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在和平年代, 死亡不像战争时期那么常见。
所以死亡显得更加神秘。
对普通人而言的神秘，对于杀人鬼来说却是日常。
就算是杀人鬼也不是一昧失去理智的怪物。
那种丧失神志成为只知道杀戮的怪物，最后只会演变成某种只能精疲力竭而亡或者是在此之前就被杀——总而言之, 无论哪一种都会变成非常麻烦的情况。
对于零崎一贼的成员来说, 他们并不准备开展不在自己日常中的杀人事情。
所以他们找了勉强能算得上熟识的其他同行帮忙开这辆公交车。
但是【被水流从岸上卷入河中】这种“杀人鬼”意料之外的异常, 却让水中的第一起人身伤害事件诞生了。
为了防止沈韵逃跑，零崎人识在车厢内布置了足够让她看出存在的“线”。
这些线的锋利程度足够切断任何靠近的人类肢体。
当然, 也能割断被水流从驾驶座上卷到后排的“司机”。
牺牲了一只左手手肘之下的部分, 以及付出了身上数道伤口的代价, 司机同行努力向着水面而去。
（天知道水里面怎么会有那种穿着毛皮大衣，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人类生物的妖怪！）
“司机”向着水面而去, 但是他的脚却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低头一看，是黑色的头发。
是女性的长头发。
柔顺的黑发宛如洗发水广告，但是换在现在的场景，只能让司机先生惊恐的睁大双眼。
不是所有和“杀人鬼”当业内同行的人都不怕妖怪啊灵异片的。
就算是能够杀完人换好衣服去吃荞麦面的杀手，在见到灵异片场的女鬼登场是也会受到巨大地惊吓。
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击已经算是素养极高的表现了。
可问题在于, 司机先生只是个以此为生，养家糊口的普通业内人士。
他当然是被缠在自己脚上的黑发吓得不轻, 而这黑发的主人, 则是一名坐在巨大蚌壳里的柔弱少女。
这更恐怖了。
蚌女向着司机先生伸出了双手。
她张开双唇，似乎是在说什么, 但是只能看到一连串的气泡。
司机先生被头发拉离了水面, 被蚌女拉入了怀中。
蚌壳合上了。
（一个被解决了。）
零崎人识的脸上带着不知道是嘲讽苦涩还是过于兴奋的笑容, 这个笑容癫狂的仿佛根本就是人类神志不清的表现。
零崎舞织则想跑了。
她和零崎人识不同, 零崎人识身上随身携带了超过数百把各种小刀，从美工刀到军用制品全都一应俱全，简直可以开一个刀具个人展。
尤其是零崎人识还有使用“线”这样可攻可守的武器。
零崎舞织的手上握着两柄剪刀。
这剪刀的刀刃锋利到能够将水流剪开的程度。
但是剪开的水流在被剪开的瞬间就会合拢起来。
她又不是叫做摩西得到天父关照的重要人士，自然也不会有分开红海的超能力傍身。
零崎人识丢出的数把小刀被水中旋转的暗流破坏了前进的诡计。
鲤鱼精甩了甩尾巴，满脸好奇的看着这两个与荒川之主为敌的傻瓜。
（这些人怎么会有在水里赢过我们的自信呢？）
水中的妖怪不能理解人类居然敢在水里和自己为敌的缘由。
真是太蠢了吧？
（就算是阴阳师也不敢随随便便跑到荒川来诶。）
实际上，曾经有京都政府想过填埋荒川增加土地的构想，然后那一届的政府班子遭到了各种天灾人祸，简直堪称京都年度政治灾难片。
与此同时，各方的阴阳师家族紧急联系了自己家族相关的政治家族，这才改变了政府一意孤行的愚蠢行为。
虽然是打着“环境保护”和“维护历史”之类的名头，但是谁都知道，荒川之主如果想要拼死一搏，谁都不想成为这个倒霉的傻叉京都政府部门班子的替死鬼。
最后还是搞了一场大祭祀才算平息了荒川之主的怒气。
至于花出去了多少钱，反正那一届的傻瓜们背后的家族会掏钱的。
这些自然都是题外话。
当时搞得鸡飞狗跳遍地鸡毛的时候，也没人亲眼见过荒川之主的真身，那些水生的妖怪们也只被阴阳师们目击到了河童蚌女之类看上去无害，实际上相当危险的水生种妖怪。
不过，就算专业人士都没能“有幸”一睹真面的荒川之主，如今却显出了人类的形态。
“杀人鬼”与自己的业内同行们，今日有幸见到了里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曾遭遇过的大妖怪。
被荒川之主打横抱起的沈韵只是好奇苏芳到底用得是什么款的防水眼影。
青色的眼影看上去透着一股非人的冷艳。
水是荒川之主的主战场，甚至可以说是一切水生妖怪们的主场。
（没有在水里输给陆地上人类的道理。）
这是妖怪们自满的心声。
哪怕掉到水里的是人类中的杀人鬼，妖怪们也有一定会赢的自满。
冒着气泡的水流击散了一切攻击。
荒川之主似乎也觉得厌烦了。
【鲤鱼精，困住他们两个。】
冷峻艳丽的妖怪下了命令。
鲤鱼精吐出了两个巨大的泡泡，将这两个零崎一贼的杀人鬼困在了水泡之内。
沈韵在脑中疯狂构想着到底该怎么办。
首先，光天化日之下公交车被水流卷下去的事情肯定会有大量目击者。
只能希望想办法将这些目击者封口了。
但是这也不保险。
所以是钱要到位吗？
（钱？等等，支票！）
沈韵想到了自己装在口袋里的那几张支票。
毫无疑问，支票一定湿透了。
（完蛋了。）
虽然沈韵早就下定决心不到万不得已自己绝不去用这几张支票，但是支票真的泡水了，就有一种白白损失了数百万美金的痛心疾首的感觉。
（好惨。）
曾经和数百万美金距离只有一支笔用来填写数字的距离，但是现在失去了才知道错过了什么。
沈韵在心中哀叹一句自己没有花大钱的机会。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开车的司机。
“那个司机呢？”
荒川之主瞥了一眼合上的蚌壳，带着沈韵沉下了河底。
大妖怪的手敲了敲蚌壳。
【蚌女，别把人给吃了。】
蚌女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辜。
【我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吃了他？】
蚌女气呼呼地将人丢了出来。
衣服都被融化了差不多的司机惊魂未定，又见到了一个冷峻艳丽的大妖怪。
（谁说这只是个普通女孩子的？）
（垃圾零崎一贼，我只要能回去我绝对——）
鲤鱼精向着司机的头吐了一个泡泡。
“咳咳咳咳。”
司机先生从未觉得空气有多么美好，现在困于河底，他才理解了空气的好处。
“不方便说话啊。”沈韵努力回想着水中声音传导能力到底有多少的时候，橘色的鲤鱼精怯生生地对沈韵笑了一下。
天真可爱的少女吐出了一串的水泡。
水泡在水底腾出了一片空地。
（赢不了。）
司机先生做出了判断。
就算是“零崎”也赢不了的。
（人类怎么可能赢得过妖怪呢？）
就算是在有空气的水底，被困在泡泡里的两个“零崎”也是动弹不得。
荒川之主这才向沈韵询问：“姬君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韵想了想问道：“你知道零崎星识的事情吗？”
司机先生眨了眨眼睛，问道：“哦，零崎家的小儿子，他现在在里世界的通缉令可是高达悬赏十亿日元，而且死活不论。”
怪不得这两个“零崎”疯了一样要找零崎星识的相关人员。
十亿日元啊，就算是沈韵这样的有钱人，也稍微动心了一下。
何况是里世界的居民。
要知道现在的杀手的市场不断饱和导致剧烈的价格战之后，实际上杀人的价钱可没有报出的一口价那么高。
这不仅是一个可以还价，还可以打折优惠的竞争相当激烈的行业。
和IT业的感觉差不多。
一样的竞争激烈，淘汰迅速。
考虑到零崎星识的战斗力和零崎一贼后续猛烈的报复，十亿日元是一个相当合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优厚的条件了。
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合同工的工薪族，在退休时可以挣到的钱也就两千万左右。
这可是正经人一辈子能够挣到的所有钱了。
所以沈韵看向了零崎人识和零崎舞织：“为什么要找我？”
零崎舞织很利索的将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你有钱。”
“所以就为了这个找我……”沈韵不说话了。
这个问题简直太蠢了。
虽然赤司征十郎比她更有钱，但是他身边可是不知道有多高的安保系数。
既然如此，沈韵这样身价很高又没什么安保人员的人更好找。
况且，沈韵是个和零崎星识相关的熟识人员，这两个零崎认为她可以理解零崎一贼的举动。
“我确实是理解了你们为什么会找我。”沈韵想了想自己的存折，“十亿日元的话我也拿得出来，用来抵消那个悬赏令也行。”
“但是你们得给我一个理由。”
“星识和我们不太一样。他对日常的应对措施是将所有的非日常从陈自己的日常中剔除。不管是抹消自己的记忆也好还是大量杀人都行。他的日常和非日常是扭曲的。”
零崎舞织提到零崎星识的“扭曲”时，好像她自己就不是扭曲的杀人鬼一样，或许在杀人鬼眼里，零崎星识也符合他们眼中的“扭曲”定义了。
“现在白石南香死了，他是第一嫌疑人，现在东京还没有发生大量死亡事件的唯一理由，就是星识他把自己的记忆消除了。”
“这！”
沈韵也是没想到滕秀星居然可以这么做。
她想到了那个在一日循环中被自己杀了数千次的滕秀星。
还有杀了自己不少次有几次还得逞了的滕秀星。
他如果没有遭遇阴阳师的式神的话，一定也不会踏进现在这个世界吧。
沈韵理智上说“这和我无关”，但是感情上还是很在意的。
这也许就是她生而为人的证据。
“这是不安定的。”零崎人识笑了起来，“要么接受自己是个杀人鬼的事实，要么就彻底和这个身份告别。不然这种混沌的状态，只要轻轻一碰，就会BOOM的被引爆。”
他说：“到时候，东京就糟了。”
沈韵叹了口气：“零崎星识也糟了。”
“是的。”零崎舞织说道，“阻止他的部分由我们来做，我希望您能借十亿元给我们。”
“不用借了。”沈韵爽快的说道，“这钱就给你们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