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偶遇太奶娘家亲戚
小妹出嫁后没多久,跟我们合租的朋友也搬家了,她们重新找了个离我们市场更近的房子,孩子上学不用过马路。
她们搬走后,我们也跟着在他们找的房子旁边租了一个两室两厅的套房,一个月两百块钱的租金,因为我们得靠自己带孩子,两夫妻得做生意,还得看两个孩子。
这里房子就在我们市场的后面,两孩子上学也不用过马路,老大天天一个人上学放学,老二我跟欧阳玲抽空去送跟接。
搬进这个新房子后,遇到太奶娘家表爷女儿的儿子,叫冰婆。太奶去世后,我就很少见到太奶娘家的亲戚。他就住在我们租房的那个小区,好几年没见面了,但是我们还是能认得出对方来。遇到了互相还是那么的热情,有种感慨,感慨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结婚了,都有孩子。冰婆结婚比我晚,因为我结婚的时候他在读大学,他家孩子跟我们家老二一样大的。
冰婆问我现在在哪里发展,我说我就在这个市场做生。他说好巧,他是这个市场工商管理中心的主任。
我说:“我每次去交工商管理费怎么没见过你啊!”
冰婆说:“我才调过来,以前在工商局大楼办公,就是个职员。调这里来,升了个主任,不过来这里,没机会升职啊。”
我说:“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他说:“都还好,我们住一起呢,都在这块。”
我说:“那天我去看看他们,好久没看见过他们了,还是我读初中不听话,没地方读书了,太奶要我去你外公家那里读书,那时候住你外公家的时候见过的。”
好久不见有说不完的话,我要欧阳玲去菜市场买几个硬菜回来,把冰婆叫回家吃饭,喝点小酒,聊聊家常。
冰婆问我现在做什么行业,生意如何。
我说:“我做五金生意,九几年刚来做批发生意,那天天忙得都没时间吃饭。就因为生意太好了,现在好多人都改行做五金。做的人多了,竞争就大了,狼多肉少啊。你看看,好几家之前卖百货的,也改行做五金。还有几家卖电子产品的也卖五金。哎,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冰婆说:“你记得岳哥吗?当初我外公带我们一起去你家玩的时候,我大哥,我大舅儿子。他当兵回来的,直接分配在武警部队当领导。二哥,宝哥,现在是电视台当台长。还有三哥,三哥现在在林业局。四哥,林哥现在在国土局。你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们,还有我。当初你太奶活着的时候,就跟我外公他们说,你是家里的命根子,有难处,我们这些后人得扶持。那天我做东,将这些人组织起来一起吃个饭。”
我说:“那行啊,那是太感谢你们了。”
冰婆说:“说谢见外了,当初我外公活着的时候,我们那关系维持得亲啊,我记得我们经常跟外公去你们家,你爸带我们去偷树。那时候砍树得有指标,给的指标数量不够用啊,我们就偷偷砍。他们大人晚上偷偷走山路搬我外公家藏起来,天亮跑回来睡你们家,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还有你带我们去抓青蛙,找螃蟹,还有抓泥鳅黄鳝,那时候的日子真开心。那时候你爸好疼我们,只要我们需要的东西,你爸都是各种想办法帮我们去弄,可惜了,好人不长命。要是不走,现在的日子过得真幸福啊。那时候我还在外面读书,回来听我妈说,走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什么病,没检查出来吗?”
我说:“是啊,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病。”
聊着聊着,很晚了,都晚上十点多了,冰婆回家了。没几天,他去市场上找我,说要我晚上早点收摊,他晚上餐厅订了个包厢,那些老表都来了。
在饭桌上,有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就冰婆在旁边让我有些安全感,因为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在他们这些单位上的人面前,莫名有些不自信,内心有些胆怯。很奇怪,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有不自信且胆怯的感觉。
冰婆不停的介绍我,帮我说话,说:“小老表现在有难处,你们现在有什么活可以介绍的呀,表叔走得早,他一个人压力也大,一个人得养老婆还有两孩子,家里还有一堆兄弟姐妹得帮,担子全压他身上。”
二表哥发话了:“听冰婆说你做五金生意的,你们五金一般是不是广东进货,你应该知道有线电视的电缆在那里采购。那你们可以采购电缆啊,以后我们单位的电缆可以找你们采购。”
我一听,太感谢了,立马站起来举着酒杯各种的感谢大家。
果真几天后,大表哥带他们单位的采购人员找到我,将订货的型号跟数量告诉我。我拿着这些型号特意跑广东一趟,将各个电缆品牌都去看看,对比质量。后来找到一家还算出名的厂家,别的城市的有线电缆也在他们家采购的。这单做成了,我没算什么利润进去,因为我就想拿下电视台以后长期的订单,我要质量好价格低为敲门砖,打动他们,让他们知道我家采购的电缆比他们之前的还要好,就像当初做银行的水果生意一样。
果真,质量跟价格就是做生意的王牌,他们采购部对比了之前他们的货,确实我家的好,顺利的拿下了他们后期的订单。
但是生意好就有人眼红,之前的供货商没拿下订单,就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去纪检部门举报我二表哥,说我二表哥还有电视台的采购部拿了我给的回扣,所以能拿下电视台的订单。事情发生得特别突然,当时二表哥被查还有他们单位采购部也被查,也得查我,看我有受贿现象没有,如果这些事情跟举报人说的一样,我们这三方都得被带走。
二表哥得知有人要查他,立马打电话我,说要我跑,手机关机。那时候刚流行手机,我也买了一个,有时候出去进货,跟家里联系方便。
我也来不及跟欧阳玲说,我就打个电话冰婆该怎么办,冰婆打电话三哥,三哥是林业局的,管理林山,要我立马躲到一个山上,那里有住的地方,手机也关机了。还没等到冰婆去市场上通知欧阳玲,纪检部门的人就来了。
当时欧阳玲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有人假扮是电视台采购部的人。问欧阳玲,要看电视台的采购账单,再要我们进货发票。
欧阳玲都拿给他们看了,结果账单跟纪检部门在电视台的采购账单价格一样,进货发票的价格跟卖出的利润价格都很合理,比起他们查的之前订货价格都还低,并且比之前供货商的利润还要低。纪检部门都查了,发现我们这个跟举办的人说的不一样,变相受贿的现象不存在,纪检部门登记些信息就走了。
冰婆看见纪检部门走了才敢过来,告诉欧阳玲什么情况。
欧阳玲说:“受贿,我们没干过这些事啊,我们给电视台的价格特别低,利润很低的。席婆说,二哥帮我们不容易,我们不能多赚钱,让他在台里为难,有得赚,有点利润我们就很感谢了。我们没有提高价格,变相受贿,将差价给部分他们,贿赂他们。”
后来没事了,另一天三哥去山上通知我下来可以回去了。
没多久,二哥我还有电视台的一些部门领导叫我出去吃饭,说不知道我做生意这么老实,还好上次的事情有惊无险。当时采购部的以为我贿赂了我二表哥,二表哥以为我贿赂了采购部,原来都是个误会。
他们台里知道我做生意这么实诚,问我愿不愿意包他们电视台安装的业务做。可以组织个队伍做城区有线电视的安装,如果不会,可以带些人去一线培训几天就行,很简单。
后来我看见小叔家儿子还有我几个妹夫都没工作,我把他们组织起来,弄了一个小型施工团队。电视台有人开户安装有线电视,我们就去安装。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业务,也是第一次进入工程行业。
我们租的是个两室两厅的房子,租的仓库放的市场上的五金货物。家里堆的都是需要安装有线电视的材料,孩子学习跟玩的地方都没有,我女儿做家庭作业都是在电缆线的墩墩上做。
那几年真是苦了他们,欧阳玲就在市场上顶着两个摊位,我就跟着安装团队到处安装。暑假的时候也没人帮我们看孩子,大女儿天天带着弟弟在家里玩。在我心里一直亏欠我女儿,从小就跟着我们受苦,自己还是个没多大的孩子,就得承担家里的责任,还要保护弟弟。
因为我们老家的农村是没有线电视的,家里看电视都是买信号锅安装在房顶上,信号锅就是电视信号接收器,长得像炒菜的锅一样。听电视台的人说,如果我们自己去农村安装有线电视,电视费可以由我们自己收取,但是前期的安装费材料费得我们自己承担。
我心想这是做好事啊,可以给老家的人带来便利,我立马就拿下了我们那个村的业务。当时因为县城的安装达到饱和了,安装业务没那么多了,小叔儿子跟七妹夫就去广东打工去了,他们去服装工厂做流水线。记得当时就五妹夫跟我做,因为他是个特别求稳的人,他不敢出去打工,担心出去被骗了,没赚到钱怎么办,老婆孩子孩子家里呢?留在家里还能有山上的树木跟竹子卖,怎么着也不会差。
后来我采购了些物品回来,因为我们现租的房子小了,有些货放不下,后来租了一套别人自建房的一楼,有院子,一楼有两间房,有两个很大的客厅,可以放货物。
我把欧阳玲存的买新房子的钱,全投入这个里面了。所以我们一直没存上没多余的钱买属于我们的新房子,一直处于租房状态。
七妹夫跟堂弟他们都去广东打工,就靠我跟五妹夫安装是不够人手的,在农村开户的人还挺多的。我小学同学有好几个没出去找工作,在家里闲着,我把他们组织起来跟着我们一起安装,那时候都是我婚前跟我一起当混混的兄弟。
安装了一年时间,将能开户的家庭都安装完了,就留五妹夫在那里收每年的有线电视网费,如果有人要开户,他跟我同学也能安装,就不需要我了。
我就要回县城了,我同学在他们家做了一桌饭,我们一起庆祝我们辛苦了一年,还带我去他们家隔壁的牌馆打牌。有个牌友说话很难听,看不起我们这些人,有些狗眼看人低的状态。觉得我们是穷人,打不起牌,牌桌是上骂骂咧咧的,我同学受不了这样的人对待我们,就跟那个人骂起来了,还打起来了,我要同学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要跟他们计较,我们总有那天会翻身的。狗咬我们,难道我们还跟他们一样咬过去吗?
说实话,我都习惯别人瞧不起我,说我穷了。我内心麻痹了,我觉得我总有那一天会翻身的,我跟欧阳玲待久了,我忘记了我过去当混混的模样,变得老实了,觉得人没有什么坎过不去。
我同学受不了,还是跟对方对骂,对方拿起门口卖猪头的刀就砍下去,当时把我同学的手都要砍断了,我立马脱下外套将他的手包起来,叫救护车去医院抢救,担心失血过多会有生命危险。当时我的外套全都染红了,我看着染红的外套,看着同学推进抢救室。我更加坚信,我要翻身,我要过上好日子,让我的家人我的孩子过上好日子,因为这个血就是因为穷,被人瞧不起的代价。社会上总会有心态不好的人,总有高高在上的人。但是社会上对穷人还是有些时候并不是那么友好的,不被尊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