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父下岗

    在上个世纪 90 年代，一场汹涌澎湃的东北下岗潮席卷而来，如同狂风暴雨般肆虐着这片黑土地。而南父所在的兵工厂，也未能幸免这场时代的洪流。

    当时，他所在的工厂正面临着与省里最大的兵工厂合并的命运。如此一来，原本庞大的职工队伍变得过于臃肿，不再需要那么多的工人。然而，南父并不是一个对事业充满雄心壮志的男人。尽管他这些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但干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一名小小的组长而已。

    眼看着距离正常退休还有好几年，南父却突然接到了提前退休回家的通知。更让人无奈的是，就连他应得的退休工资，也无法按照正常退休年龄来发放。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南家以后的生活陷入了一片迷茫和困顿之中。

    南父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沉重。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小小的搪瓷杯上时，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情感。那是一个陈旧而熟悉的绿色杯子，上面印一个斑驳的“奖”字，可对于南父来说，这杯子承载着他太多的回忆。

    这个小搪瓷杯是南父当年被评为先进小组长时，厂里领导亲自颁发给他的奖品。那时的他充满了自豪和成就感，这个奖杯见证了他辛勤工作多年所取得的荣誉。然而如今，他却要带着这份遗憾离开这座曾经为之奋斗的工厂。

    隔壁床的工友早已收拾好行李，准备踏上归家之路。他注意到南父仍在凝视着那个搪瓷杯，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于是，工友轻轻走上前去，拍了拍南父的肩膀说道：&34;南师傅，快别合计了，咱的日子还得过啊。&34;

    南父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涩。他知道工友说得对，生活还要继续下去，但此刻的心情却难以平复。这个小小的搪瓷杯不仅代表着过去的辉煌，更让他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与无奈。

    南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搪瓷杯放进行李箱里，仿佛是在珍藏一段珍贵的记忆。然后，他转过头对着工友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表示自己会坚强面对未来的挑战。

    尽管心中有着无尽的眷恋和不舍，但南父明白，人生总是充满变数和起伏。他决定放下过去的荣耀，勇敢地迈出新的一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无论前方等待着什么困难与艰辛，他都坚信只要坚持不懈、努力奋斗，就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好的明天。

    南父心中暗自思忖着，他实在不忍心将自己下岗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妻子。于是，当他默默地提着那些沉甸甸的大包小包行李回到家中时，妻子满脸惊愕。

    她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地问道：“孩儿他爸，这大过年的也没到节假日啊，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是厂里特别给你放了假不成？”妻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担忧。

    南父勉强笑了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但眼神却始终不敢与妻子对视。他支吾着说“厂子里要合并了，不需要那么多工人了，我……我被厂里要求提前退休了，至于退休工资也是按提前退休的工资来算”。

    &34;什么？！&34;妻子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吃饭的桌子，只听&34;砰&34;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碗碟险些被震翻在地。

    她瞪着双眼，怒不可遏地对丈夫叫骂道：&34;你就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厂里埋头苦干，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好处？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在操持，辛辛苦苦拉扯大三个孩子。如今日子刚刚好过一些，人家让你下岗你就老老实实下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该怎么办？&34;

    说到激动处，妻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34;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还等着盖房子呢！小女儿南荣也眼瞅着就要读高中了，到处都需要用钱。你倒好，说下岗就下岗，让咱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南父心理也是直发愁“唉！谁说不是呢，往后的生活真是让人发愁啊！儿子眼看着就要到娶媳妇的年纪了，可是家里连套房子都没有，哪个姑娘肯嫁过来呀？之前相中的那个姑娘就明确表示过，她不愿意跟这么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块儿过日子。可要盖房子谈何容易啊？光是材料费、人工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更别提还有各种杂费了。这笔钱到底该从哪儿弄呢？

    想从亲戚朋友那里借一些，但这个时代背景之下大家手头都不宽裕，能借到多少还是个未知数。而且就算借到了钱，将来拿什么还也是个问题。难道真要靠自己那点儿微薄的退休金慢慢还债吗？要是真这样的话，那南家生活压力岂不是更大了？

    再不然，只能考虑卖掉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凑钱了。可这些都是我们辛苦半辈子攒下来的家业，卖了着实心疼啊！但不卖的话，又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真是左右为难！

    或者干脆让儿子入赘女方家算了？虽然这样说出去不好听，但至少解决了住房问题。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老两口可能就要孤独终老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实在没有办法了，南父不得不做出一个令他懊悔终身的决定：不再供小女儿南荣读书，与此同时，大女儿的嫁妆钱也拿不出手了。然而，这两个女儿又何尝不是一直受苦受累呢？大女儿南娟年仅七岁时便要踩着板凳为全家做饭，初中尚未毕业就已经前往饭店打工以贴补家用。

    至于小女儿南荣，则更是可怜，从小到大，南父几乎未曾照管过她。不仅如此，只要南荣稍有犯错，便会遭到南母无情的打骂。犹记得有一回，小女儿只是在图画本子上画了一幅画而已，但南母却误以为她是在好好的作业本上乱涂乱画。根本不去询问缘由，就直接抬手就给了南荣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南荣哇哇大哭。

    然而现实如此残酷，毫无办法可言。毕竟在这个村子里，如果自家儿子一直打光棍，那肯定会遭到街坊四邻耻笑的啊！由于家里经济条件有限，实在无法建造更大一些的房屋，于是只得在前院的藤蔓下方辟出一块空地来，勉强为这对新婚夫妇搭建起一间两室一厅的小屋。

    幸运的是，那位名叫高丽丽的姑娘没有对此计较。就这样，这场婚礼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但谁能料到呢？伴随着这位新媳妇踏入家门，一场更为激烈的家庭纷争竟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