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夭夭怎么来的？
半坡上赠花的场景，让叶笙回味了许久。
每每想起，脸上的笑容灿烂而幸福。
期间，学校发生一起警告处分，处分的对象正是唐没。
“唐没同年级有个女生从大一追到他大二，听说唐没接了你的桃花，当天晚上花钱请人修剪了桃园一排桃树，将花送去男生宿舍，学校勒令女生休学，给唐没警告处分，你不服气，去教务处替唐没说话，被老师说了一顿，当时正好让唐没碰见了。”姜维道。
简言之，都是桃花惹的祸。
两人在办公室外视线相撞，再也挪不开眼。
叶笙借此机会，邀请唐没一起照顾被剪秃头的桃树，两人开始桃园的散步之旅。
直到有一天，桃花落尽，被剪秃头的桃树经过园丁的照顾，发出新芽，树叶郁郁葱葱，散发出崭新的生命力。
叶笙叹了一口气:“以后再没借口约你出来了。”
她笑着问:“学弟，我可以约你出来赏桃树吗？你看这树，长得多好。”
唐没愣了愣，点头。
直到叶笙生日那天。
姜维道:“你在生日那天和他表白了，他没答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你都窝在我这里，没回学校。”
“齐厌平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笙来不及思考唐没为何拒绝，只觉得心里钝痛感十分强烈。
听到这个名字，姜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他是你高中同学，喜欢你，想让你做他女朋友，然后……”
“发生了什么？”叶笙急道。
“那天，我去酒店接到你，你一直哭，退房的时间，房卡登记名字正是齐厌平，你的血液里含有迷药成分，我明明给你喂了紧急避孕药，一个月后，你还是怀孕了……”
姜维揣摩着叶笙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叶笙面无表情，眼中蕴含着风雨，她的声音沙哑而脆弱:“继续说，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姜维:“我陪你去的医院，预约了流产的时间。唐没来找你，那时你已经精神崩溃，谁都不见，之后，你消失了一段时间，再见到你时，你已经挺着肚子，旁边站着唐没。”
“夭夭不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叶笙抹掉眼角的泪，“我不信！我不信夭夭是别人的孩子。”
“叶笙！叶笙！”姜维按住叶笙挤压太阳穴的手，“叶笙，你冷静，你必须冷静！”
叶笙突然想到一件事，大学城的月子餐中心，说和她同名同姓的人订过小月子套餐。
她连忙摸出手机，翻出电话打过去。
“您好，妈妈来了月子中心，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是你们的订餐客户，我需要查一下，我订过哪些套餐。”
“好的，请报一下您的身份证号。”
“520…………”
“好的，叶女士，您总共在我们这里订过两次小月子，第一次是去年六月份，第二次是今年五月份。”
“告诉我，六月份登记的电话号码。”
“188……”
“知道了，谢谢……”叶笙痛苦地闭上眼睛，眼泪滑过脸颊，是唐没的电话号码。
是唐没给她订的小月子餐……
唰地一下，叶笙突然站起身，“借我地方洗个脸，还有，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我这套被雨淋湿了。”
姜维望着她，点头:“好。”
叶笙出门前，姜维叮嘱她:“好好和唐没聊，别瞎想，也许这中间，存在什么误会。”
叶笙浑浑噩噩点头:“……好。”
还能有什么误会，叶笙脑袋整个锈掉了，她不敢多想，又控制不住去胡思乱想。
每个人的嘴里都没有一句实话。
因为她失忆了，所以，谁都可以骗她。
……
喜来乐大酒店，叶笙刚下出租车，被熟悉的声音叫住。
“叶笙，这边！”
齐妙妙冲她招手，她的旁边，站着叶笙意想不到的人。
一身灰色西装的齐厌平。
叶笙脑海里只有对方穿校服的模样，全然忘了他们之后的重逢。
“叶笙，给你介绍一下，我二哥，齐……”
“齐厌平！”叶笙走过去，“一年前，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笙，你认错人了吧，他是我二哥，齐勤，天道酬勤的勤，不是什么齐厌平。”
叶笙脱口而出:“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齐勤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叶笙更加确认他就是齐厌平。
“叶小姐，初次见面，别来无恙。”
叶笙冷冷道:“既然是初次见面，又哪来的别来无恙。”
“妹妹，你先回去，我请叶小姐喝杯咖啡。”
齐妙妙点头:“哦，好，哥，你记得去关山月一趟啊。”
……
喜来乐楼下的咖啡店，叶笙抱臂坐着，冷冷看着对面的男人。
齐勤搅拌好一杯咖啡，推到叶笙面前。
“我以为，再见你会是多年以后。”
齐勤嘴角扬着令叶笙不爽的笑容。
叶笙无心和他回忆过去的交情，因为他们之间压根不可能会有过去。
齐勤深情款款:“我在这里住了一周，原以为不会这么快遇见你，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我的。”
叶笙拒人于千里之外:“少废话，我有问题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
齐勤看着她一脸笑容，“好，知无不言。”
“高考之后，你去了哪里？”叶笙决定从头开始了解。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忘了？叶笙，别闹。”
齐勤露出宠溺的笑，叶笙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让你回答你就回答。”
齐勤一脸认命道:“齐泰安安排我出国留学，读了一年语言学，两年半修完学分，我就回来找你了，这些，你都忘了？小满，你故意气我的吧。”
“小满也是你叫的？”
齐勤点头，表情宠溺，脸皮厚颜无耻:“是啊。”
叶笙再听不下去，有这功夫和他猜来猜去，不如去问唐没。
“别走。”齐勤抬手拦住她的路，仰着头笑道，“让我再看看你好不好？”
“齐厌平你要不要这么恶心，你的一言一行让我很不舒服。”
齐勤摊手，抬了抬眉毛:“可是我只会这么对你说话，情不自禁的那种。”
叶笙甩手走人，手腕被齐勤捏住。
电话振动，齐勤看一眼来电人，烦躁地掐断。
对上叶笙，换了一副讨好的笑脸:“陪我吃顿晚饭？好不好？”
叶笙抽出手，“你算我什么人，也配让我陪？”
齐勤低头认错:“我陪你，总行了吧，让我陪你吃顿晚饭。”
电话再次振动，齐勤啧地一声:“你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烦人，简直阴魂不散。”
叶笙神色一变，“接，开免提接。”
齐勤听话点开，示意叶笙坐下，将手机放在两人之间。
“平哥。”
叶笑笑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听说你翻案成功了，我想为你办一桌接风宴，就明天晚上，可以吗？在你住的喜来乐。”
齐勤看着叶笙竖着耳朵倾听的表情，道:“笑笑，不用麻烦，我明天有别的安排。”
叶笑笑轻笑一声，“平哥，你可能不知道，我姐明天也在喜来乐呢，她和唐没明天结婚，你要不要去吃一杯喜酒？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男伴。”
齐勤目不转睛看着叶笙，眼里带着质疑和不解。
叶笙不为所动，盯着叶笑笑的电话号码。
“不需要，我会自己找她。”
齐勤一口拒绝，嘴角的笑收敛了一些，看着叶笙一脸意味不明。
“平哥，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姐为什么会带着你的孩子，和唐没结婚吗？”
“我的孩子？”
齐勤的笑突然消失，眼神突然变得严肃，看了眼叶笙，又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
“叶笑笑，你想说什么？”
叶笑笑真诚道:“平哥，你以前照顾过我，我不忍心你被我姐抛弃，想帮你讨回公道，你陪她吃了一个月路边摊，好不容易追到她，她转身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抛弃了你，现在还要带着你的孩子和别人结婚，我为你打抱不平。”
齐勤冷冷开口:“不用你多管闲事，我说了，我会自己找她。”
电话挂断，齐勤抓住叶笙的手，叶笙挣脱中，两人打翻了咖啡，叶笙的裙子遭了秧。
“对不起。”齐勤急忙拿纸巾给她擦。
叶笙站起来，离他远远的。
“你站住！你不准过来！”叶笙心里兵荒马乱。
“你要和唐没结婚？我以为你是被迫和陈策联姻，所以住这里明天好抢亲，没想到，你居然要和唐没结婚？”齐勤质问道。
“关你什么事？”
齐勤一脸心碎的表情，“叶笙，那我算什么？我陪你的那些时光，都被你抛到哪里去了！唐没他凭什么！”
“我和你，不可能有故事。”叶笙冷静道，“齐厌平，你别想骗我。”
到底发生了什么，叶笙通通都忘了。
这些人嘴里的话是真是假，叶笙一句都判定不出。
齐勤收起受伤的表情，“你不能和他结婚，你不能和唐没在一起。”
“他对我很好！”叶笙吼道，“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真心实意的好。”
“那是他的愧疚，不是爱！”齐勤戳破叶笙的幻想。
“我不信你！”叶笙彻底崩溃。
转身走人，齐勤追上来拉人，被叶笙甩开:“别碰我！”
叶笙的眼神和去年的雨夜重合，齐勤心里一沉，愣在原地。
在他的发愣的两秒钟里。
叶笙踩着运动鞋，提起裙子小跑。
她没去酒店找唐没，而是打车回了关山月，回到他们共同的家，回到他们的婚房。
只有这里，能给她安全感。
如果夭夭对我来说不是意外，那为什么会有迷药？
如果我和唐没热恋有的夭夭，那么为什么齐厌平反应会这么大？
这一刻叶笙谁都不相信，只相信唐没。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唐没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很快，唐没从酒店赶来。
“哪里不舒服？”唐没双手抱着她的胳膊到处查看，神情紧张。
叶笙心烦意乱，冷冰冰拒绝他的靠近。
两人分开距离。
“唐没，我们需要谈谈。”
唐没眼神受伤，面色不解，认真点头:“好。”
“夭夭怎么来的？”
唐没沉默。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和叶笙对视，透着愧疚和自责。
叶笙内心刺痛，拔高音量又问一次:“夭夭怎么来的？”
她急需一句实话，需要唐没大声告诉她。
夭夭是他的孩子，没有别人。
叶笙变得卑微:“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房间里依旧没响起唐没的声音。
他就那样站着，全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叶笙耐心告罄，缓缓转身，忍着心痛做出决定:“婚礼取消，我会带走夭夭，等你想说了，我们再见面。”
手腕被拉住，唐没哀求:“别走。”
叶笙甩开:“我只想听一句实话，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都要瞒着我！”
唐没嘴唇闭得紧紧的，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叶笙心里感到疲累，无力感深深淹没了她，她怕自己碎在这里，转身走人。
楼下，林芳眼睁睁看着叶笙抱着夭夭开车走人。
她找到儿子，儿子站在婚房里，像个被蜘蛛网缠绕的雕塑一样。
林芳抹了一把眼泪，替儿子掩上门。
叶笙开着车，流着眼泪，心里像被撕碎了一样。
驶出关山月，夭夭突然大哭。
叶笙停靠在路边，抱起夭夭试图哄睡。
小的嗷嗷哭，大的抽着鼻子流眼泪，不远处齐勤目睹着这一切，烦躁地灭掉了烟。
他打开车门，脱掉沾满烟味的外套，大步流星，慢慢走近叶笙。
叶笙瞥见他，想上车关紧了车门，齐勤速度比她快，手掌按住了车门。
“小满，我们聊聊。”
叶笙想起夭夭喜欢竖抱，将孩子竖着抱，果然，夭夭不哭了。
叶笙的眼泪还在脸颊上。
她无所谓地抹掉。
“齐厌平，我们无话可说，我会查清楚，那晚你对我做了什么，如果证据确凿，我不会放过你！”
齐勤毫无怯意:“我想照顾你，我说过，我喜欢你，爱你，不能没有你。”
叶笙嗤之以鼻:“霸凌者的喜欢，值几毛钱，你别说出来恶心我了。”
叶笙打开车门，将夭夭放在安全座椅里。
车子弹了出去，齐勤被灰溜溜扔在原地。
……
星月湾，李可接过熟睡的孩子，叶笙上楼洗澡换家居服。
从浴室出来，李可守在婴儿床旁边。
旁观者清，叶笙急需找个人聊聊。
她觉得自己冷静了许多。
“李可，你觉得，唐没爱我吗？”
叶笙眼神警告:“别骗我。”
李可被笙姐眼神吓了一跳，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答:“我觉得他眼里除了夭夭，全是你。”
叶笙笑着笑着哭了:“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
只能说，唐没太会骗人了。
不仅骗了她，还骗了她身边的人。
让大家都认为，唐没很在乎她。
叶笙性子急，流泪也是，来得快，去得快。
奶奶说过，这样的人容易伤神。
不如大哭一场来得痛快。
可是，叶笙唯一一次痛快的哭，是在唐没怀里。
任何时候，她都告诉自己，哭是没有用的，行动才能解决问题。
洗漱过后，叶笙带着李可和孩子，在外边吃了一顿便饭，然后直冲大学城派出所。
姜维提过，她在这里报过案，后来又撤销了。
派出所应下她的诉求，指派一个实习生帮她查资料。
“是一起迷奸案。”实习生言简意赅。
叶笙心里惊起惊涛骇浪:“控告谁？”
实习生详细翻了下资料:“齐厌平，这里备案了一份酒店监控视频，你想确认吗？”
叶笙想了想，看了眼窗外李可抱着的夭夭，最终点了头。
喜来乐酒店大厅，一年前的叶笙出现在镜头里，旁边扶着她的，正是一年前的齐厌平。
化成灰她都认得。
“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谢谢，暂时没有了。”叶笙忍住哽咽，失魂落魄走出派出所。
等在外面的李可看见她，一脸着急地走过来。
“姐，唐没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
叶笙全身泄了力气，“不要告诉他，我暂时不想见到他，小可，你帮帮我，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叶笙现在只有一个想见的人，可那个人不一定想见她。
但她终究还是来到了阳光疗养院。
车子停在停车场，她突然觉得多此一举，谭越不会安慰她，只会挖苦她。
不如回去独自舔舐伤口。
“笙姐，咱们不下车吗？”李可问。
“不下了。”
叶笙发动车子，驱车离开。
车子绝尘而去，窗台边守望的人伸了伸脖子，正是谭越的身影。
叶笙开着车在大道上闲逛，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
森林庄园开门迎客，爱德华笑眯眯接待了叶笙。
“叶小姐一路可好？”
“挺好的，爱德华先生，打扰了。”
“不打扰，陈先生说过，桃园分给叶小姐住，请直接把车开到桃园车库。”
“好的。”
换了个安静的地方，挂掉手机，叶笙慢慢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
夭夭一路颠簸都在睡觉，到新的地方，睁开眼睛喝饱了奶，在叶笙怀里转动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四周。
叶笙心里一软，抱着她走出客厅，欣赏江上落日。
空气清新，景色宜人，大自然疗法，诚不欺我。
叶笙深深呼吸着新鲜空气，远处传来脚步声。
“叶笙？”唐遇的声音响起。
她穿着舒适的睡衣，脚踩着居家拖鞋，从另一栋楼走过来。
“爱德华说家里来客人了，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
看到叶笙怀里的夭夭，唐遇微微一笑:“你女儿好漂亮，眼睛和唐没一模一样。”
提到唐没，叶笙所有的情绪翻滚着，心里五味杂陈。
心脏狠狠揪了一下，像被猫抓一样疼。
唐遇看她脸色不对，“抱歉，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叶笙摇头:“没事，我只是心里有点乱。”
唐遇拍拍她瘦弱的肩膀:“兴许，我可以帮你理一理，如果，你需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