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浮梦
几个警察赶到现场，看见罪犯反被群众打成这个邋遢样子，心里一阵感叹号飞过，说不震惊那也是不可能的。
打了是打了，不过也是罪有应得，不值得怜悯和同情，倒是旁边那两个年轻男生，一点也不害怕，遇见这种事情还能从容面对。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一般啊！
警察叔叔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今天算是又长见识了。
“小伙子，时候也不早了，趁早回家吧。”
一位年长的警队队长走过来，语气半是安抚半是夸赞：“不过真是勇气可嘉啊，有前途，以后好好学习，来咱们警队当班。”
萧渌突然就有些好奇沈忆以后想做什么，如果当个警察，穿上那一身制服，肯定是个警花。
“哈哈，听见了没，沈忆，你要是去警局，那肯定是……”
萧渌一顿，“啧啧”两声，目光在沈忆身上逡巡两圈，看的沈忆不自在。
“大美人，跟我回家吧！”
沈忆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吓了一跳，喝醉了吗，大白天的在这儿说什么鬼话！
“咳咳……”
旁边的警察叔叔用一种教育的仁爱目光看着他俩：“年轻人呐，还是要矜持一点。”
这话对萧渌来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他这无耻下流厚脸皮的个性，那是娘胎里带来的，改不了，何况他对沈忆这么好，这么喜欢，表达一下怎么了。
有什么不妥吗？
下一刻，萧渌甜蜜一笑。
“宝贝，咱们走吧！有什么事情回家说啊。”
下一句，一声极尽缱绻的“乖儿”，令沈忆的脸顿时红的滴血。
“咳咳……”
“那啥，没啥事就行，局里正好还有事，后续有什么消息都会及时通知你们的。”
意识到这奇妙的氛围似乎是有那么点不对劲，长达几十年的职业嗅觉让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在这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很有眼力的，称得上是及时的抽身走了。
“……”
沈忆怎么感觉氛围怪怪的，好像是让人误会了。
萧渌还真是，一时半会不整点幺蛾子就无处散发自己的魅力了是吧。
赶紧走，丢人也不能丢在外面，
反正最后也是把人成功地把人送到警察局了，算是解决了一个隐患。
“走，回去吧。”
沈忆淡淡地开口，无意中发自内心地回避着什么不想承认的事情。
萧渌不知是习惯性还是怎样，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开口说的是“回家”两个字，但沈忆却不想承认，那里怎么能称得上是家呢？
那是他厄运的开端，是光亮中的乌云，给他的人生染上了一层抹不去的灰暗，怎么可能让他感恩呢？
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世事浮沉，说不定以后还会遇见什么麻烦事情。
他现在遭遇的一切苦痛，没人知道，没人了解。
父母远在一方，根本给不了他一点庇佑，他独身一人，有时也难以抵抗疾风骤雨。
感受到身边有人靠近，温热的呼吸划过他的侧脸。
萧渌抬手扫过他额前的碎发，声音随意又慵懒：“想什么呢？”
萧渌现在就想赶紧把人带回去，学校，闹得动静蛮大的，一些不知情的学生倒是被吓得不知道干啥了。
虽然萧渌没把那个家伙放在眼里，他那种水平和档次，根本不配。不过他差点弄伤了沈忆，倒让萧渌忍不住地想要弄他。
不过沈忆现在无碍，萧渌也放下心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自己没少伤害沈忆，但是不想让其他人碰她伤他，真是奇怪。
萧渌把人揽进车里，沈忆在他身边，他不懂他的处境，但他想要的，只要沈忆一人就够了。
黑夜降临，别墅里还开着一盏通明的灯，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温馨的小家。
“饿了吧？”
“你先去洗个澡，身上都沾了那么多泥，像个脏兮兮的小猫。”
萧渌抬手碰了下他的脸，随意地撵去一抹脏脏的泥土。
望过来的目光温柔且缱绻，像个称职的情人。
“一会儿饭做好了喊你，做你喜欢吃的番茄炒蛋吧。”
与沈忆相处了那么久，也算是渐渐地摸清了他的饮食习惯，沈忆口味清淡，不喜欢重口的东西，简简单单的一顿饭，看起来倒像是家常饭一般温馨。
也不错啊！萧渌眼中含了一抹笑意。
沈忆闷声“嗯”了一声。
萧渌之前让人送来了几件衣服，虽然不怎么符合他的风格，但是尺码啥的他能穿，也不怎么要求。
拿好衣服进到浴室，温热的水倾洒而下，洗去了他一天的倦意与疲惫。
沈忆怕水，但有时候又会喜欢水。他害怕水的冰冷，溺水的窒息感，但却喜欢暴雨来临的哗哗啦啦地气势，吞噬一切的快感。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躺在温馨的家里，听见雨声哗哗而下，车辆奔驰而过，激起“唰唰”的水花。
安逸，轻松，无忧无虑的时光，像是一场虚无的梦，飘渺无形，难以抓住。
时过境迁，母亲的重病让一切都改变了，父亲不惜卖掉房子，努力奔波赚钱，就为了让母亲活下去，让他上得起学。
他没有辜负父母的期待，踏踏实实地努力听讲，做题，考上了大学，但依旧没有减轻这种无力感。
耗尽一切，也只能延长母亲的生命，可是病情反复无常，医药费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这个家，把他们拉进黑暗。
母亲有次打电话，无奈地劝说他们：“要不就别治了，省点钱，给小忆上学娶媳妇用。”
他还记得母亲那时的眼神，期盼的，无奈的，却又决绝的。
他也会怨恨命运无常，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母亲承担了那么多的苦难，却不给她机会得到甘甜。
如今他也深陷泥潭，无法脱身。
但他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在乎，很多东西，他都看淡了，在最青春的年纪，他却没有同龄人的那般张狂炽热。
苦难，是会留下痕迹的。
沈忆闭上眼睛，心里满目疮痍。
放任水流倾撒，溅起满地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