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至九江

    杜恒其实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不喜权势，不喜勾心斗角，他专研工事，因为那些是死物，没有太多弯弯绕绕，你花心思，他们就能给你呈现千姿百态的美来。他一直没有进国公府权力核心，如今的地位，是他在专业领域的精湛知识和祖父的荫泽而得，不是国公府兄弟叔伯帮扶的。

    自从泰安帝驾崩后，他就心有不宁，不管是朝堂还是国公府，他都有种身在旋涡的感觉。小心翼翼的当值，这两年皇朝更替频繁，工部的事宜反而按部就班，没有多少波动，上朝的时候，他总是让自己隐身在众官员中，不让自己凸显出来。

    他如今也少往侯府看女儿外孙，偶尔想急了就让何氏去抱来玩半天，除了衙门就是杜宅，能不应酬的就不应酬，三房尽量不去，去了都是乌烟瘴气的感觉。

    他也没让女婿低调行事，侯爷比他老练敏锐，女婿自有他来操心。

    吴汉光跟他还是很投缘，两个人都默契的低调行事，都是各自有专攻领域，各司其事，当好差事总没错。

    杜芯棠的小舅没有能调来京城，被平调去了四川，杜恒知道肯定是国公府都不喜何氏，不愿何家冒头，因着西北军的缘故，只平调没降职。

    建和二年，杜芯棠外祖病逝，杜芯棠准备带着儿子，陪着母亲去九江，侯爷知道后叫靳言在衙门请假，送妻儿、丈母娘一起去，在九江多待些时间再回来。

    吴佩佩把这事告诉了郡王，叹息好久不会见到好友了，郡王说在京里也无事，不如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九江府游玩一番。大长公主知晓后，说这样也好，让他们多玩几年再回来。

    就这样，连着小何氏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就赶往九江府，一行人老老小小，就走的水路，从京杭大运河再转入长江，就直接能到九江码头，一路是郡王的豪华楼船开道，侯府的船在后，两艘大船一路前行，各方官卡都快速放行，二十天终于抵达九江码头。

    大表哥何卫西先他们一步回的九江，在码头接到他们，郡王他购置的别院还没收拾妥当，先安置在九江最豪华的望江楼，别院在八里湖旁边，收到信何卫西就赶忙安排人去办，比对了五六个宅子才买到此处，他知道郡王是个精致人，得让人细致的收拾收拾，还有个把月才能住进去。

    送好郡王一家，其他人就赶往何府，何家祖宅在瑞昌县，又走了大半日才到的何府。

    这次杜芯棠夫妇把坐骑带了过来，还有郡王夫妇及郡王亲卫二十来匹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很是惹眼，毕竟九江能有马的人家很少，赵英俊的亲兵都有马，但是他们都不进府城不进镇子，只在郊外行走，赵英俊给他们在瑞昌县郊外购置了宅子。一下子二十来匹简直炸街，好在郡王的大部队没跟着往瑞昌县来。

    何府在瑞昌县是最大的一个宅院，一行人都被安置在府里。跟京城的宽宅大院比，这里是大院门楼，镬耳大屋群，比较精致小巧些。大小何氏带着孩子们住在她们少时的院子，靳言独自住一个院子。

    几个人安置好，换缟素，给何老爷上香、磕头，何二姨在胡美琴成婚后就回了九江，何老爷病倒后，都是她在跟前敬孝。

    何老爷两子三女，大儿子是个内敛木讷的人，大媳妇是个武将，小儿子夫妻在四川任上，两个女儿嫁去京城，病倒后只有这个庶女在身边。

    临终前儿子才从山上下来见了最后一面，其他人等赶回来他已经故去了。

    三个儿女哭得伤心欲绝，大儿子、儿媳不通庶务，，小儿媳夫妇和大孙儿夫妇在族里人帮扶下，把丧事圆满办好，何老爷安葬在何家祖坟，是在一个依山伴水的半山腰上，风景秀美。

    杜芯棠的外祖母越发瘦小了，还好精神头很好，反倒没有三个女儿哭得伤心，主要他们夫妇常年不在一起，她一直独立支撑着何府，送走老人，养大孩子，打理府里庶务，等孩子都出嫁了，她一个人带着一帮奴仆守着祖宅，习惯了一个人。

    杜芯棠六岁之前，那几年都是跟着外婆在祖宅相伴的，感情不比跟大舅母差反倒比何氏会哄老太太开心。

    何大舅又上山了，大舅母随行左右，没有再去边塞，何卫西一个人独自去了西北。何小舅一家又去了四川，小万岁爷夺情没有让他丁忧，他还在任上。

    何卫西的媳妇带着孩子跟着何小舅一起去了四川，她不喜待何府，也不喜西北，看公婆都不在府里守着，她就想去父亲四川总督府上，这样大表哥只要有空，去四川跟她母女见面也便宜，大家没有意见。何氏两姐妹先回了京城，由一群婆子护卫护着，乘的九江府的官船，还走的水路。

    郡王说在府城住着无聊，天气太冷，也不便出去游玩，让靳言夫妇去他的大宅子，杜芯棠想多陪陪外祖母，不肯去。靳言难得有如此安宁的氛围，不愿去府城，天天和儿子玩。郡王就带着媳妇孩子也住进了何府。

    何府都是屋群，每栋小楼都有个小院，院子有十来间屋子。吴佩佩住进了杜芯棠的院子，大小何氏回京了，院子都空了，正好两个人带着孩子们住着也很宽敞，丫头婆子们都住得下。

    郡王住到了靳言的院子，也没外人，他们两个也就整日里到孩子们的这里来，日子过得简单快乐。

    何二姨夫妻常来看望何老太太，她的姨娘前几年也去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孝顺嫡母，杜芯棠记着她的好，打定主意以后也要好好关照胡美琴。

    外祖母每日也不清闲，常有亲友来探望，何家是瑞昌大户，县里有小半人都姓何，人丁兴旺。外祖母的母家是九江府的望族，当时曾外祖母就是京城贵女嫁过来的，跟曾祖母曾是手帕交，瑞昌县令魏大人是外祖母的小弟，也会常来探望长姐，小辈们也都敬重姑母，常来串串门。

    今日你来，明日他来，不至于一下过于热闹，也不至于太冷清，看来何、卫两家都有默契。

    隔壁就住的何家二房，二老太太寡居多年，每日来何府串门，跟外祖母说说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