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心知肚明
云安正和丫鬟们一起在花园玩捉迷藏。
好几次都没抓到人，她的脸上被贴了好几张纸条。
这次又轮到她当“鬼”。
白夫人刚进花园便看到云安蒙着眼，脸上贴满了小纸条，四处摸索着。
丫鬟们见夫人前来，立即原地站定，正要问安，白夫人却用手势阻止了她们。
四周一下变得异常安静。
“你们别以为不出声我就找不到你们了。”
云安笑着，更卖力地舞着手。
果然抓到了目标。
云安一把扯下遮眼的布条。
“我可算抓到你啦！”
当她看清眼前人时，笑容顿时凝固。
“娘亲，怎么会是你啊？你来了也不出个声。”
“我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丫鬟们这样打打闹闹。你是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就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能恣意妄为，要规行矩步……娘亲，这些话，我都会背了……”
“那你为何不遵从？”白夫人不怒自威，“你随我进来。”
云安不情不愿地跟在母亲身后，回了房。
白夫人坐在桌旁，云安为母亲倒了一杯茶。
“娘亲，您喝杯茶润润嗓子再慢慢和我讲道理。云安知错了……”
白夫人故作严肃地瞪了云安一眼，云安还是娃娃脸，此刻一脸无辜的样子，让人完全对她凶不起来。
“娘，您一直最疼我了是不是？这点小错误，您是不会责罚我的，对不对？”
见母亲没有继续生气，云安索性坐到了白夫人身旁，拉着母亲的手臂轻轻晃动，撒起了娇来。
“娘亲，云安最爱的就是你了。”
“最爱我？”白夫人道：“唉，从小到大，我可没收到过某人亲手给我绣的任何东西，却没想到那人还会给男子绣香包。”
白夫人的语气听来似有落寞，但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云安仍旧是一惊。
“娘亲！您都知道了？”
“不光是我，就连你爹爹都知道了。”
“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和他没有关系，你们可不能怪他……”
白夫人看着脸色微红，有些激动的女儿，继续道：“今日我和你父亲已经邀他过府一叙。”
“什么？”
云安知道白家和舒家向来不睦，父母竟然不经过自己允许，就贸然相邀，她很是担心。
“他，他来了吗？”
“当然来了。白家相邀，他敢不来吗？”
“你们没有为难他吧？”
“就只是随口聊聊，但他并无什么担当，一直撇清自己和你的关系。云安，娘亲觉得，此人不是可托付终身之人。”
云安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
“云安知道，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她怎会不知舒怀远对自己并无男女之情。
她怎会不知道在两人的关系中从来都是自己在主动着。
可舒怀远是自己的光啊。
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出现在他面前。
哪怕就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哪怕就是只是看到一晃而过的背影，她也甘之若饴。
白夫人本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在看到女儿微红的眼圈时，瞬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心疼。
但该说的关键，还是得说。
“云安，娘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但你要知道，作为白家的女儿，你的婚姻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不管爷爷多么疼爱你，父亲多么骄纵你，可唯独在嫁人这件事上，不能只随着你的性子来。”
“且不说他根本配不上你，就说他是东宫的人，也不可能和咱们白家联姻。”
“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谁知道哪一天就会彻底撕破脸皮，到时候你是站在爷爷和父亲这边，还是站在他和太子那边？”
“这些事，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简单的。”
云安只是埋头听着，默默不语。
母亲说的都是对的。
以舒怀远和三皇子的关系，以他对白家的仇恨，他定然是站在太子那边的。
自己虽为女子，远离朝堂，但并不是傻子。
尽管皇上继位不久就明确了东宫职位要给嫡长子大皇子，但白家权势滔天，又有皇后在朝中坐镇，怎可能心甘情愿地接受？
这么多年来，白家明里暗里帮着二皇子建立各种势力，身在白家，她怎会不知。
可她就像是一只鸵鸟。
总是逃避着。
以为自己不去想，这一切的矛盾就不存在。
可是母亲今日的话，却让她不得不直面现实。
“娘亲。”云安抬眼，她并没有哭，但眸子仍然被蒙上一层水雾。那眼神迷离而失落。“云安从来没有奢望过有朝一日可以嫁给他。”
此刻的云安似乎一下子成熟了很多。
她那张白皙得有如瓷娃娃一般的娃娃脸，看上去似乎不再幼稚。
“娘亲说的，云安其实早就知道。不管爷爷和父亲有多宠爱云安，云安以后嫁的一定是一个可以帮助白家让二皇子登上皇位的男人。”
白夫人吓得赶紧捂住了云安的嘴，她压低了声音。
“你说这些，要是让旁人知晓，可是要灭九族的！”
“要这么做的人都不怕，我就说说而已，何怕之有？”
“云安！”
白夫人竟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儿是那样陌生。
她还始终觉得每天没心没肺跑跑跳跳的女儿是个孩子，却不料这朝堂之事、婚姻之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娘亲，云安以后一定会听你们的话，嫁给对白家有帮助的男人，但在这之前，你们就让我……”云安轻叹一口气，继续道：“就让我能和自己心仪的人离得近一点，傻乎乎地看看他，开开心心地过完这段日子，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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曜王府。
听闻顾念之被白家请走，舒怀远虽不知所为何事，但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鉴于自己和白家的关系，舒怀远不方便贸然进入白府。
他先是派人进宫给三皇子带了口信，让他早点回来。再是以最快的速度去了白府附近候着。
三皇子还没到，顾念之倒是先出来了。
刚走出白府没多远，舒怀远便拉住了她。
“师父？你怎么来了？”
“白家这是叫你去做什么。”
“嗯，没什么，就随便聊聊而已。”
顾念之知道白舒两家不睦，且今日之事的根源在于自己没有经过舒怀远的允许就擅自做主，替他收下了云安的香包。
如今她见舒怀远如此着紧，自是不敢说真话。
“随便聊聊？”
顾念之眼神闪烁，让舒怀远心中疑窦丛生。
“嗯，就随便聊聊而已。”
“白家该不会是想要拉拢你吧？”
正在此时，三皇子也正好赶了过来。
顾念之顿时觉得头大。
据实解释吧，舒怀远一定不高兴，会怪罪自己；啥也不说吧，又容易引起误会，让他们无法信任自己。
思前想后，她也只能编造一些谎话糊弄过去。
“白家听闻我和太子关系不错，又在东宫当差，就邀我前去问了问太子对白家的看法。我当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你们可以放心。”
三皇子和舒怀远虽然都不会相信这拙劣的谎言，但顾念之一直不说实话，他们也无可奈何。
“既然已是晚膳时分，怀远就别回去了，我们小酌几杯。”
三人并行往酒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