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章 信笺

    亲爱的秋云：

    这个暑假好热，没有你在身边，也感觉格外的漫长。今天提笔写下这些文字，是想好好与你沟通一番。确实有许多方面，我们相互缺乏了解。譬如你曾问过我家庭方面的问题。在此我想给你谈一些近十几年以来，我的家庭的情况。

    1985年春季我正上小学的时候，一场大火无情的吞噬了我的家，烧得片瓦不存。我记得那时候正值春耕农忙。从此后，我的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吗，在当时，我家在村里算是中上等的人家了！我记得我有许多同龄孩子所没有的玩具，至今我还记得那支打火柴的长柄枪。那时候每到新年，我们兄妹三人都有新衣服装，而且绝对比别的孩子穿得漂亮。因为我们有一个肯为我们花钱的爸爸，还有一个很会打扮孩子的妈妈。然而这一切都成了过去式。我还记得我们的房子的顶层有一间小小的阁楼，上面有一个弧形的小小的窗口。小时候我们经常踩着梯子爬上去，在上面玩耍。那个小窗户很可爱，我常常倚在窗口，向远处张望。

    有一次二哥给我捉了一只小麻雀，我用线拴了它的脚，放在阁楼的窗台上，远处的老麻雀不停的叫着。到了下午，小麻雀不见了，只剩下断掉的细线。我当时嚎啕大哭，大哥来安慰我，说小麻雀被它们的爸爸妈妈带走了。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老屋，忘不了那段时光。可是无情的大火夺走了它，也夺走了我们的幸福时光。从那以后，爸爸变得烦躁，生起气来就打大哥二哥，打过了又心疼的掉眼泪，埋怨自己无能。妈妈也在一旁垂泪。

    爸爸妈妈有一种骨子里的傲气。虽然生活贫苦，他们竭尽全力供我们兄妹三人读书。秋，你知道吗，那时候烧没了的不仅仅是老屋，还有我爸妈辛苦积累下来的几千块钱，那可是能盖四间平房的。那时我过冬御寒的棉衣都是邻居给的。那一段是我们家最艰难的日子！我们一家人挤在一个帆布搭建的小棚子里。雪上加霜的是，不久我的爷爷又病倒了，在床上一躺两年！我和大哥比较有出息，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是二哥生性顽劣，在初二的时候，结识了社会上的小混混，后来在学校打伤了人，最后被开除了。

    我大哥从十三岁起便帮助爸妈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放学回家，他从不闲着，洗衣，做饭，挑水，喂猪，下地。累得他直不起腰来。高三那年暑假，为了减轻家庭的负担，他白天去工地干活，晚上复习功课。怕耽误我的功课，他每周都给我洗衣服。他是那么善良，那么能吃苦有担当的大哥，可是你仅仅看了他的照片一眼，却说他长得像个土老冒！

    后来大哥考上了烟台师院，而我中考却落榜了！小城的重点高中，我只差了一分！大哥为此伤心，哭了半宿！他说他宁愿辍学，宁愿一辈子在农村务农，也不愿看到我在学业无成，在农村受苦。那个暑假里，爸爸和大哥不停的奔波，为我联系复读的事。看到他们辛苦劳累的样，看到他们的一脸的疲倦，我羞愧的无地自容。甚至想过为了不再拖累家庭而去自杀！

    后来复读了一年，为了早点参加工作，帮助家庭，我放弃了重点高中！放弃了上大学的梦想。就这样，我报考了县城里的师范学校。

    我在外求学的这两年，大哥也在上大学，家里依然很困难！好几年了，我没见过爸爸妈妈和哥哥们买过一件新衣服。爸妈有时想给我添新衣服，但都被我拒绝了！我有校服，有一条牛仔裤，这就够了。尽管都洗得发白磨损了。可是我也是女孩子，我不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秋云，你那次说我整天穿得皱皱巴巴的，像个小丑。你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对我公平吗？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