻易相信了一个小偷？
出了火车站，他还是去车站派出所报了案，不管警察同志能不能抓到这名“贾铭”，总是要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要不然这也太窝囊了？
既然已经来到了台山，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功而返，他决定先找到何教授，解决完集团遇到的问题，然后再让他多少资助自己一点返程费用，好让自己能返回春江市。
出了火车站，他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何逸之教授隐居的小山村。
乔丽娜大张旗鼓的开始搬家了，办事处的邱主任不光派了辆小卡车，还特意派了两个年轻小伙子过来帮忙搬家！
市政府办公室胡主任八面玲珑，他当然也不甘落后，专门派了辆小车过来接乔丽娜！
这个家其实也没啥好搬的，那栋别墅里早已经焕然一新，生活所需应有尽有，乔丽娜哪还看得上这出租房里的破旧家具？只把她平常用的那些化妆品和两个人平时换洗的衣服打理了几个大箱子，刚装车上，她歌舞团的领导吴家纶来了？
吴家纶满脸堆笑：
“这是要搬家呀丽娜？”
乔丽娜连忙迎上来握手：
“是要搬家，领导，您这么忙，怎么有时间来我家？”
吴家纶表情逐渐严肃：
“丽娜同志，你平时工作认真，专业能力突出，你的努力和贡献团领导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经团党委研究、市文化局领导们同意，决定提拔你为市歌舞团副团长，希望你继续保持现有工作状态，为我们团走出困境而努力拼搏，周一上午，局里人事处会出台正式的任命文件！”
乔丽娜大喜过望！
虽然歌舞团前途渺茫，但歌舞团是正儿八经的事业单位，团长是副处级，副团长是正经八百的正科级干部，就算是将来歌舞团倒闭了？她这个正科级干部也不会受丝毫影响，可以转岗其他单位，继续做她的领导。
千万别小看科级干部，“干部”这两个字在资本主义社会可能会不显山不露水？但在社会主义国家就大不一样了，体制内领导不管在什么时候，总是要比社会上那些企业家、土豪们体面光鲜的多，就比如科级干部，他们级别不高，但手里掌握的权利可不是一般的大？他们能随意拿捏管辖区内那些企业们的命脉，只要你敢不听话，他想什么时候搞你就什么时候搞你？有些人在单位干了大半辈子，也只是一个科员，能力强一点儿的弄个主任科员、副科级干干，到了正科级这一步，那就是难以逾越的鸿沟？没有突出的能力或者是强大的关系网，是不可能做到正科级的？
乔丽娜的升迁，可以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形容了，此刻的她真正体会到了官太太的优越性，她笑逐颜开：
“真是太谢谢您了吴团长，谢谢您对我的关心、照顾，等子舟回来了，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的请一请您！”
吴家纶马上又显得毕恭毕敬起来：
“丽娜你太客气了，我哪敢让唐市长请客？你只要告诉唐市长，我多少替你做了点儿事情，那我就感激不尽啦！”
两个人客气的话相互说了几箩筐，吴团长不依不饶，还非要帮忙搬家？就这样，仅仅几个旅行袋就能装走的东西，硬是五六个人才把这个家给搬完！
也就在这个时候，秦诗诗把唐子舟已经跳车死亡的消息告诉了老爸秦德民！
秦德民大吃一惊？
“真的假的？诗诗，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要开玩笑啊？”
秦诗诗声音里带着哭腔：
“您觉得我会和您开这样的玩笑吗？您也知道，我苦苦追求了子舟六年了，现在，他竟然如此决绝的以这种方式结束了生命？老爸，我觉得子舟的死，省委领导和您都有一定的责任！”
秦德民叹了口气：
“先不要谈什么责任不责任的了，省委和我的出发点是为了爱惜人才，提拔人才，并不是想逼他来做这个副市长？我知道他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这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实了？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消息？”
秦诗诗还处于悲伤之中，抽泣着说：
“这您就别管了，我是个记者，第一时间发现并披露社会新闻是我应尽的职责，我把现场的照片发给您，您看一下吧！”
秦书记看着现场的照片，不仅黯然神伤，照片里的死者惨不忍睹，不过，从他的体型以及女儿发过来的现场资料图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正是唐子舟！
秦书记只觉得脑门儿像炸裂了一样，轰轰的直响，他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
“诗诗，你把当时的详细情况再和我说一下……
下午，市委召开了紧急常委会，秦书记神情沮丧：
“同志们，省里好不容易发现了个杰出的人才，省委领导也毫不吝啬的把子舟同志给了咱们春江市，没想到的是，子舟同志今天上午在开往台山的列车上跳车自杀了！”
秦书记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
常委们有惊讶的，有悲痛的，有表情木讷的，有暗自窃喜的，有幸灾乐祸的，总之，这个消息无疑是个重磅炸弹，震撼了在座的所有常委们！
秦书记又接着说：
“子舟同志走上了这条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省委已经下了正式的任命文件，这下面该怎么办呢？”
市长方远征疑惑的问：
“秦书记，您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秦书记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真希望是搞错了呀？可这个消息是我女儿亲自告诉我的，当时她也在那趟列车上，这不，她还给我发了现场的照片，他的密码箱里的电能资料，以及现场从他身上找到的身份证、手机，已经证实了他的身份！”
市委组织部长田永泰也表示疑惑：
“秦书记，唐副总不应该是走那条路的人啊？就算他不想干这个副市长，和组织说明不就行了吗？何必要跳车自杀呢？是不是另有别的什么原因？”
秦书记点着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也觉得很奇怪？可这名死者明明就是唐子舟，你们看这照片，这不就是他吗？”
秘书长刘申眉头紧锁：
“通过唐子舟同志这个主体意识上的问题，可以看出他自身的轨迹带有主现意念性，这个悲剧带有鲜明的悲观色彩和思辨色彩，而不是只停留在对他人生哲学上的虚无研究！”
秦书记实在是有些恼火！
这位吴秘书长研究新词汇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现在是什么场合？他竟然还是这样喋喋不休的，拿这些云里雾里的大家听不懂的话来现身说法？
“至于子舟同志为什么要自杀，我看还是以后慢慢研究，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处理子舟同志的后事？吴秘书长，这件事还是由你来负责，要做好保密措失，你先以市委的名义给省委打一个报告，请示一下处理意见！”
方市长说：
“家属工作也不应该忽视，要专门派人和家属进行沟通，尽量稳定他们的情绪！”
秦书记点点头：
“方市长，唐副市长是你们政府口的领导，你马上派人先到现场去了解一下情况，冯部长，你们宣传部负责做家属工作！”
宣传部长冯琦点头答应：
“您放心书记，我一定会安排妥当！”
秦书记又交代说：
“冯部长，子舟同志的死亡现在还没有完全确认，你们先不要把他的死讯告诉家属，等现场的同志回来以后再做决定！”
散会以后，常委们陆续的走了，秦德明失神的坐在椅子上，独自一人沉浸在回忆当中。
秦德民是红三代，爷爷秦长根是个老红军干部，抗战结束后转业任青唐县县长，后来在白江市副市长的位置上退休，终年九十四岁。老爸秦怀远，十六岁参军，一直干到正师级干部，大裁军前夕，他转业到嘉清市任副市长，三年后升任了市长，后来又调整到明湖市任市委书记，退休前解决了副省级待遇，现在已经七十六岁了，但说话做事依然雷厉风行，军人的素质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秦德民也在部队里服役了九年，转业后进了本市工业局当了一个科室主任，两年后，当时的市委梁书记发现了他这个人才，把他调到市委任办公室副主任，又经过十二年的官场沉浮，他终于成为主政一方的政界大佬，春江市市委书记！
秦德民的官场发迹众说纷纭，少数人认为他靠的是自身的勤奋努力，才挤身正厅级行列，而大部分人则不以为然？认为他是得益于爷爷、父亲的庞大的官场人脉，才会顺风顺水的一路高升，要不然，哪有一家三代都能做到厅级干部？放眼全国，有几个这样的家庭？
这些闲言碎语传到秦德民的耳朵里，他只是淡然一笑，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清者自清，他可不会为了几个人嚼舌根而被困扰！
现在，他却有些伤神了？唐子舟是他非常看好的一匹千里马，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他是想把唐子舟作为接班人来培养的！
当天傍晚，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高长福，副秘书长杨晓成遵照方市长的指示，雷厉风行的奔赴出事现场台山市，和当地公安机关进行了接洽！
通过现场辨认遗体，又详细看了遗留的身份证、电能资料、手机等物品，确定死者正是失踪了一天的唐子舟，扬晓成当即打电话向方市长汇报，方市长又打电话向秦书记进行了汇报，秦书记指示宣传部刘琦部长，通知本市所有新闻单位，停止一切关于唐子舟上任副市长的有关报道，又马上组织召开紧急常委会议，商讨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很快，常委们又集中在小会议室里，听秦书记说已经确认死者正是唐子舟？众常委们立马众说纷纭！
市委副书记李娆理了理秀发，轻叹了一声：
“真是太可惜了，子舟同志这么年轻有为，眼看着前途一片大好，怎么就这么想不开，竟然跳车自杀了？”
秘书长刘申怕找不到表现的机会？他立马接话说：
“通常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恐怕是他新的板块儿产生了癌变，自身旋律出现可变性的律动，因而产生超感自我的灵机，促使他身体机能不受主体控制，这才自杀的！”
李副书记是个女同志，更是听不出个所以然？她问身边的宣传部长刘琦：
“刘秘书长说的是啥意思？”
刘琦也听不懂，他只能胡乱的猜测着说：
“他大概是说的灵机一动吧？”
“灵机一动？灵机一动就要自杀吗？”
刘秘书长听到了他俩的一问一答，连忙说：
“不对，不对，你们俩理解错误了，这是子舟同志三维思考的朦胧反馈，造成实体动态的飞跃引起的悲……
秦书记再也忍不住了：
“刘秘书长，你别在这儿故弄玄乎了好不好？想要表达什么，说点儿大白话不行吗？”
刘秘书受到了批评，但他脸不红心不跳：
“我听您的书记，你们看，我是说他深层结构的陈旧勃发了肉体上的溃烂，也就是说死者在人生新的坐标系上，找到了最稳妥的新的支撑点，从而实现了零预兆的新的平衡点！”
还是秦书记和他接触的时间比较长一点，他已经猜到了刘秘书长想要表达什么：
“你是说，子舟同志得了某种癌症吗？”
刘秘书长连连点头：
“就是这样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想起来跳车自杀呢？”
常务副市长李永胜面沉似水，他冷哼一声：
“恐怕姓唐的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也许他是怕在任上被上级纪委调查呢？”
他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了，众常委们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