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性与兽性
走向人群后方的潭龙很快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王武。
他向着王武招了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和你的女朋友不是排在前面嘛？”走过来的王武脸上露出了疑惑。
“能借一步说话嘛？”潭龙看着王武语气中带着祈求的意味。
王武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沉思了一会随即点了点头。
“跟我来。”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隔离区外的围墙下。
“就这里吧，可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嘛？”王武看着潭龙提出了自己疑问。
潭龙抿着嘴唇，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能不能帮我向我女友撒个谎？”思考了一会潭龙对着王武说道。
王武一愣，仔细的打量着潭龙，似乎想将眼前这个男人的心思看透。
“你想让我帮你撒什么谎？”
“如果在安全区碰到了我的女朋友能不能告诉她我的去向，就说我加入了你们在执行一件秘密任务，让她不要再等我了。”
“什么意思？你不准备和她一起去安全区嘛。”王武对潭龙口中说出的话感到震惊和不解。
“我可能去不了了。”潭龙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苦笑。
随后将自己裤管提了起来，将腿上那被丧尸抓伤的伤口露了出来。
王武看着潭龙腿上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下的血管已经变成了黑色，沿着伤口开始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解脱？”
潭龙点了点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王武从腰间的枪套中掏出了手枪，并将它对准了潭龙的额头。
潭龙坦然的将双眼缓缓地闭上，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坦然的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闭上眼睛的潭龙只觉得这一刻时间过得异常的漫长，只是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枪声的响起。
“你走吧，就当我没有看到你，至于你女朋友那边我会向她转达。”
潭龙睁开双眼，发现王武已经向着隔离区内走去，背对自己的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手里再沾染更多同胞的血了，去他妈的什么破世道，操。”王武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随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谢谢。”看着他的背影潭龙用只能被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道。
随后转身向着隔离区外的城市走去。
巷子深处，潭龙无力的靠在墙上。
他不愿意于秀敏看着自己死在她的面前，就算要死去也应该是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所以他让王武帮助自己向于秀敏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随着时间的推移，潭龙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在他眼里的世界渐渐变成了红色，黑色的血管已经从的腿上的伤口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
四肢渐渐变的无力，眼中的世界开始变成血红色，体温开始逐渐升高，潭龙知道自己可能快变成丧尸了，也许就是下一刻。
而接下来每分每刻对于潭龙来说都是无比的漫长和煎熬。
他也想过自杀，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个选择无比艰难，连蝼蚁都尚且偷生，何况是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然很快自己就将失去人的身份了。
自己将和城市中的丧尸一样，像野兽捕猎一样的追逐城市中还没撤离的幸存者，终日活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影下，随着身躯渐渐腐烂破败，自己终将会在城市的角落里孤独的死去，就像臭水沟里死去的老鼠一样无人问津。
潭龙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行走在街道上。
甚至有好几次，从街道口冲出的丧尸只是张着血盆大口凑近了潭龙，冲他闻了闻，便从他身边离开。
“看来连他们都已经把我当成了同类。”潭龙的嘴角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在心底想道。
随后潭龙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中炸开，张大了嘴发出了一声嘶吼，一瞬间耳边的世界陷入了绝对的寂静，随后他便彻底晕了过去，倒地的瞬间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阳光下对着笼罩在黑暗中的自己微笑。
“滴答，滴答，滴答。”
大雨渐渐的停下，月光冲破了乌云的层层覆盖，从云层的间隙中洒落下来将被经过大雨冲刷的街道照亮，而在月光下的街道上，陷入昏迷的潭龙正躺在道路中央。
突然躺在地上的潭龙猛地从地上坐起，睁开双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猩红，四周的一切仿佛被雾气所笼罩，目光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血红色。
潭龙茫然的看着四周，耳旁不断的传来雨水从屋檐，树枝上滴落到地面上的声音，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远处的下水道中老鼠的叫音，灌木丛中小型动物的爬行声，一切都仿佛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情况？我没有变成丧尸？”潭龙心中想到，心中激动无比。
“吼！”但是随着他开口，一声低沉的吼叫从他的嘴里传出，将他本来激动的心再次带入了深渊的谷底。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黑色的血管爬满了惨白的手臂，而手上的指甲变的尖锐无比。
他将自己的脸凑到了道路一旁，因为下雨所形成的水坑，借着月光他看见水面的倒影中，一张恐怖的脸庞，血红的双眼，尖锐的牙齿，苍白的皮肤下一条条如同蛛网的一般的血管爬满了脖颈。
“这，这是什么情况？”看着水中的倒影，潭龙心中想到。
“吼！吼！吼！”张开嘴想说话，但是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声声嘶吼。
水面中的倒影和一声声嘶吼，潭龙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是一只丧尸的事实，只是心中却是有着许多疑惑。
“我这是变成丧尸了嘛？为什么我还有自己的意识？”
随后他便感觉强烈的饥饿感，从腹部传来，很快便席卷全身，甚至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臂时，都会有种想吃下去的冲动。
他试图从地上站起身子，但是却感觉到自己的双腿传出的无力感，尝试了很多次才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
饥饿感不断的冲击着大脑，冲击着他的理智。
突然他的耳朵边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猎食者的本能，他的身体向着声音发出的晃晃悠悠的走去。
很快他便走到了巷子旁的一个垃圾桶旁，声音便是从这里发出来。
“姐姐，我们要在这里躲多久？我觉得好饿。”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垃圾桶里传来，似乎在向谁询问着什么。
“嘘，姐姐知道你饿了，再过一会姐姐就出去给你找东西吃。”这时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传来。
潭龙站在垃圾桶前，看着这个垃圾桶，耳边不断传来交谈声，他知道里面有人。
他已经闻到了，从垃圾桶内传来了肉的香味，是如此的香甜，从他的鼻腔弥漫开直达他的胃，脑海中的饥饿感不断的驱使着他打开垃圾桶，将里面的人撕碎，将他们的肉体吞食。
脑海中不断响起两个声音，刺激着他的大脑和神经。
“你已经很饿了，眼前就有食物，赶紧进食吧，享受进食的快乐吧。”
“不行，潭龙你和它们不一样，你不是野兽，你是人，一定要控制自己。”
“什么人，你已经变成了一只丧尸了，就该遵循身体的本能去掠夺生命，去吞食一切活物，不要再压抑自己了，去吧去吧，人类本来不就是丧尸的粮食，你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
“那于秀敏那？你也要把她当成食物嘛？”
随着其中一个声音提出了一个问题，他脑海中渐渐的浮现了于秀敏的脸庞，正用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他只觉得心里无比悲伤，他猛的摇了摇头，意识逐渐清晰，转身向着巷子外冲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潭龙感觉那股刺激自己的肉香味渐渐消失。
他瘫坐在地上，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头，脸颊上流下两行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这一刻理智和人性终究战胜了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