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永不停滞的梦
康夫带着陆月继续向上，路不算陡峭，只是水滴从洞顶掉落的频率渐渐密集，走了不是很远，全身就已经湿透。陆月正要抱怨时，一道光线从上方插入洞内，一个半露天的空旷地带跃入眼帘。
“到了，这边有一眼温泉。”康夫指着石壁下方一处不起眼的水池，道：“一路辛劳，泡个热水澡，等下会有人来送饭，吃饱睡一觉再送阁下去东峰。”
陆月看到几缕热气在水池上飘荡，身上突然痒痒起来，于是爽快地答应，又爽快地褪去全身衣物，一丝不挂地冲进水池，完全不顾及旁边康夫的感受。
“要不要一起洗？”陆月扑腾着水花，回头露出猥琐的笑。
康夫一副直男表情，磕磕巴巴答道：“衣服湿透了，阳光马上当头，拿去晒晒。”说完拾起陆月的衣服，向阳光照射下几团树枝支起的简易衣架走去。
“草原和戈壁那么大的一块无人区，什么都不带就敢去？”康夫将陆月的衣服抖了几抖，发现只有纯粹的衣服，什么都没有。
陆月望了康夫一眼，心里突然觉得康夫似乎在找他的魔方，不过嘴上还是装作不知道，开玩笑道：“有脸皮就全有了。”
康夫嘿嘿一笑，低沉着脑袋，不再讲话。
温泉水质软腻，温度也刚刚好，陆月泡在里面一下来了睡意，但是转念一想等下要来人送饭，又撑起精神趴在池边，一边等饭，一边四下观望。
观望久了，稍一细心，发现对面一处石壁上刻画着惟妙惟肖的图案，一幅接一幅，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陆月将脸皮发挥到极致，赤身裸体从水池中出来，揣着好奇心走向对面。
这时，康夫已经将衣服平摊撑好，转过头再次看到一丝不挂的陆月，脸上阴晴不定，两眼直勾勾望得出神。
这一会儿功夫，态度上的一百八十度反转，让陆月突然觉得两颊一红、菊花一紧，硬生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
“康司马，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陆月轻轻咳嗽一声，直接问道。
被一语惊醒的康夫眨眨眼，连忙转过身子，背对陆月轻声答道：“阁下知道石壁上刻的什么吗？”
再次恢复正常的康夫给了陆月继续靠近壁画的动力，一边走一边道：“是神话还是历史？”
“是梦！”康夫正颜厉色地说：“每晚都会做的同一个梦！”
答案虽吃惊，却难免令人置疑。陆月带着疑问走到一处唯一涂着红色的壁画下，仔细揣摩其中刻述的意思：一名红色衣服的女子手持砍刀样的武器蹲伏在地，旁边红色的一团意喻吐出的鲜血，她的身后是一名手持弓箭的清瘦男子，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已经没了呼吸。
康夫没有隐私需要顾忌，任由陆月继续向下看。
下一幅图中的女子衣服没有再涂色，不过毋庸置疑还是上图中的红衣女子。区别是已经倒地不起，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清瘦男子的手臂，看得出来爱意满满。
再下一幅图是最后一幅，地上的清瘦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红衣女子躺在那，眼睛睁着，一动不动，旁边圆圆一大片，不用涂色也知道是血。
涂着红色的壁画前面，还有几幅壁画，陆月走到最左边，按顺序观摩。相比后面几幅而言，前面比较简单，大体是红衣女子与男人相濡以沫的各种场景。陆月看完后大体明白了壁画中手持弓箭的清瘦男子应该就是康夫，只是壁画中清瘦的相貌与现在四肢发达的样子出入太大，实在让人难以相信是同一人。
“莫非壁画中的男子是康司马不成？”想再多，不如直接问。
“也是，也不是。”康夫的回答直接让陆月白问。
“为何如此讲？”
“在下受过伤，醒来后便如何也记不起曾经的事情，也包括自己的样子。”
“每日都会梦到又是为何？”论起刨根问底，陆月专长。
“这个梦，一直觉得是在下的过去。壁画中的女子感觉十分熟悉，只是记不起名字。这位清瘦男子相貌与在下相差甚多，但梦里与女子的种种交集，仿佛在下曾经经历过。”康夫的话彻底让陆月懵了。
陆月挠挠头，原来每天都梦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康夫是个大情种，每日每夜都在思念着爱人，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导致。至于清瘦男子与康夫的相貌出入，大胆猜测，红杏出墙了。
分析至此，陆月是敢想不敢言，只好转移话题：“那个，话说，送饭的何时到？”
难得有人可以倾诉，康夫本想再往下讲，现在被这么一带，只能接着陆月的问题回答：“很快，等衣服干了，穿上，送饭的就来了。要不然光着身子，送饭的大婶也不好意思上来。”
陆月满脑子都是吃喝，急忙跑向正在晾晒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三下五除二套上，随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站在这里不动，当衣架晒着，你叫大婶来吧。”
康夫瞬间无语，从草原遇见到现在，一路都是吃，不知道除了吃还认得什么。
“对了，阁下一直未有透露姓名，不知可否方便告知。”康夫也学着陆月穿好上衣，站在阳光下坦诚问道：“我们这里有个规矩，互报姓名后便是朋友了。”
朋友多了路好走，朋友多了不挨饿，但陆月想了想，还是没有及时答复。
康夫见陆月似有心事，便发挥直来直去的性子，把所有能想到的顾虑都想了一遍，随后说道：“草原上那堆死人里却有一个人尚存喘息，不过等发现时，最后一口气已经消失了。还有，屯落的火不是在下放的，人也不是在下杀的，马鞍上别的匕首是为在下所擅长，相反弓箭却不是。”
陆月对康夫的直言不讳，刮目相看，除此之外更多还是惊讶，如此出神入化的长弓手法却不是主要擅长，那康夫手上的匕首功夫必然惊世骇俗。
“他们都叫我陆月，也可以叫六月，多音字。”陆月双手抱拳，似乎承认了康夫这个朋友。
饭来得很及时，正是二人直抒胸臆的时刻，本来平平常常的粗糙红粱饭，二人吃起来却也胜过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