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旁敲侧击
丽公子身上有股豪放之气，说起这事儿声音也不抖，若有似无地横了一眼曙戎：“那是专门对付那些犯懒一周也不见得接几次客的青楼女子的，若劝而不听，老鸨就将猫塞入她裤裆，拿细竹鞭隔着布料抽打那猫，猫疼了必然会抓。所以人是懒不得的。”
曙戎一言不语地饮茶，置若未闻。
他一不吭声，王容脑瓜子不知怎么的就浮现“白龙护法“四个字，然后，就愈发觉得他肯定是个武功了得的高人。
“你别总拿眼睛贼溜溜地去横他。人家一周虽不见得接几次客，可交的银子总比你这勤快得天天接客的人还要多。”
王容路见不平了，顺带着讨好一下曙戎公子。
曙戎嘴角荡起一抹笑意。
丽戎顿时没了兴趣，“我又没它意。我的意思是用刑之残忍，令人发指！”
“刑再怎么残忍也与你无关，多赚些银子才是正事。”
“可不是。古往今来，风月场所之地，那些被老鸨拿烧红的通条灼，用针刺，用点着的香火燎，用开水铁钳烫的，可不都是不赚银子的赔本货么？”曙戎慢慢悠悠地补一句。
公子哥们听完都不寒而栗，统统朝王容看了一眼。
王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放软了笑容说：“你们都不算赔本的公子，甭怕甭怕。倘若你们能再多赚些银子，用香燎铁钳烫我都成。”
公子哥们纷纷嗤笑一声，各干各的。
王容却笑不出来，如此看来，让人寻欢作乐的风月之地也有龌龊之处与见不得光的时候。私逃是大忌更何况是私奔？
……
闲聊时说起的望月公子，王容是隔着江见过一两回的。
那时候正逢老柳树绽嫩芽，他立于树下，身上仅着一件薄衫，眉目之间略寂寥，看起来素淡又安静。
当时，王容就倍觉感慨，也不知是柳衬得他年少愁楚；还是因他的存在，才映得老柳条愈发嫩得像小青苗一样，郁郁葱葱。
如今，年华正好的妙人儿犯此大忌，想必身心倍受摧残，只是不知道那位这温和有礼的人使起性子又会是何种模样？但有一事却是明了的，风流苑的老板害死了他心仪已久的女人，他在楼里只怕也待不下去了……
所以，这段日子，王容还是特意交代小慧多留意一下，以后若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要尽量帮帮他。
安排好这些，王容方觉得自己内心舒服了些，端着茶碗，垂目吹了吹，小饮一口，朝身旁扫了一眼。
一桌子的公子哥们，嗑瓜子的嗑瓜子，胡侃的胡侃，其乐融融呐……
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要开始筹备风月场所第一争夺大赛，今年不比往年，公子哥们六十四艺都要精通。
现在看看，他们依然还是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真是秋后的蚱蜢，不知死活。
王容暗忖：想必，日后让自己担忧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
王容悲秋地叹了叹，认命的搁下手里的茶碗。
岂料薄瓷底儿重撞在木桌上，发出突兀的声响。
众人皆把目光投向了王容！
王容脸一红，不露痕迹地执起袍子拭了桌上的水渍，一边擦水一边忙着说：“今日听了你们的这番话，让我学了不少东西，算是受益匪浅。”
“呦，咱家小老板会打官腔了。”辛巴摇着扇子，笑王容一眼。
“只要你不把那些刑用在我们身上，您爱听多少，我们就给您说多少。”又一位闲不住的公子插了句。
众人皆乐了……
王容敛眉，定神，拿手扣住桌沿，提高了声音，“咱楼里一直都没啥规矩，才让你们这般懒散。如今我来定一条。”
众人皆安静了。
王容站起身来，斜斜地望了他们一眼，说得是云淡风轻，“你们之间不许抢客、不许挑客、不许下绊子使坏，不许倒贴。”
丽戎被呛得咳嗽了几声。
这时候，就算平日最安静的人也激动成了一话唠，众公子哥们平日里听过抢客挑客使坏的，倒没听过还有倒贴的，于是纷纷追问那倒贴的人是谁。
王容狠狠瞪一眼辛巴。
他装模作样地低头修指甲。
王容干脆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启唇，缓缓说了句，只差没点名道姓了，“……记住，伺候客人的十八般功夫需样样精通，不许问客人身份，不许说有忌讳的字，走需摇曳生姿，坐需端正挺直，要举止大方，不得外露轻浮。”
“晓得啦。”辛巴一本正经地玩弄着扇子，手搭在桌上，起身，“我这就依你所言，回房自审一番，收拾收拾我这身。”
“收拾了也不见得能赚几个银子。”
辛巴皱眉，“不带这么嫌弃人的。你这是正经儿人说的话么？”
“你是正经儿人么？”
辛巴想怒又不大敢怒，被憋得慌，一时无言，“……”
王容看在眼里，却直摇头。
王容是觉得，辛巴长这么大，白看了些书，平日里生得一颗玲珑心，一到紧要关头，悟性怎就不高了。于是只得好心提点他一二，“你这个月的钱还没交呢。”
话说到这当头，突然一团黑影，一身苗装，贼模贼样的从后门步入大厅，怀里揣了个东西，看那架势似乎才从外面过来，直奔楼上。
“怪不得您今儿总是挑我刺。”辛巴公子恍然大悟，抬手在胸口处摸了摸，一怔，又低头掏了下袖口。
王容不由地眯起了眼睛，不露声色地看着他。
“……不巧。我是真没钱了。我发誓，我是真没银子了。您别急，本公子这就回房穿件体面的衣衫，回头儿向头牌红牌们学学，今晚多挣些银子。”
辛巴溜之，忙不迭地也上了楼。
他们二人似乎去的方向都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