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圣诞夜的题外话
小学三年级的暑假，学校有一项暑假自由课题, 探讨的体裁不限。
同班同学写了诸如“植物生长研究”, 或者是“小动物饲养食谱观察”这些正常小学生会写的东西。
顶多是在饲养的动物品种和种植的植物种类方面费些心思。
沈韵送上来的自由研究报告课题是“丝绸之路变迁小考”, 她写的是关于汉朝和罗马之间的丝绸交易的路线研究。
老师给出的评价是：“很厉害, 感觉完全能够理解以前根本看不懂的东西。”
也许她从那个时候就展露了写故事的才能。
当然，当时的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作业。
正好看到了这部分相关的历史文献，正好在当时研究怎么看懂古代的地图，所以将这部分的研究内容写在了自由研究的报告里面。
赤司征十郎写的研究报告课题是“关于一手损换角腰挂银的研究”[1]。
老师给出的评价是：“很厉害，但是完全看不懂。”
可这个研究报告，却在将棋界得到了巨大的反响。
如果赤司征十郎不是赤司征臣的儿子。
如果他不是御三家赤司财阀的独生子。
如果他不是板上钉钉的赤司财阀的继承人。
那么, 选择将棋世界的话, 他也能成为获得“神之一手”的天才。
拥有如此才能的天才却在暑假结束的当天, 被亲生父亲告知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将棋只能玩玩而已，我不可能让你去干职业的。”
赤司征十郎当然知道这件事情。
他太清楚这件事情了。
毕竟他不能为自己一个人的自由未来而活, 从他出生之日起，就必须要在未来肩负起赤司财阀旗下的各个公司的生命。
他要背负起身在公司里就职的那些员工们的工作，几十万个家庭就指望着赤司财阀活下去。
然而, 当这个公认的事实被亲生父亲无情地说出口时, 赤司征十郎不得不直面自己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宝物被打碎的状态。
然后, 在新学期的假期，他的同桌第一次和他开口说了日常问候语之外的台词。
“什么情况下一个国王会想要儿子想到愿意不断离婚娶新老婆呢？”
从那一刻起，原本一眼就能看到的未来产生了未知的偏差。
与此同时, 从黄泉挣扎而回的母亲第一次替自己儿子向丈夫求情——
“让那个孩子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升上初中后, 赤司选择了篮球作为自己的社团活动。
也许是母亲在生死徘徊回来后的请求打动了铁石心肠的征臣先生, 直至今日，赤司征十郎依然能够不受阻拦的踏上球场。
这位一年级就凭借能力登上洛山高中篮球部部长职位的天才，在获得部长职位的第一天，就定下了几条相当“暴君”的严苛规矩。
除特殊情况之外，不许训练迟到早退。
所以在平安夜当天训练时，赤司征十郎宣布提前一小时结束训练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篮球部的教练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措辞，询问着赤司部长的意见。
赤司对这个问题的解释是：“今天是平安夜，节假日放假有助于大幅度提高后续的工作心情。”
这是彻头彻尾的资本家思路。
平日里拼命的折磨之后，在节假日放个假，就能让资本家手底下的员工欢呼雀跃。
教练对此回答不作任何表示。
（果然是未来赤司财阀的继承人啊。）
能够用这种管理公司的思路来经营篮球部。
（真是大材小用了。）
赤司征十郎也有自己的私心。
当然了，他和母亲约好了，晚上要去她那里庆祝圣诞节的。
高级疗养院每年都收取超高的费用，与此相对的，是提供无微不至的服务。
赤司和沈韵约好了要一起去疗养院。
“晚上没人做饭。”
赤司指出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平安京的菜价因节日原因上涨，再加上人工费在过节的时候要给三倍。”
沈韵反驳道：“圣诞节又不是国家法定节日。”
况且，今天实在是太冷了。
天上都下雪了。
下雪的京都漂亮是很漂亮，但是太冷了。
冷死了。
赤司说出了真正的原因：“妈妈想看年轻可爱的女孩子。”
（这个理由真是没法反驳。）
沈韵还是提醒道：“我可以算年轻的范畴，但是可爱的话……我觉得自己一点也可爱。”
“哦，这又没什么。”
平安夜的京都，各条街道上的人流多的吓人。
“这里可是京都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过圣诞节？”
沈韵坐在高级豪华轿车里面看着街上的人流，忍不住叹气。
“资本家为了推广产品销量，连京都都不放过了？”
赤司反问道：“你怎么会有京都会特立独行的错觉？”
沈韵看着药妆店外贴着的“圣诞节大促销，全场商品减免XX%”的文字时，忍不住又盯着下面一行小字看了半天。
“支持□□和支X宝？”
喂，等等，京都也沦陷了吗？
“哦，这还是个很有趣的梗。”赤司对此也有一番调查，“据说许多店主被太多的外国游客询问‘能不能用支X宝’的时候给予了否定答案，结果被人家用一种‘什么你们这里居然还没有用支X宝’的神情刺激了太多次神经，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哦，是这样啊。”
“嗯，最近这段时间，有好几家的网络服务公司在全国各地给这些平日里不支持网络支付的店铺开通网络支付的功能。”
“冒昧问一句，这都些网络公司都是赤司财阀的吗？”
“当然了。”
沈韵将车上的这段话重复给了诗织太太。
太太表示了震惊。
“小征和征臣先生的性格真是一模一样。”
赤司征十郎本来想让母亲不要再将自己和父亲相提并论，但是这些言辞刚说出口，就因为接下去的一番话，活生生的吞下了肚子。
“诶？”
“那个人遇到堵车的时候，就喜欢说这些事情。”
“诶诶？”
“男人的炫耀吧。”
“哈啊，是这样啊。”
沈韵低头吃起了疗养院准备的圣诞限定套餐。
豪华料理。
居然是三层桧木做的便当盒，便当盒上面还镶着金箔。
光是这个盒子就要好几十万了吧。
更别提里面的菜肴内容了。
据说有远洋捕捞回来的北极虾，还有超豪华的进口大米。
除此之外的料理因为完全没有本体食材的相貌了，所以反倒是完全认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简单来说，整个便当里面除了寿司之外貌似没有国产的食材。
“这个鱼是远洋捞回来的吧。”
沈韵看了一下寿司上的三文鱼。
这貌似是什么很高级的鱼。
“嗯，因为我说想吃有趣的食物。结果居然送上了分子料理。”
对，这是分子料理。
把橘子吃下去却能吃出牛肉的味道。
将果冻咬开却能喝到热气腾腾的茶水。
这简直是魔术表演。
“很有趣吧。”诗织太太吃地很开心，看到她那么开心，沈韵觉得自己被这些魔术骗也无所谓了。
毕竟是相处了那么多天的人，她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
诗织太太还饶有兴致的对沈韵说：“这个葡萄，你猜猜看是什么？”
沈韵看着放在一个小格子里的紫色葡萄，觉得这个就是普通的葡萄了。
她完全不想认为这是“居然那么吝啬只给三个葡萄”。
天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赤司夹起了一个葡萄吃到了嘴里。
“……是鲷鱼。”
沈韵配合着夹起了一个葡萄。
只能吃出是鱼的味道，但是什么鱼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哦哦，赤司尝出来了啊。”
诗织太太笑眯眯地指着一旁的橄榄。
“这个是什么？”
赤司看了自己的妈妈一眼，又看了一眼沈韵。
发现后者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他只能叹气的认命。
没办法，亲妈想找人替她踩地雷，青梅竹马对食物的判断能力在之前吃遍各种高级料理餐厅的时候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这能怎么办？
只能让从小就吃惯山珍海味的赤司征十郎亲自上阵。
“这是蟹肉。”
水果外表的内在是海产品，海产品除了北极虾是真货之外其他的都是伪造品。
这就是分子料理的特点吗？
外在和内里完全的不同。
料理在新奇的程度上完全独树一帜。
然而沈韵却说出了一个关键点。
“这就是将食材做成了和本体没有任何关系的东西吗？”
诗织太太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一个新闻。
“嗯，听说远月学院在北欧有搞一个分子料理的研究所，据说做出了许多特别的料理，是高科技呢。”
“怎么说呢，我总觉得高科技做的料理有点……”
沈韵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特别在意食物“用心”才最美味的玄学美食者，但是知道这一顿饭用了无数的高科技仪器做出来的料理，实际上的营养价值和传统料理手段之间没什么太大差别之后——
心情就非常的微妙了。
“分子料理的卖点就在新奇的要素。”
赤司征十郎给出了自己角度的结论。
“有钱人会为了新奇花大价钱的。尼禄不也是为了尊贵的紫色花了无数的金子吗？之前嘲笑他这种行为的贵族，在见到紫色袍子的时候都为这个颜色疯狂了。”
沈韵给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说起来真挺蠢的。”
尤其是在紫色被工业大量使用之后，用现代的眼光来看，会觉得古代的有钱贵族们真是脑子有病。
赤司则回答：“要让钱流通起来。与其被有钱人埋在地下藏起来，不如拿去买奢侈品更好。”
诗织太太看着两个人，满足的笑了起来。
（能听得懂对方说的话，可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