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熊怪

    陆月沿着小路向北走了一段，绕到阴山北面后开始向西。原以为又将是徒步人生的一路，这时一匹快马从后面疾驰而来：“阁下留步。”

    陆月望望四周，只有自己一人，后面所喊的阁下确是自己无疑。

    “阁下留步。”来人在马上喘着粗气。

    陆月并不认识此人，脑袋顶着问号等待进一步解惑。

    “可算没找错方向。”来人身强体壮，一身朴素打扮，下马后立刻将缰绳递到陆月面前，道：“康司马愿拿此马两千里脚程与阁下交个朋友。”

    陆月一听，雪中受炭的美事，岂有不应之理，赶紧接过缰绳，一抱拳：“有劳。”

    “还望壮士转告，能结交康司马，在下三生有幸。”陆月嘴上客气，心里却打起盘算。康司马应该是之前骗卤鹅的康夫，来这么一出，不是被卤鹅独特的香气征服，为以后与卤鹅再续前缘打下基础，就是图别的，但陆月身上除了魔方，似乎也没别的可图。

    “阴山山脉东西长两千里，最西边是狼山，也叫西峰，此马行至此处需几日，马背上已备好水袋食囊。到达西峰时会看到一座亭台，将马栓好便是。告辞！”壮汉不愧是康夫的手下，说话做事一样干净利落，话一讲完，即刻转身大步离去，完全不给陆月再进一步打听四棺院的机会。

    “告辞！”陆月有样学样，麻利地翻身上马，当即西飙。

    饿了吃，困了睡，渴了喝，除却风餐露宿，一路上再没碰到任何艰难险阻，陆月异常顺利地抵达西峰山脚下那座醒目的亭台，顺利得难以置信。

    “该不会攒着什么大的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陆月栓好马匹，依然不敢相信这几天的悠闲：“小胡子给的差事从来没这么顺利过，他二舅爷的不定前面有什么等着呢。”随后嘴边吐出一串躺着也得中枪的连珠炮。

    西峰往西是一片接一片土黄色的沙漠，往北是一望无垠的青翠色草原，在草原和沙漠翠黄相接的沿线，陆月背着背囊向西北前行。

    一路上除却主动向草原偏进一些，找牧民换点奶巴、干肉，再没接触任何人。陆月深知这个时候应尽量避免露面，尤其在进入雪漠前的最后一段路。

    西北的尽头，沙漠和草原相交的地方，戈壁滩横空出世，将黄沙和青草一并吞没。再向前走，漫天的风雪便出现在戈壁滩尽头。不用走近，刺骨的寒冷便凶相毕露，驱赶试图靠近的人们。

    陆月神情自然，紧了紧领口，毅然走进雪漠。

    刚踏进雪的领地，风便毫不留情裹着雪往脸上砸，陆月打了个冷颤，心里不自觉地骂了小胡子几句，仿佛这样可以暖和些。

    陆月将背囊里的衣服一一掏出，能套的套上，能披的披上，剩下的一概往脑袋脖子上堆。最后露出嘴巴和眼睛，一边咀嚼干肉，一边坚毅地望着风雪深处。

    茫茫风雪，天地一片白，若不是脚下传来“吱吱”的踩雪声，别说东南西北，甚至上下都分不清。

    没有方向，但陆月心中有，那仿佛是母亲的呼唤，是回家的路，一个曲度都不会有，就这样笔直一条线地走着，日月星辰，丘包山壑，全部抛在身后，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挡前行，就这样慢慢走，随着茫茫风雪，成为茫茫风雪。

    两个日夜，风不断掀起雪帘，一层一层往身上洒，不知洒到多少层，风雪终于有了停下的迹象。陆月伫立在一尺有余的积雪中，将口鼻边的冰挂清理掉，一股温暖的气息顺着鼻孔将陆月穿透，“快到了”陆月清晰得知道。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风说停转眼便停了，只剩几朵雪花飘飘扬扬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陆月直起腰板，拍拍脑袋，抖抖身上，终于能稍稍喘口气。然而，随着耳畔覆盖的积雪掉落，陆月猛然回过头：一个通体雪白的庞然大物稳稳跟在身后。

    不是人，陆月第一眼判断；没有攻击性，陆月第二眼感觉；紧接着第三眼便与其对上了目光，湛蓝色的眼睛，十足的兽性。

    十足的兽性又让陆月否定了第二眼感觉。

    陆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体能已经消耗太大，加之身上又没有可用的武器，现在赤手空拳并没有胜算的把握。胜算不是怕打不过，是怕保护不好身上的衣物和背囊。思前想后，陆月决定尽全力打出一击，希望吓走这只熊怪。

    陆月缓缓转过身子，蹬上马步，用犀利的目光上下刮着熊怪。背囊从肩膀顺势滑落，抓过脖颈上的衣物在拳头缠绕，腿下“咯吱、咯吱”两声关节脆响，全力一击蓄势待发。

    熊怪在陆月停下后，也不再前进，彼此静静对视。

    天空模模糊糊有了太阳的光晕，最后一片雪花飘飘摇摇，落在陆月挺拔的鼻翼，顺着嘴角汇聚成珠，滑落。

    就在这时，熊怪不知怎的，突然像触电般直直蹦起几人高，湛蓝色的眼睛望向地面，明显多了一丝错乱。

    双尾血蝎！陆月看到熊怪下面的雪地上钩子金光闪动。

    “奶奶滴，这茫茫雪地怎么还能靠气味追来！”陆月情不自禁牢骚。

    熊怪靠着先天的兽性发觉了双尾血蝎，只不过它并不知道这只蝎子的目标只是陆月一人。从空中再落地，熊怪横向立在陆月和双尾血蝎中间，两只湛蓝色的眼睛各盯着两边。左边，一副想吃野味的凶神恶煞；右边，在深凹的脚印中爬行好似翻山越岭一样的小不点蠕虫，结果可想而知。

    熊怪作出了意料之中的选择，庞大的身体毫不影响行动速度，巨大的手掌闪电般直直盖在双尾血蝎上面。

    “嘭”一声，随着大地一颤，雪雾激起，天地间转眼又是白茫茫一片。

    不等雪雾消散，陆月清晰地察觉到，双尾血蝎不但完美地避开攻击，还借着雪雾掩护径直冲向自己。

    不过像上次一样，短暂的爆发力注定双尾血蝎冲不到陆月身边，熊怪巨大的手掌便又像扑跳蚤一样重重盖下。双尾血蝎紧急之中只好又亮出招牌三板斧，弹射到空中，尾巴尖一硬射出两股毒液，然后软绵绵得被熊怪一把攥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