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南家父母

    20 世纪 60 年代末，在白雪皑皑的东北大地之上，在一个名叫钱家庄的小村子里，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众多亲朋好友们真诚的祝福声中结为夫妻，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伴侣。

    这对新人男的叫做南忠烈，年轻英俊；女的叫做白凤琴，温柔美丽。而这座小平房，则是南忠烈当兵八年后所得到的全部家当。男人是土生土长的钱家庄人，女人则是和钱家庄相隔几十里远的白家沟人士，两人是通过媒人的介绍下才认识的。

    南忠烈把房子建成之后，就把年迈的父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妹妹们妥善安置在东屋，而西侧的两间屋子则留给自己和老婆孩子居住。

    但正是这个安排使得婆婆对这儿媳妇心生怨恨，因为她早就有了将西边两间屋子据为己有的念头，打算留给自己那智力有缺陷的小儿子娶妻成家之用。

    话说这位婆婆也是命运多舛之人！她本是一个无家可归、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乞丐，但是她却很幸运被现在的丈夫从乞丐堆里领回了家，并成了他的妻子。虽然那时候还处在日军侵华百姓生灵涂炭的贫苦年代，但是丈夫依然很爱她，从来不与她吵架，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也是第一时间想着她。

    然而对于自己的身世背景、籍贯何处以及姓氏名谁等等信息一概不知晓。婚后他们一共育有八个子女，但由于家境贫寒，每当孩子们生病时根本拿不出钱医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咽气却无法挽救。最终，只有三个孩子幸存于世。而其中最小的那个儿子更是因一次高烧未得到及时治疗，从而落下病根变成了傻子。

    此外，他们家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丈夫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平日里只能靠着去富裕人家打零工和售卖些大饼勉强维持生计。当大儿子——南忠烈年满18岁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离开家去当兵报效祖国。

    分别之际，其他父母往往泪眼婆娑难舍难分，唯独她自己却笑得格外开心。原来呀，她心里盘算着儿子入伍后每月都会有固定薪水发回来，这样就能给家里多少减轻点儿负担。

    好不容易等到家里能够稍微宽松一些的时候，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儿子复员归家。当见到儿子的那一刻，她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他是否带回了一些钱财。然而，当听到儿子回答说这些钱将留作自己娶妻成家之用时，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仿佛一股寒风吹过，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紧张与尴尬的气氛。

    老人家原本充满喜悦的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婆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失望和不满。她瞪大眼睛看着儿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那一刻，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婆婆那冷漠的表情和儿子无奈的眼神相互交错。

    因为婆婆把对大儿子的不满全部转到了儿媳妇儿的身上，所以自从白凤琴踏入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她每天都要面对婆婆无尽的刁难。更让白凤琴痛苦的是，丈夫南忠烈因为工作原因被调往省里的兵工厂，每年只能回家一趟。这种情况下，婆婆愈发肆无忌惮地欺负着白凤琴。

    家里的小姑子也是完全站在婆婆那边，有时候连饭菜稍微有点烫都要借机冷嘲热讽一番。每当受到委屈时，白凤琴总想找父亲替自己撑腰作主，但每次得到的回应都是：“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别丁点大的事儿就往娘家跑哭诉，免得叫旁人看笑话！”

    那些年里，白凤琴的生活异常艰难。她不仅要在家中尽心尽力侍奉百般挑剔的公婆，还要默默承受来自小姑子的种种刁难。好在家里还有个痴痴傻傻的小叔子，他多少能明白大嫂的苦楚。

    婚后的第二年，儿子南杰出生了。要是按照常理来说，老人家都非常疼爱自己的孙子孙女，人家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然而这老两口却并非如此，他们不仅不喜欢这个小孙子，甚至因为对儿媳妇的不满而对孙子也心生厌恶。

    作为亲爷爷和亲奶奶，连东屋都不让孙子进，更为过分的是，只要家里丢了什么东西，他们就毫无根据地诬陷是南杰偷的。婆婆更是经常破口大骂孙子和儿媳，说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之类难听的话语，意思无非就就是有一个坏妈妈自然也生不出好孩子来。这种无端的指责和谩骂让南杰小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性格也越发孤僻。

    每当这个时候，白凤琴都会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坐在西屋的炕上。她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捂住儿子的耳朵，生怕那些恶毒的言语会伤害到他幼小的心灵。同时心中的委屈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白凤琴不冲进东屋与婆婆对骂一番呢？难道她每天这么忍着委屈过日子心里不难受吗？其实这不是白凤琴软弱，而是因为她从小受到了父亲的教诲。父亲从小教导她无论老人做得有多么不对，他们终究是长辈，作为晚辈，绝不能与长辈对骂。这种传统的道德观念深深地扎根因此即使面对婆婆的嚣张跋扈，白凤琴也只能选择默默忍耐。

    她知道，争吵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会加剧家庭矛盾。于是，她选择了用宽容和理解来化解这场纷争。尽管受尽了委屈，她也相信总有一天，婆婆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凤琴还在无时无刻不在担忧着那位在兵工厂辛勤劳作的丈夫。想当年，那时的兵工厂可不像如今这般拥有先进的设施和众多专业人才。绝大部分工人都是从部队退役后被安排到此处就业的老兵。曾经发生过一起严重事故，一名工人因操作不当引发爆炸，致使厂内多人丧生。有些遇难者的遗体甚至被炸得粉碎不堪，其惨状令人不忍直视。当家属前来认尸时，悲痛欲绝的他们当场晕厥倒地。

    此外，还有一件令人痛心疾首之事。当时，有位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她的母亲希望女儿能尽早接替自己的工作岗位，于是谎称孩子已满十八周岁。由于当时审查并不严格，女孩顺利进入了工厂上班。然而短短一个月后，不知何故，厂子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惊恐万分的小姑娘无处藏身，慌乱之中只得蜷缩在一根硫酸管道下方，天真地认为只要等火势熄灭便可安全逃离。谁曾料到，硫酸管道竟然也在此次火灾中受损破裂，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强酸径直浇灌在姑娘身上。待人们发现她时，眼前所见唯有一具血肉模糊、面目全非的骨骸。

    凤琴忧心忡忡，生怕这些不幸之事降临到自己丈夫头上。她生性胆小怯懦，每至深夜常被噩梦缠身，梦中总是浮现出丈夫所在工厂发生意外的惨状，令其惊恐万分，夜不能寐。

    所幸的是，尽管丈夫远在他乡谋生，但他对凤琴的爱意却丝毫不减。那时，他每月仅有区区四十元工钱，除去微薄的伙食费，其余皆如数寄回家中。平日里，他在厂里食堂就餐时极为节俭，只舍得买点炖白菜果腹。不仅如此，他还与厂里的一众女性同事刻意保持距离，绝无半点背叛妻子之举。正因如此，他备受尊重，既是厂里的班组长，亦是众人心目中的模范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