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眼镜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兄妹俩在桌下聊得火热。
“喂！喂！”
“嘭嘭嘭”。
直到响起几声钞票拍打在桌面上的声音，熊言熊语才从桌下抬起头。
“有事啊？”熊言伸手将林绮拍在桌子上的一万块摸走。
此时摊位前又来了一个男人，他名叫黄少阳，二十几岁的样子，身子瘦瘦，眼睛小小，穿着马甲打着领带，头发更是上了不少发油。从来到这摊位前开始，他一个劲地盯着林绮看。
“你们兄妹是真能聊啊。”林绮一字一句狠狠咬牙。
“关系好咯。”
“林绮，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黄少阳语句里带着不屑。
“黄少阳，他确实是我的男朋友，请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别开玩笑了，你男朋友就这么坐在医院门口，像个乞丐一样要钱看病？”黄少阳怒道。
“不是，怎么一天遇到两个奇葩啊。”熊言一拍桌子站起身，“我是在替人看病，我看你就有病。”
“是啊，我男朋友他……是个医生。”
“是吗？你还当着我的面塞给他一万块，你这是包养了一个小白脸？”
“我包养谁与你无关。”林绮回击道。
等等！熊言肯定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啊，他得撇清关系，站着把钱挣了，这才是他的追求。
不过，此情此景，感觉有些经典，他的表演欲上来了。
熊言两步绕道摊位前，走到林绮与黄少阳，目光看着林绮，又伸手指着黄少阳，一脸不可置信地开口。
“绮绮，你找小三了？”
林绮与黄少阳，脸色都是一惊，可没等他们回话，熊言再次开口。
“你明明说过你只有我一个的。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吗？
“你真的好狠心。
“分手吧。”
说完，熊言手心朝林绮一摊。
“分手费一万。”
林绮愣了片刻，又掏出了两叠钱。
“两万块，继续和我交往。”
熊言出手将林绮手里的钱收入囊中。
“可以，原谅你这一次。”
“不，不可理喻！”黄少阳有些恼怒，猛猛跺脚。
“好哇，小白脸，你给我等着！”
撂下狠话后，黄少阳就气鼓鼓地走了。
“哥！”熊语用手挡着嘴小声提醒，“滚石啊，滚石！”
“滚就滚咯。”熊言一脸无所谓，“滚一下有七万块呢。”
“刚才的事谢谢你。”林绮微笑着道谢，然后朝熊言摊出手心。
“干嘛？”
“退钱！”林绮道，“大白天的想抢劫啊？”
“哦哦，我都给忘了。”熊言拿出一万块还给林绮，“这和好费我就退给你，以后我们就毫不相干了。”
“哈？”林绮继续追究，“这分手费你也不该收吧。”
很好，看来她已经把之前那五万块给忘了。
熊言大手一挥：“放心，这一万块我不白收你的。”
“怎么？”
熊言指向摊位前挂着的牌子，然后又绕回摊位后边儿：“我给你看病。”
“看病？你觉得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当然有。”熊言神秘一笑，“你的存在感很低对不对？”
“什么？”林绮神色惊讶，“什么存在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从小就经常被别人无视，别人根本注意不到你。”
“哪有。”林绮慌张地辩解，“我从小就是家里的宠儿，长辈们都很关心我。你可不要诽谤，我和你说我要找律师……”
“你好，请帮我挂号。”一位病殃殃的男子走到摊位前。
“挂号左边进大门直走。”熊言回应。
“喂！你没看到我站在这儿吗？你这是插队。”林绮急躁地质问那个病殃殃的男人。
“啊，不好意思，我没看到这里还有个人。”
“没长眼睛呐。”
林绮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虚。
“唰啦，唰啦”。
一位大妈正拿着扫把清扫着地面，她在和林绮脚边的一张纸片较劲。
“哎，这怎么扫不掉呢。”
当然扫不掉，因为纸片的一头被林绮不小心踩在脚下。
林绮挪开脚，不安地询问：“阿姨，我不小心踩到了，您提醒我一声呗？”
“哟，这儿怎么还站着个人呢。”大妈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是一抖，“不好意思啊姑娘，刚刚没看到你。”
“还要解释吗？”熊言耸肩。
“哇！”林绮终于憋不住了，双手拍在桌上，神情崩溃，眼泪都要流下来。
“我从小就经常被人忘记，过年的红包家里总是忘记我的那份，出门时司机经常自己开车就走了，上学我一整年没交作业老师都没发现。”
林绮的话越说越停不下来。
“我就是沙漠中的小石子，舞台剧上的一棵树，快递附送的返现券，深海里的海臭虫。我就是空气啊啊啊。”
林绮难过地蹲下，把头埋在双手和膝盖里，时不时的抽泣。
“要不要试试戴个圆框眼镜？”熊言从摊位后边探出上半身，这样才能看到蹲在地上被桌子挡住的林绮。
“这样别人就会注意到我了？”林绮泪眼汪汪地抬起头看着熊言。
“这样别人就能注意到你的眼镜了。”
林绮哭得更大声了。
“嘿嘿嘿嘻嘻嘻。”
熊语笑了几声之后不好意思地忍住笑意，拍了下熊言的手臂。
“哥你别欺负她了，快给她治治吧。”
“好。”
熊言从虚空中抽出两张打印纸，用笔分别写下“看不见”与“看得见”几个字。
“哥，为什么昨天画的是神秘符咒，今天就是写字呢？”熊语好奇地询问。
“很复杂，这里面涉及到力量的本源，天道的强弱，生效的方式等各方面因素。”
“那简单点说呢？”
“看心情。”
熊言将两张纸折成巴掌大小，然后在“看得见”的那张纸上画了一个圆，在“看不见”的那张纸上画了一条线。
“好了，这两张符你且收好，只要与你的肌肤接触就会生效，比如握在手心。画圆的这张能让别人注意到你，画线的这张则能让别人彻底无视你。”
林绮两手接过两张符，脸上写满了困惑。
“林姐姐，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是a4纸？”熊语猜测着开口。
然而林绮并没有问这个，她咬着嘴唇思考着问熊言：“你是医生？”
“我可以是。”
“这是药方？”
“这是灵符。”
林绮将右手的符纸丢在桌上，然后用右手掏出手机单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调查局吗？我遇到诈骗了。”
熊语紧张地抓住哥哥的手臂：“哥，你不拦住她吗？你准备给调察局算命啊？”
“别慌。”熊言指着林绮的左手，那只手里还攥着一张符，是外面画着线，里面写着“看不见”的那张符。
而林绮右手拿着手机，听着手机里的对话，一时呆住。
“老吴，你端着个电话干嘛呢？”
“周探员？我，我打电话呢。”
“老吴，调察局有规定，不能随便用公用电话。”
“哦，那我是在接电话呢。”
“刚刚电话响了吗？”
“响了吗？对啊，电话那头咋没人说话呢？我接电话干嘛？”
“我寻思你为啥接电话呢。”
“我接电话？我寻思我吃饭呢。”
说着，手机里传来了“叮呤咣啷”的筷子与饭盒的碰撞声。
“你是不是在手机里听到了很奇怪的对话？”熊言表情得意，用食指指着林绮在空气中画圈圈，“一个人不正常的消失，天道自然会弥补，有时候弥补的不完美就会显得与那个人相关的事很奇怪。”
虽然通话已经被挂断了，但林绮久久未放下手机，她看着左手的符，陷入深深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林绮突然开口问到：
“所以你真是医生？”
“所以你真是傻子。”
熊言一个手刀打在林绮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