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我是人类
窗外的景色在快速后退，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大地上，让路边零零散散的报废汽车也镀上了一层金边……
妈妈正在聚精会神地驾驶着汽车，小齐楹坐在副驾驶上，趴在安装了铁丝网的车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隔壁并肩行驶的一辆小轿车。
小轿车也一样进行了改装，透过铁丝网保护的车窗，里面有一个一岁多的小婴儿睡得正香。
齐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转过头来，看着满脸疲惫的母亲说道，“妈妈，我饿……”
正在开车的妈妈脸上带着一股倦意，这已经是她连续开车的第八个钟头了，为了尽快赶往位于山区的避难所，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楹楹乖，再忍一会儿车队停下来休息就可以吃饭了。”
小小的齐楹转头看了一眼隔壁车里的小婴儿，又转过来，睁着天真的大眼，吞咽着口水说道，“妈妈，待会我能不能吃小鱼儿。”
小鱼儿是那个婴儿的小名。
妈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一紧，车的行驶路径晃了晃，差点碰到旁边的车。
正好这时车队的领导者宣布停车休整，妈妈忙将车停到路边的荒地里，然后转过头，看着齐楹。
那双温柔的桃花眼里是小齐楹看不懂的情绪。
下一刻，妈妈双手紧紧地揽住齐楹的肩膀，牢牢注视着她的双眼，坚定地说道，“楹楹，还记得妈妈说过什么吗？”
小齐楹懵懂地歪了歪头。
“记住了，你是人，永远永远不能吃同类，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此时妈妈的语气显得十分严厉，“记住了吗？记不住的话重复三遍！”
“……我是人，永远永远都不能吃同类……”小齐楹睁大的双眼里满是天真无邪，里面倒映的全是妈妈的面孔。
“我是人，永远永远都不能吃同类……”
“我是人，永远永远都不能吃同类……”
妈妈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一些，她接着问道，“那现在还想吃小鱼儿吗？”
小齐楹咽了咽口水，随即用力摇了摇头，“虽然还想，但是我是人，我不会吃同类的。”
妈妈满眼复杂的看着齐楹，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然后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吻。
“待会我们吃午餐肉罐头好不好啊？”
“好耶！太好了妈妈！我爱你！”
……
看着齐楹愣愣地半天未动，触手们自作主张地松开了陈子豪，将头痛欲裂的他轻轻放在了地上。
陈子豪不停地喘着粗气，就在刚才，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疯狂涌出，他自己都不得不重温了一遍自己的黑历史。
此时看着双翅舒展，悬浮在半空中的“老姐”，害怕和羞赧的情绪一时间交织在一起。
转头一看，其他幸存者依旧在齐楹的控制之下，像一个个木偶般呆愣无觉。
此时此刻，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猜测几乎成为了现实，或许，老姐真的已经变成堕种了……
陈子豪痛苦地抱住脑袋，即便如此，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不管老姐是不是变成了堕种，他怎么可能对陪伴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亲人痛下杀手呢？不如让他也去死好了……
另一边，齐楹渐渐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她略显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一股悲伤的情绪忍不住涌了上来。
妈妈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小小齐楹的声音带着懵懂的坚定，将脑海里原本那混乱的低语都压制了下去。
“我是人……永远永远不能吃同类……”
吐了一口气，她轻轻扇动翅膀飞到了空间泡浓雾边缘，伸出手一探，果然，那层屏障还在……
思绪翻涌间，她沉默了半晌，紧接着慢慢褪下了覆盖全身的银色鳞片和骨面，骨面下的嘴巴也恢复如常，巨大的骨翅慢慢缩回了背脊，触手们也温顺地收了回去……
不一会儿，全身赤裸的她站在原地，浑身上下不再有任何特殊的器官，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一般。
定了定神，她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她的手穿过了屏障。
……
陈子豪颓唐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昏暗的天空。
突然间，一个身影出现在视线的边缘，女孩的身上挂着破烂的t恤，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
“老姐？！”陈子豪一骨碌爬了起来，忍不住向前迎了几步。
女孩的面孔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清晰，黑色的长发披在身后，一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冷淡的神色。
“老姐……”陈子豪有些忐忑的叫了一声，紧张地注视着女孩的神情。
“是我。”
听到齐楹的回答，陈子豪绷紧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下来，他的身子软了软，泪腺发达的他忍不住抽泣起来，“老姐，真的是你……你没有变成堕种真的太好了……”
看着便宜弟弟通红的双眼和滚烫的泪水，脑海里陈子豪小时候满脸满头都是大粪哭得稀里哗啦的场景浮现，齐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别哭了……还有正事要办。”
说着齐楹转头面向其他幸存者。
因为“毛绒球”攻击的波及和污染的侵蚀，目前幸存者只剩下32人，其中觉醒者21人，现在全部都还在齐楹精神力的控制之下一动不动。
“我已经杀死了所有的怪物，现在已经可以离开。但是，所有人，我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忘掉在这里的所有记忆，第二，留下被我修改后的记忆，第三，保留所有的记忆，不过，会死。”
齐楹冰冷的声音直接在觉醒者们的脑海里响起，许红梅浑身僵硬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她颤抖着发出了声音。
“我……我选择二。”
齐楹看向许红梅，所有幸存者中，只有她在齐楹的精神力压迫下还有开口的能力。
“你确定吗？忘掉这里所有的经历，忘掉关于堕种的一切，回去做一个普通人会是更好的选择。”
“不……我不想忘掉，”许红梅的眼神里带着决然，“我不想再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时，只能无力地等待救援，我想要拥有拯救自己和同伴的力量。”
“可以，其他人呢？”齐楹松开了对幸存者们喉咙的控制，不少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和低喘。
“在选择之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徐东阳出声道。
齐楹微微颌首，“你问。”
“怪物……还有这种奇怪的空间，还存在更多吗？政府是否知道怪物和觉醒者的存在？未来，事情会变得更加棘手吗？……”
“……你问得并不只是一个问题，”齐楹冷漠地扫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我并不知道目前全世界存在多少空间泡，不过，我认为未来只会多不会少。”
“其他国家我不清楚，华国政府知道一切，还有专门的部门负责处理污染和堕种的相关事件……等你们离开应该就会见到他们。”
“第三个问题，堕种和空间泡都是由于污染导致的，只要污染持续侵蚀，未来……不容乐观。”
徐东阳沉默片刻，接着道，“我选二，这样至少未来还有更多选择的权力。”
“你真的会放过我们吗？”这时，一个黄色头发的年轻幸存者忍不住出声道，“你就是刚才那个怪物吧？你恐怕都已经不是人类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听到年轻人的话，大部分幸存者们面露惊恐，但也有几人小声附和。
“她明明就是怪物……”
“是啊，而且为什么要修改我们的记忆……”
“谁相信她谁是傻叉……”
听到幸存者们的窃窃私语，站在齐楹背后的陈子豪忍不住吼道：“我姐不是怪物！是她救了我们！如果没有她，我们早就死了！”
齐楹的表情毫无变化，她甚至没有看那个黄毛，只是轻轻抬手，所有人的喉咙瞬间被再次控制，一个字都无法再说出口。
黄毛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齐楹。
“你们觉得，自己有讨价还价的能力？”齐楹挑眉，“对于我来说你们不过是虫子罢了，杀与不杀只是一念之间。”
“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不说的话，默认选择三选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