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伎重施砒霜洒醋缸 舍得倒醋保百姓平安
第四十三回 故伎重施砒霜洒醋缸 舍得倒醋保百姓平安
连环色计套中套,
各怀鬼胎错投药。
强占良家美少女,
山巅寺庙风流好。
幸亏伙计睡醋窖,
惊得贼人把墙跳。
生意艰难才起步,
宁可饿死把醋倒。
——作者诗记
王爷寝宫
“王爷,这是微臣从天龙山上采的茶叶,请王爷品尝。”
库攒杨玉两手端着一包茶叶身子前倾,恭敬地呈到了王爷面前,王爷抽了一口长烟锅,吐出一个蓝色的烟圈,他看着那烟圈向上飘动着,慢慢散开,这才站起身。
“哦,自古茶叶出江南,这天龙山上还有茶叶,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
“天龙山的茶叶,色红质硬,有利消化。来,为王爷泡茶。”
一名宫女走过来拿走茶叶,泡茶。
“嗯,难得你对本王如此忠心呀。”
“谢王爷夸奖。这是卑职应该做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最近公粮收的怎么样啊?”
“承蒙王爷关心,公粮收得特别好,粮库现在是存得全是粮食啊!”
宫女端上茶来,王爷揭开茶盖,瞧了一下,并呷了一口。
“嗯,好茶,好茶。果然爽口,浓香。”
“王爷,天龙山除了好茶,风景秀丽,特别是还盛产美女呢!”
“美女?”朱济熺疲惫的眼神忽然间有了光亮,就像满天的乌云突然间有一束阳光穿透乌云射向苍茫大地。
“是,王爷。微臣想请王爷游山玩水,去天龙山一趟,那可是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头呀。”
“好,本王从崇善寺开讲回来,心情郁闷,正想出外换换环境,冲冲晦气呢!”
“王爷不必愠怒,微臣给王爷添乱了,请王爷恕罪。”
“恕罪倒不必了,本王在天龙山住几天,你去作好准备。”
“是,微臣一定让王爷满意!”
山沟下面,距离王爷一行几百米远处,站着四、五个黑衣人,他们在站岗放哨。杨玉、王达文、林志和护卫们护卫着王爷熺 。
王爷 熺站在小溪边,望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这天龙山啊,风景如画,美不胜收。”
“只要能让王爷开心,这天龙山也能变个模样啊。”杨玉不失时机地巴结着。
晋王熺坐在溪水旁边的石头上,脱掉靴子,小蹦子急忙接住靴子和袜子,熺把两只脚伸进泉水里,来回嬉戏。杨玉紧随其身边。
“好凉快的水呀。真舒服啊。”
“王爷,这天龙山的溪水清凉透骨,王爷小心着凉啊!”
“杨库攒,山顶还有什么美景啊?”
“王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等到了山顶,一定会有绝美风景,王爷自会一饱眼福的。
“好,向山顶进发!”
小蹦子小心地闻了闻王爷的袜子,好像那袜子喷着香味似的,将袜子套在王爷熺的那两只白的瘆人的脚上,然后又轻轻地将靴子上沾的草叶掸去,有衣袖将鞋底的泥巴擦去,终于为王爷穿好了靴子。
“王爷,舒服吗?”
“嗯,走吧。”
众护卫随着王爷向山顶走去。
山顶上,一座寺庙内,行人绝迹,只有四个黑衣人守着庙门。两个姑娘被圈在院内,不让离开。
两位姑娘从院中要出去,走到门口被四人拦住。
“在山下的时候,你们不是说,到了山顶就放我俩回去吗?”
“放你走?哈哈哈,……现在还不是时候,累了就进屋歇息去吧。寺庙里可是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睡的盖的,全都是绫罗绸缎,保证你俩这辈子一准没见过。”
“对了,隔壁还有洗澡水呢,快去洗澡净身吧。”
“呸,你们简直就是一群强盗,俺要回家,放俺出去。”
姑娘说着疯了一般扑了过去。但被黑衣人一个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妈的个比,把这两个贱货拉进屋里去,让婆婆为她俩洗浴更衣。”
两个黑衣人:是。
黑衣头领一摆手从寺庙内出来四个婆婆,强行将姑娘拉进去。
“走吧,姑娘。”
“姑娘,这女人啊迟早有这么一回。走吧。”
“放开俺,俺要回家。”
“不去,不去。俺要回家。”
“哎,我说姑娘啊,咱作女人的都有这一回,见了也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另外一位婆婆推着姑娘边走边劝着。
“走,走吧。”
“姑娘,你就不要倔了,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咱穷老百姓呀就是天生命贱,婆婆们这也是没办法了。听婆婆的话。”
“骗子,大骗子,你们不得好死呀!”
山顶上的寺庙内,王爷领着护卫们站在院中欣赏风景。
杨玉趁王爷欣赏风景之际,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黑衣人头领。
“现在王爷有了护卫,你们就不要在这呆下去了,记住,今晚的事一定要保证干得神不知鬼不觉。”
“是,大人。小的一定完成任务,请大人放心。”
黑衣甲一摆手,随从便跟随甲消失在山门之外……
寺庙内,烛光明亮。
王达文陪着王爷在寺庙中转了一圈。“王爷,寺庙前后护卫已围了个铁桶一般,连只鸟也休想飞出去,您就放心就寝吧。”
“好,本王第一次在这山顶寺庙小憩,喜欢这里的安静、清新。”
“王爷说的极是,这里早晚凉爽,可这里晚上不冷清啊,王爷您可要悠着点啊?”
王爷高兴地哈哈大笑。
益源庆醋坊 夜
李慎躺在醋坊的一间小屋内,睡觉……,他翻了个身,又渐渐睡去。
两个黑衣人从墙上翻身进入醋坊院中,蹑手蹑脚地走到车间门口。其中一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轻轻将门划开。
李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高个黑衣人走近一个个醋缸,两人相互一笑,低个黑衣人正要伸手去揭盖子。
“别动。”
高个黑衣人拿刀尖轻轻伸进盖子边缘部,一划,将麻纸划开,才将盖子揭起。
矮个掏出背上的钢刀,如法炮制。二人迅速揭开醋缸上的盖子,掏出纸包,打开,在缸中洒些粉状物。然后轻轻将盖子盖好。又走向下一个……
“差不多了,快走吧。”
“再洒一个。”
就在黑不窿咚的作坊里,低个黑衣人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发出“咣啷”一声响动。
睡在旁边小屋的李慎听到响声,起身下地,推门出来。
黑衣二人见状,撒腿就跑。
李慎看见两个黑衣人,不由大惊。
“啊!抓贼啊!抓贼啊!”
李慎拐着一条腿,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抓贼,黑衣人跑到院中,到了墙下。急忙向墙上爬去。李慎追到墙下。
“站住,站住!”
李慎眼看着二人上了墙头,李慎伸手一抓将其中一人的靴子抓了下来。
“你这个死老头,不要命了?”
“呸!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有本事自己挣去,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黑衣人一使劲,向李慎蹬去,没想到靴子被李慎抓了下来。
“你等着瞧吧。死老头。”
黑衣人翻过墙头逃走了。
“哎,王八蛋,要不是老子的腿有病,你们两个休想逃走。”
李慎点了支蜡烛,在醋坊车间一个个仔细检查着……
“哎,这两个贼来干啥来了,这醋坊的大缸他们又偷不走,偷醋吧,他们又什么东西也没拿,怎么灌醋呢?真是奇怪呀!”
受到惊吓的李慎干脆就搬了一条板凳,坐在了作坊里。他一锅接着一锅抽着旱烟锅,直到天明了,这才躺下歇息片刻。
陈满囤从门外进来,李慎早已迎在院中,只见李慎手中拿着一只靴子。
“哎,老李啊,大早上拿着一只靴子,你这是干啥呢?”
“东家,昨天晚上醋坊来贼了。”
“贼?丢了东西了没有?”
李慎摇摇头:俺听到响动,进了车间,只见两个黑衣人正在醋缸前不知干啥,他们见俺出来,就跑,我呀追到墙下,可惜我这腿呀不争气,让那两个毛贼跑了,你看。”
“不要生气,您老年纪大了,再加上这腿有伤,就不要自责了。”
“诶,依我年轻时候的身手,逮住那两个小毛贼那是箕篦上取窝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惜呀。”
“走,看看去。 ”
李元一也进了院中,拾掇着独轮车的绳子。
“东家,今天俺再出去卖醋吧。”
“不,不要着急。”
“昨晚有贼进了醋坊,好好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啊?”
李元一跟着走进作坊,他向作坊四处扫视了一圈,陈满囤站在大醋缸前看着。
“什么东西也没少,是不是偷醋了?”
“那两个贼空着手爬墙头,俺看得清清楚楚的。”
李元一转遍车间和每个角落,没看见丢了什么东西。
“东家,没丢东西呀?这什么也没丢啊!”
“这就奇怪了,两个黑衣人?进醋坊,又不偷东西,那他们俩到底想干什么?”
“大,你说的进来的是两个黑衣人吗?”
“对,两个黑衣人,看起来不像是小偷。”
李元一仔细地查看着一个个大醋缸,他低头瞅着,走进一个醋缸,在缸口上用手一摸,那盖着的麻纸居然是开着的。
“东家,快过来。”
陈满囤与李慎紧走几步,走到李元一的面前。
“小李,你发现什么不对吗?”
“东家,我们的醋缸应该全部用麻纸糊严实了,是吗?”
“是呀,这胡麻纸的活是俺干的,这还有疑问吗?”李慎赶紧证实。
“东家,你看。”
李元一重新揭起开了口的盖子,陈满囤看了看,又转身走到另外一个醋缸前,用手一揭,居然也被揭开。
李元一仔细看着盖子上的痕迹,他有了重大发现。
“这里面一定有鬼啊,两个黑衣人,既不是来偷醋的,也不是打家劫舍,阴险毒辣呀!”
“东家,您看!”
陈满囤走到李元一的身旁,看着盖子和醋缸上的痕迹。
“东家您看这盖子上的麻纸好像是用刀尖划开的,痕迹整齐,这醋缸口上还有白色粉末,这……”
“什么?白色粉末?”
陈满囤听了李元一的话大惊失色,脸色大变。
“东家,怎么啦?”
“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呀。”
“这粉末是什么东西呀?”
“这粉末大概是一种毒药,有可能是砒霜。”
“东家,这两个黑衣人和在街上半夜想害我的是一伙人。”
“对,一定是,他们这是想陷益源庆于不仁不义之地,他们这是虎狼心肠啊!”
陈满囤说着突然一阵大哭,李元一与李慎看着伤心的陈满囤不知该说什么好。
“东家,您别难过了,这白色粉末到底是不是砒霜,还不一定呢?”
“真是天不助我呀,我们…到底招…惹他们…啥了,他们竟如此…黑心呀。”
李元一拿了一块纸,轻轻将醋缸口上的白色粉末刮下,包好,塞进怀里。”
“大,这些醋可千万不要再动了,俺去药店问问看这是啥药?”
“哎,大,知道了。都怨大无能,没看好这醋坊。”
李慎也流下了两行悔恨的泪水。
夜
杨玉家中
窦天成、杨玉二人站着说话,看着窗外。
“杨大人,昨晚派出去的两个武林高手,按照计划,进了醋坊,您呀就等着看好戏吧。”
“好,你让他们放了些什么拉肚子的药啊!”
“拉肚子的药?”
“是呀,拉点肚子就够益源庆喝一壶的了。”
窦天成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难道你没放药,是在糊弄我吗?”
“笑什么?我呀笑杨大人真是女人心肠,一会儿毒,一会儿软。”
“难道你下了别的药?”
“大人,心慈手软能干成大事吗?我要让益源庆醋坊横尸遍地,我要让益源庆永不得翻身。我要让那东家和小伙计下地狱!”
“啊?什么?你在那醋缸中下了剧、剧、剧毒了?”
“大人说的不错,砒霜。”
“什么?砒霜?”杨玉此时两只眼睛瞪得铜铃大,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对,大人。”
“谁、谁让你下砒霜的,你这不是要我杨玉的命吗?”
杨玉愤怒地走到窦天成的身边,抓住他的衣领,随手给了窦天成两记响亮的耳光。
“你呀,我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我杨玉千里跟随先王从江苏来到这太原作官,我只想升官发财,从来没想去杀人,你懂吗?”
窦天成摸了一下被打得火辣辣的脸。
“大人,不要惊慌,要杀人,也是益源庆醋坊杀的人,要坐牢,也是益源庆醋坊的老板去坐牢,与你何干?”
“没想到你的心比蛇蝎还要毒啊!”
“杨大人,小人可是遵照您的吩咐去做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我让你下药,谁让你下砒霜啊?”
杨玉愤怒地又一巴掌打过去,窦天成将杨玉的手挡住,眼中充满了怨恨看着杨玉。
“莫非大人想反悔吗?
杨玉满脸泪痕,面向窗外,看着浓浓的夜色。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我杨玉真没想到你真能如此办事,我杨玉虽与益源庆醋坊有利益之争,但我并不想去杀人,更不想连累无辜百姓,我杨玉从此要背上杀人的罪名了,哎……”
“杨大人,莫忘了我们事先的约定,一百两银子!”
窦天成夺门而去。
李元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院门口。他的手从门扇的破口处伸进去,将门褡子扒拉开,走进了院中。推了推,门里面关着。
“杏花,开门。”
“你怎么才回来呀?俺以为你在醋坊有事不回来了。”
门闩咣当一声,杏花从里面将门打开,李元一走进了房间。
“这天呀要塌了。”
“你半夜三更,胡说八道啥呢?什么天快塌了。”
“唉,真的天快塌了。”
杏花两手抓住李元一的手,怔怔地看着他。她又无可奈何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
“天真的要塌了。要塌了。”
“你莫不是路上撞上鬼了?吓得丢魂了,怎么只会说这一句话呀?”
“唉,有人在醋里投了毒。”
“甚了?哪里的醋有人下了毒啊?”
“当然是益源庆醋坊的醋了。”
“下了什么药?有救吗?”
“不是一般的毒,是砒霜。”
“啊?砒霜?那不是要死人吗?”
杏花松开李元一的衣服,挺着大肚子,转身走到炕头上。
“原来俺想呀,俺快要生了,醋坊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俺希望这个儿子呀能给咱的家带来好运,没想到屋漏偏逢连阴雨呀。”
李元一有气无力地坐在地上的一个小凳子上,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
“俺跟随元帅王宝宝,东征西杀来到了太原,自进了醋坊,俺总是想,这世上以后再也没有了杀戳,可没想到这醋坊作生意,对手还要比战场上杀红眼的敌人更可怕,他们居然要杀无辜的百姓,要将一个个无辜的人变成冤魂。”
杏花坐在炕上,看着李元一痛苦的样子。
“这到底是谁下的毒啊?”
“人跑了,只留下一只靴子。”
“莫非又是那杨玉干的?”
“是谁干的,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俺可怎么向东家说呢?”
“东家不知道吗?”
“东家还不能确定醋缸里下的到底是哪种药,明早俺就得去找东家实话实说了,东家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俺怕他呀会崩溃的。”
晋王府王爷寝宫
“报王爷。”仪卫官马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什么事?马仪卫。”
“王爷,宫门外好多百姓吵着闹着要见王爷。王爷,您看?”
“他们要告状,就去找山西布政司衙门,本王不受理地方事务。”
“王爷,这几个告状的百姓就是那天在天龙山两位女子的家人和乡民。”
“家人?真是无理取闹。”
“王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呀?”
“那两位女子本王临幸了她俩,不是发了赏银了吗?他们怎么还告状呀?”
“王爷,那两位女子已经跳崖自寻短见了。”
“啊,什么?跳崖了?”
“对,跳崖了。”
“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怎么就跳崖了?”
“王爷,宫门外的百姓如何打发?”
“这叫什么事呀?隔三差五就有百姓在宫门口闹事,成何体统,让长史大人出面把闹事的百姓统统抓起来。”
“是,王爷。”
领了王命的仪卫副马锋,不敢怠慢,急匆匆地走进了长史办公署 。
“长史大人,宫门外的百姓您看如何办好呢?”
长史龙潭用手摸了摸了胡须,沉思半响……
“长史大人,这…?您呀赶快想个万全之策,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抓人是件容易的事,可频繁的发生这些事,要想处理好就不是件易事了。”
“愿听长史大人高见。”
“长此以往,府将不府,王将不王。长史将不在是长史。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长史龙潭走到窗前,表情沉重,脸色黑得怕人。
“长史大人,要不每户百姓给些银子作为安葬费,打发走人,不要再引起什么麻烦,您说呢?”
“出银子,摆平此事,实属高招。本史也想过,可王爷能向草民百姓低头认罪吗?不,不能,那样做,我们会得罪王爷的。”
益源庆醋坊
陈满囤、李慎、秦豌焦急地等着李元一,李元一刚走到门口,陈满囤一把将李元一的衣裳拽住。
“怎么样?什么毒啊?”
“东家,回屋里说。”
众人随着李元一和陈满囤走进醋坊院中。
“是不是毒药啊?”
“砒霜。”
“什么?砒霜!”
陈满囤听到砒霜二个字,这确切的消息让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陈满囤一下子坍塌了,他的身子摇摆着像要跌倒在地,李元一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扶住。
“东家,您不要着急呀。”
“砒霜?怎么可能是砒霜呢?这不是要我陈满囤的命吗?”
“多亏发现的早,要是卖出去,就要人命了。”秦豌嘟囔着。
“是呀,这撒了砒霜的醋要是卖出去,不知道要死多少无辜的人呢?多亏老李发觉了恶人,要不是,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
“对,东家。虽是不幸,但现在已经是万幸了。”李元一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接下来的情景对益源庆意味着又一次更大的考验。
“这醋可怎么办啊?”秦豌说出了大家最担心的事,又没法解决的问题。
陈满囤的精神一下子似乎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击垮了,那是一道中年男人坚强的堤坝,那是一个酿醋人几十年积攒起来的信心和欲望,没想到在这一瞬间便被千年不遇的洪水冲得荡然无存。李元一扶着陈满囤坐到一张椅子上。
慎:可那醋怎么办呢?几个人都阴沉着脸,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屋内静得能听得见呼吸声,陈满囤抹了一把掉落的两颗泪珠,拿起了长长的锅烟袋,装了烟叶,用火镰啪啪地打了几下,火苗瞬间窜了出来,可陈满囤的手有些发抖,又用火镰打了一次,这才努力地将烟锅对着火苗,他猛烈地抽了一口,这口烟在他的肚子里转了一个圈,然后才吐了出来,伴随着强烈的咳嗽,李元一默默地为他捶背,陈满囤这才止住了咳嗽。他又抽了几口,拿定了主意。
“全部倒掉,一缸不剩。”
“啊,那十几缸醋得多少粮食才能酿成呀,这纯粹是造孽呀!造孽!”李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东家,这永泉玉也太欺负人了,今晚俺就去杀了这昧良心的家伙。为益源庆报仇。”李元一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咯咯响,他的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秦豌一拳砸在了作坊的木柱上,“对,太欺负人了。杀了他。”
“慢,事情虽然与永泉玉有嫌疑,可我们现在没有真凭实据,不能怨枉人呀。他永泉玉能做亏心事,我益源庆不做害人的事。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东家。”
夜
柳絮房中
柳絮站在门内,隔着房门和门外的李元一说话。
“你怎么才来呀?俺和你说好的,你为啥迟来了五天呀?”
“诶,俺的姑奶奶,你快开门吧。小心院中有人瞧见啊。”李元一将身子紧紧地贴在门板上,他向月亮门外望着,只有远处朦胧的月光洒在层层叠叠的王府大院中。
“不,你不说清楚,俺就不让你进门。”
“唉,一言难尽啊。快开门啊。”
“说,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女人?没有。是醋坊的事。”
“醋坊能有什么事?”
“你快开门,进屋慢慢说。”
柳絮打开房门,李元一闪身进屋。迅速关好房门。
李元一扭过身,一把将柳絮抱起来,她的体香和体温迅速传遍了李元一的呼吸系统和神经系统,他感觉到自己呼吸急促,两眼放光,就像北方大漠抓获猎物的一匹公狼,迫不及待的要解柳絮的扣子。
“俺可是马儿要踩驹了,你想不想俺呀?”
“去你的。一见面就知道这,你就没其他话吗?”
柳絮一个拳头打向李元一的胸膛。也许李元一有些劳累,身体虚弱,柳絮的这一拳打得他一下子喘不上气来,不由得松开了柳絮,柳絮见他呲牙咧嘴角,赶紧为他揉着胸脯。
“哈哈哈,你不是武功高强吗?原来就这么不经打啊?”
“唉,或许俺出岔气了。”
经柳絮的这一打,李元一全身的火焰似乎被一盆水浇灭了,他没有了全身的膨胀,只好与柳絮紧紧依偎在一起。
“说,你到底想不想俺?”
“俺呀,不想你呀就不来了。”
“那你为啥不来看俺,是不是没钱送门卫了?”
“俺呀真是遇到了大事,不知这以后还能不能有口饭吃了?”
“到底咋啦?”
“醋坊的醋缸中有人投了毒药。”
“毒药?这到底是咋回事?”
“醋缸中发现了砒霜。”
“砒霜?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敢在醋中下毒?”
“亏得俺大发现了有人投毒,要不然啊我们醋坊的人可都全被官府抓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样了?”
“东家忍痛,把那十三大缸醋全部让俺和秦豌担着倒掉了。”
“啊,全倒掉了?真是可惜了!”
“十几缸醋倒在一个废弃的院子中,整个院子都成了醋海了,满街上都是浓浓的醋味啊。”
“这也难为你的东家了。”
“这一年的利润和本钱恐怕就全部倒掉了。东家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气得够呛了。”
“这是在造孽啊,好好的粮食酿成醋了,最后还得倒掉,你说这不是在糟蹋粮食吗?”
“诶,你没见那场面,那真是千古难得一见啊。好多百姓都来问你们醋坊的醋怎么那么香呢,非要亲眼看看醋到底在哪儿,我们是好说歹说才把他们打发走的。”
“是啊,普通乡民,哪能知道益源庆醋坊的醋多得放不下了,要倒掉啊?”
“看你说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柳絮用手捂住李元一的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俺不是怕你伤心吗?逗你开心的。你可不要再难过了。”
“诶,那滴滴醋液,都有俺李元一和所有益源庆人的辛劳和汗水,不用说自己挑着担子倒醋了,就是看着别人倒醋,每一个人的心都会被揪得紧紧的,心疼啊。”
李元一提着两个纸包,走进陈满囤家。陈满囤躺在床上病着。
”东家,您的病,好点了吗?”
李元一说着把两个纸包放在桌子上,走到陈满囤床前。
“啊,小李子,你来看我就行了,还提点心干啥?”
“多少是点心意,东家,你可一定要挺住啊,不要中了奸人的圈套呀。”
“这几年你为益源庆付出了很多,可是我亏待了你,我陈满囤是心中有愧呀。”
“东家言重了。俺李元一要不是东家擅自作主将俺和大救下,俺早已作刀下之鬼了,您是俺的救命恩人啊。”
“小李子,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就别提了。原打算,等生意好了起来,为你和你大加些工钱,你现在也是有家之人,杏花又快生了,一家四口,这日常开销也是大得很,你一个大老爷们可要撑住呀。”
“东家,您不要想那么多了,俺和杏花呀只要能有饭吃,就行了。”
“哎,杏花命苦,嫁给夏云,没享一天福,夏云就丧生劫匪之手,多亏老天爷有眼,有你照顾她娘俩,我的心呀才算安稳下来,我总是盼着醋坊快好起来,你们的日子也跟着一天比一天好。可老天爷偏偏没随我陈满囤的愿呀。”
“东家,您这两天不在醋坊,好多人来打醋,可醋坊没醋了,原料也没有,这可咋办呢?”
“是呀,有人要打醋,而醋坊没醋了。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东家,从长远看,这件事是个好事。你想,好多人要打醋,而买不到醋,市面上就会有人谣传说益源庆的醋平常人买不到,要提前预约,这样益源庆的名声不就更大了吗?”
“小李子,你不管什么时候总是乐观向上,益源庆有了你可谓是幸运的。目前,我们最大的困难是缺少银子呀。如果能凑些银子买些原料,泥菩萨就可以过河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