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家
“嗯。”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视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昭总感觉男人的目光落在身上几秒，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与逡巡。
再看过去，他已经收回目光。
姜恪知道他哥这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怕，眼见大家在原地罚站，气氛安静下来，他忙迎上去道：“哥，你是来接我的吗，走吧走吧。”
姜彦没理他，看向许从新说道：“阿新，好久不见，叔叔阿姨身体都好吧？有时间来家里玩。”
许从新忙答道：“挺好的，姜彦哥。”
他知道这就是客套话，要不是小时候姜家外婆在隔壁，他和姜恪小时候玩在一起，恐怕两家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男人点点头，从后座拿出一盒兴芳斋的糕点，递了过去：“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带姜恪回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许从新忙上前接过，说道：“好的，谢谢姜彦哥。”
等车尾消失在众人眼中，大家才放松下来。
“那是谁？姜恪的哥哥吗？那气场吓死我了，我都不敢说话！”一个男生拍了拍胸脯。
“对啊，要是眼神有温度，我都快被冻死了。”
几人叽叽喳喳地说着。
手上的礼盒包装精致，打开是各色茶点，精美无比，许从新将手里的糕点分给了大家。
有女生叹道：“这就是兴芳斋的茶点吗？好精致啊，我都舍不得下嘴了。”
大家笑嘻嘻地分着。
蒋昭看了下时间，说道：“我也该回去了，晚了赶不上车，你们继续第二场吧。”
许从容有些惋惜，但知道他家住的远，只能点点头。
“那你路上小心。”
姜恪坐在后座，车里安静无比，只能听见空调的风声和一旁姜彦敲键盘的声音。
前排的刘叔也不说话，就安静地开着车。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氛围，主动开口。
“哥，检察院今天不忙吗？其实不用麻烦来接我，我自己回去也行。”
姜彦看着电脑前的案子，他手上没停，整理着案情，回道：“年底了，要回老宅祭祖，你不会忘了吧。”
还真忘了。
他讪讪笑了两声，正想说话，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姜彦接起电话：“喂？”
“嗯…知道了……把卷宗梳理出来给我……好。”
他挂了电话，问道：“你要说什么？”
姜恪摇摇头，道：“你忙，你忙，我不打扰你。”
车子在姜家老宅门口停下。
两人进了屋，姜老太爷坐在主位上，见姜彦进来，笑开了眼：“阿彦回来了。”
他走过去，恭敬道：“爷爷。”
又转向旁边坐着的几人：“爸，二叔。”
“阿彦，听说那个河西区的贪污案别人都不敢接，怎么？现在到了你的手上？”姜山看向他，问道。
姜彦点了点头：“是，二叔，现在是我在办。”
男人呵呵一笑，说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我理解，但是河西区的案子涉及的人多，情况复杂，稍不注意万一牵连到姜家，阿彦，你应该懂吧？”
“是啊，爸说的对，表哥，你现在已经是省院的二把手了，再往上走，咱们姜家就露在别人枪口子底下了。”一旁和姜彦年纪相仿的男人也搭腔。
姜彦心下冷笑，不过是河西区公安机关里有他这位二叔的人，那几位平时也没少拿钱办事，这次一查，一定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和他脱不了关系。
说什么为了姜家着想，只是怕引火烧身吧。
姜彦却坦然道：“如果我不接，就更没人敢接了，别人难免猜测我收受了贿赂。
再说了，二叔的话我不太懂，什么叫做牵涉到姜家，河西区的案子，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座上姜老太爷的目光扫下来，姜山心中一紧，只能找补：“我是怕你风头太盛，遭人嫉妒。”
“谢谢二叔关心，不过在其位谋其职，畏畏缩缩顾头顾尾，怎么能成大事呢？”
“好！”姜老太爷中气十足，投向姜彦的目光赞许十足：“这才是我姜家的子孙。”
姜成心下不爽极了，他之前接办一个色情直播案，明明捣毁了一个窝点，堪破案件，却因为死了一个警员就说他贪功冒进。
现在姜彦还什么都没干，都要被夸赞一番，为什么他什么都要被压一头，凭什么，就凭他姜彦是长子长孙？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姜恪，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般问道：“姜恪表弟，我听说你总分只够得上一本线，明年能进省政法吗？”
“应该不需要家里帮忙吧？”
“不过没关系，平平淡淡，天真烂漫也挺好的。”
姜父的脸色不是很好，什么平平淡淡，不就是一无是处，至于天真烂漫，不就是蠢吗？
姜恪笑了笑，说道：“不劳表哥操心，我现在能排个年级前三，保送和高考都问题不大。”
姜老太爷总算正眼看了下这个小孙子，他点点头：“阿恪也不错。”
一场饭吃的暗流涌动，这也是姜恪不喜欢回家的原因，这种环境实在压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仔细斟酌，一点都不自在。
蒋昭坐在大巴上，看着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快要到沙坪湾了。
初雪已经落了下来，庄稼地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车子在一阵摇晃和颠簸中停下，司机打开车门。
“到了啊，终点站到了啊。”
蒋昭提起行李下车。
脚踩在路上薄薄的雪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暮色渐浓，老远就看到那一抹白色的炊烟，让他感到安心极了。
他推开门，发出吱呀一声。
明昔听见声音，从灶房里跑出来，她鼻尖沾了点锅灰，见到他眼睛亮了亮。
“哥？你回来了！”
她笑着跑了过来。
她见到他总是会一溜烟跑近，然后扑进他的怀里。
蒋昭对此已经形成了相当熟练的肌肉记忆，在她过来时，就提前张开了双臂，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他指尖捻了捻她的衣领，有些责备：”穿这么少？”
明昔手里的锅勺还没放下，她转了一圈，展示自己的形象，系着围裙，戴着袖套。
“我在烧饭呀，灶房里有火，可热和了。”
蒋昭无奈，给她擦了擦鼻尖，把桌子搬到了屋檐下，又端了饭菜和拿了碗筷。
两人就这样相对而坐，边看雪边吃饭。
明昔烧了肉块，炖了豆角，她把肉夹进蒋昭碗里，问道：“好吃吗？”
她想到自己以前的烧肉柴的像皮筋，怎么都咬不断，蒋昭不仅吃完了，还一直说好吃，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咽下去的。
蒋昭吃着，点了点头。肉软乎乎的，是真的好吃，这次他没说谎。
自从家里的债还清了后，能吃上肉的频率变高了很多，他笑着说道。
“明昔，你看，哥没骗你，咱们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