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诡异的梦
司马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顾念之又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确定司马曜已经睡熟，她窸窸窣窣地从被褥堆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想从司马曜身上跨过去。
司马曜仰面睡着，他个子高大，身形魁梧，要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从他身上翻越过去，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还好顾念之是个练家子，即便只是练练舞台上的花拳绣腿，但终究比一般人动作灵活。
但人算不如天算。
蒙面的丝帕自然下垂，正当顾念之翻到司马曜身体正上方时，司马曜被丝帕一角的触感弄醒。
司马曜睁开眼，正对上顾念之的眼睛。
起先，顾念之为逃出司马曜卧室，躲在窗纱帷幕后，又埋在床褥被套后，眉上的青黛被这些织物蹭了个干净，早上画好的男士英气眉早已变作她自己的柳叶弯眉。
司马曜所看到的，是一双柳叶弯眉下，女子那惊恐的眼睛。
一名女子在自己床上？此刻她还伏在自己身上？
司马曜未曾和女子靠得如此之近。
他甚至闻到了一股女人身上特有的馨香。
不过，这味道似乎有点熟悉。
趁司马曜愣神，顾念之立刻发力，从司马曜身上翻到床下，蓄力往外冲，却觉头皮一痛。
司马曜伸手抓住了顾念之的发髻。
顾不上那么多，顾念之不敢回头，仍旧使劲，发髻被拉散，顾念之下意识回头，看向司马曜……
散落的发丝，回眸的眼神，飘扬的丝帕。
好美的女刺客。
司马曜闪步上前，抓住蒙面的丝帕，一扯，顾念之的整张脸暴露在司马曜面前。
司马曜一愣。
眼前分明是一名女子，但她的样貌却像极了那从天而降未卜先知的顾先生。
趁司马曜短暂的失神，顾念之一把夺回丝帕，再是一脚飞踹，将司马曜踢倒在地，随后迅速逃离。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待司马曜冲出房门，刚才和他交手的女子已经消失。
司马曜唤来侍卫，几人都说没有看到女子经过。
当前多事之秋，司马曜不便大张旗鼓满城搜寻，不得不作罢。
他细细回想自己和那女子交手的每一步，想从交手动作里推断出她师承何派，却发现此女的动作看似花里胡哨，却并没有什么杀伤力，更是看不出师承何人。
这女子也不似刺客，且不说这样的身手当不了刺客，从始至终她也没有亮出任何兵器，这更不像是刺客所为。
她到底是谁？来自己的房间意欲何为？
女子回眸时的眼波流转发丝飘动，又一次出现在司马曜眼前，那女子的眸子犹如一潭深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司马曜意识到自己不对劲，赶紧晃了晃头，似乎要将这名女子从自己脑子里甩出去。
我一定是疯了。
一定是这几日和顾先生相处太久，崇敬日深，居然把女刺客看成了顾先生的模样。
这一夜。
司马曜无法安寝。直到太阳略微冒头，才迷迷糊糊睡上了一阵。
顾念之亦是翻腾了大半夜。
司马曜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脸，这铁板钉钉的事，根本无从抵赖。
顾念之甚至想过带上“碎银”直接跑路，但穿越回去的办法还没找到，即便去了书中的天涯海角又能如何？她以后就回不去了。
不能跑。
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说自己有梦游症，不知不觉就去了三皇子房间!
对，就这么定了！
“顾先生，三皇子请顾先生今晨共进早膳了。”婢女在门口敲着。
“好，我马上来。”顾念之赶紧起身，坐在镜前，眉上青黛已经掉落干净，她赶紧抹了又抹。
看来这古代的眉笔的确比现代眉笔差很多，不定妆也不持久，今后一定要随时注意补妆，不然时刻都有脱妆暴露身份的危险。
片刻之后，顾念之出现在司马曜面前。
众人等着司马曜，皆未动筷。
顾念之明显感觉到司马曜看自己的眼神和以往不同。
“只要他开口问，我就装什么也不知道，然后说自己有梦游症。”顾念之一边想着，一边拱手笑道：“让三皇子久等了。”
“顾先生请落座。”司马曜死死看着顾念之的脸。
尽管昨晚的女子和顾念之很是相似，但顾念之剑眉星目，那女子柳叶弯眉眼波流转，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但，真的很像。
“先生家中可有姊妹？”司马曜问道。
“姊妹？”顾念之心中顿时明朗，想必是昨晚眉上青黛已落，再加上打闹缠斗间发髻散落，让司马曜以为昨晚的自己是位女子。“念之家中人丁稀落，并无同父同母的亲姊妹，但堂兄妹表兄妹倒是有一些。三皇子殿下何出此问？”
司马曜的脸微微泛红，额上有细微的汗珠渗出。
“顾先生剑眉星目，容貌甚伟，但皮肤细腻，举止温柔，若有姊妹生得像先生这般，那定是绝代佳人。”司马曜不止为何，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林恒整个人呆住，和司马曜从小一起长大，他从未听司马曜说过类似的话，这话，的确是有些冒犯了！
“三皇子若是想说念之没有男子气概，直说便是，怎可这般折辱我！”顾念之装作气愤，拍案而起：“念之从小瘦弱，的确不如二位伟岸英武，但也是堂堂男儿身，一心为国为民辅佐殿下，却先后遭遇两位言语折辱，相逢第一天，林侍卫说我像个娘们，今日，三皇子又含沙射影问我有无姊妹……”
林恒还没从听到司马曜那些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又听到顾念之提到了自己，他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看着顾念之拂袖而去。
“三皇子，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呀？为何会对顾先生说这等话？”
“我觉得自己像是中邪了。”司马曜懊恼地捂住了额头。
或是整夜一直想着那女人和顾念之的原因，晨时短暂一眠中，他竟然梦到了二人。
一会儿是运筹帷幄的顾念之，一会儿是媚眼如丝的女刺客。
在梦中，他似乎能闻到那股特有的馨香，能感受到丝帕的撩拨。
影影绰绰中追逐拉扯着，你侬我侬中对视着……气氛暧昧至极，让他失去了所以定力。
最后竟在一泻千里中醒来。
对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而言，晨时此事本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梦中对象竟然有着身边谋士的脸，这让司马曜简直无法接受。
梦中的女子和顾念之的模样是那样清晰，清晰到让司马曜居然开始认为，昨晚那名女刺客的出现也仅仅是在梦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