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神像
“这这是什么地方？！”皮夹克慌乱地四下望着，目光陡然与隔座的骷髅头黑漆漆的眼眶对上。
“啊！！！”皮夹克惊叫一声。
[理智值-8]
熟悉的平淡机械音响起。
皮夹克惊慌未定地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另一侧，坐着的正是顾江野和沈阡。
顾江野穿着一身廓形白色衬衫，颈间挂着嵌钻的项链。
项链链坠整体呈倒悬的三层玩偶屋剪影形象，亮闪闪的碎钻镶嵌在硬币大小的玩偶屋印章上，漆黑的触肢半遮半掩地包裹着玩偶屋。
“大神，”皮夹克小心翼翼开口，“这里是教堂吧？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顾江野拨弄着颈间的项链，闻言漫不经心地开口，“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没有什么e级玩偶屋副本，只有一件a级的诡物。”
皮夹克傻愣在原地。
顾江野撩起眼皮，一双铅灰色的桃花眼艳丽而倦懒，他看向皮夹克的口袋，轻慢发问，“你的口袋里装着什么？”
还沉浸在自己拼死拼活然而只是在诡物中“做梦”的真相之中，听见顾江野的问话，皮夹克怔怔掏了掏衣兜。
掏出来一块眼睛形状的雕塑。
“这是什么东西？！”皮夹克烫手似的把那个雕塑扔了出去。
漆黑的触肢又把它卷了回来。
[诡物c2·428：促进团结之眼]
[在它的注视下，所有人都在喊着“团结”。]
[使用说明：本诡物持续生效，使持有者的发言拥有难以言喻的蛊惑力，与持有者相处时间越久，理智值越低，越易被蛊惑。
诡物的持有者本身，同样会在无意识中被诡物本身蛊惑同化，理智值不断降低，直至理智值扣除归零。此过程持有者本身无法觉察。
持有者死亡或理智值扣除归零时，“促进团结之眼”会结束对其的蛊惑，就近寻找其他持有者，蛊惑其持有本诡物。]
“这就是那个中年男人能够笼络一大群玩家的原因吗？”顾江野的身侧，沈阡轻轻碰了碰那块精雕细琢的眼睛雕塑。
顾江野点点头，毫不忌讳地单手握着这块“促进团结之眼”，感受着所谓的“蛊惑之力”。
与其说是蛊惑之力，不如说是在持续扣除理智值的同时，絮絮叨叨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重复着相同的话。
“主会赐予你一切”
“只有团结，才会被主注视”
“主宠爱成群的白羔羊，厌恶独行的黑山羊”
“团结是不会辜负我们的，主，与我们同在”
“放弃‘我’，成为‘我们’吧”
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絮语，顾江野接受良好——和耳边时时刻刻响着的噪音与歌声相比，这点声音只能说是水滴入海。
如果不仔细倾听，顾江野甚至都无法从无数声音中把这些细碎的低语分辨出来。
毫无存在感。
“还真是一场噩梦啊，”沈贺坐在顾江野的前座，粗黑的尾巴摇摇晃晃戳着一旁的骷髅头，转头看向顾江野，“你是什么时候看出玩偶馆并不真实的？”
“在你拿了自己的‘心’，和自己签订契约的时候，”顾江野抓起沈阡的手指，顺着骨节一一抚摸过去，一边细细地摩挲着沈阡的掌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沈阡的问话，“这种一看就有问题的操作，天音竟然没有报错。”
沈贺的尖耳朵抖了抖，“就凭这个？”
顾江野终于抬眼看向沈贺，铅灰色的瞳孔依旧如金属般冷质，浅淡而百无聊赖，仿佛大风呼啸而过的荒原，空荡荡无一物存在。
“就算推论是假的，又能怎么样？”顾江野语气倦懒，只有牵着沈阡的掌心泛着些许温度。
沈贺沉默下来。
在被顾江野的触肢触碰后，曾经使用诡物亲自抹除的记忆便全部复苏，而关于“祂”的恐怖和全知全能，沈贺也得到了更为深切的认知。
员工之中有各种协会和公司，沈贺曾经便隶属于一家诡物收集公司，在一次进入副本收集诡物的过程中，沈贺接触到了一座神像。
那是一座身披黑袍，头戴兜帽，赤足踩在地面，有着纯白瞳孔，美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又令人恐惧到神魂俱颤的神像。
直面那座神像的共二十九人，除沈贺之外，全员当即陷入永远的疯狂，并很快便因疯狂自残导致重伤死去。
只有沈贺活了下来。
甚至连沈贺本人都无法记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被公司的搜救队找到时，昏迷不醒，记忆全失。
事后公司在他的身上找到了能使人完全失去记忆的诡物，并因此判断他应该是在理智值扣除归零的前一秒及时使用诡物，逃过了一劫。
一年后，曾在沈贺失忆时倾情帮助过他的大叔被杀。
沈贺追查大叔的死因，一路找到了锈城。
锈城中，有一位来自万人圣庭的大人物，对方曾将一件诡物赐给追随他的下属——正是曾经大叔被杀时杀手使用的诡物。
沈贺凭借着过人的身手成为锈城的门卫队长，甚至即将升任airc的大队长，得到进入锈城政治管理体系的入场券。
三个月前，有人联系到了沈贺。
他知道沈贺过往的经历，甚至知道沈贺因何而失忆，他递给沈贺一张神像的背影模糊画像，瞬间激荡而狂跌的理智值让沈贺确认——他的确曾见过那座神像，并因此几欲疯狂。
那个人戴着与神像极为类似的兜帽，他轻声开口，“我同样与万人圣庭有仇，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事了，你的仇人必死无疑。”
沈贺沉思良久，还是同意了对方提出的交易。
而他被要求做的，就是将顾江野带到这座教堂门口，a级诡物玩偶馆影响范围之内。
“希望您原谅我的无礼。”半晌，沈贺轻声开口。
顾江野没什么表情，甚至有些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他将头靠在沈阡的肩膀，语气倦懒，“哦。”
敷衍过沈贺的道歉，顾江野在沈阡耳侧轻轻吹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看着沈阡的耳垂一点一点红了起来。
沈贺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良久才垂下眼，金色的瞳孔中有失落一闪而逝。
回想起全部记忆的沈贺终于记起，当初为什么独独他幸存下来，并不是因为他手中能够清除记忆的诡物——对于那种存在而言，所有诡物都不过儿童过家家时用纸笔画出的武器，力量层次根本不在同个一维度。
他能活下来，只是因为他姓沈。
沈阡的“沈”。
“从一开始，您就不曾注视过任何其他人，所以才会毫不在意，无论他人的敬仰爱慕，还是利用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