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诓来骗去
王容虎躯一震，下意识地就把自己衣衫下摆抓牢了点，想把胸脯弄得更为平坦一些。
王管事这是察觉了自己是个女人，还是说自己不会是皇子？
王管事那边，却完全忽视了王容内心的纠结，继续不痛不痒地说：“六皇子是与淑贵妃回省探亲的时候，在途中与旁人走散的，既然是一个能走散的年纪，想必还很年幼。当然我不是说您很老，只是他们是今年初八才走散的，您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几年了，所以，不会是你。”
“他们家里人怎么不寻？朝廷怎就不张榜？”
“皇上最宠淑贵妃也疼极了这位聪慧的六皇子，虽立了正宫皇后的独子为太子，据说那也不过也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太子从小身体羸弱，想必是撑不了多久。如今宫内几百双眼睛都盯着六皇子，听说这孩子一出生就险些被毒死，淹死。应该就是皇后护子心切，一心想保住太子位所致。淑贵妃也不差，这次出宫也是想带着六皇子暂时避避风头，却不料中途出了岔子。倘若大张旗鼓的找皇子，只怕这孩子失踪的消息放出来后，人还没寻到，途中就被不怀好意者抢先一步……”王管事斜王容一眼，伸出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动作。
王容竖起眉，一脸触动。
“想必这次皇子失踪的事情极为机密了？”
王管事扬眉，“可不是。”
“那，您知道得可真多啊。”
王管事笑了，极为谦虚地垂头，拱手道：“略知一二。”
“江湖之中，有没有看似是一座青楼，其实却不是青楼的地方？”
“有啊，素来青楼勾栏妓院等风月场所，有不少是搜集情报之地。”
“你是说咱春风里？”
王管事笑得高深莫测，“我可什么也没说。”
王容手揣在袖子里，也高深莫测了起来。
……
其实，通过数日的细心观察，王容已然发觉，要说自己的春风里还是一间青楼吧，但可悲的是，自己这间青楼的公子哥们，都不怎么接客的。
虽不接客，性格还一个比一个出挑。
比如说，丽戎有个与他的身份和悲惨处境极不相符的爱好，那就是收藏古物。在他看来，这古物是越久越老越好，比如越王勾践的青铜剑，炎帝的剔牙签……偏偏他只限于收藏，对鉴宝之事却知之甚少。
恩客大多都摸清了他的喜好，往往绞尽脑汁寻了些古玩来讨他欢心，可世上哪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更何况他又不识货，所以没少受恩客诓骗。
哎，要不怎么会说欢场无情，恩客诓骗丽戎，丽戎又何尝不是？丽戎公子接客的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光彩
相较之下，二者也算是同一个货色，也没谁对不起谁。
而曙戎在这方面见多识广，生得一副好眼力，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个真赝，不过他好涵养，基本上不与丽戎说。
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与旁人说。
因此，春风里偶尔会惊现一两场闹剧，比如丽戎因某位客人出手大方而得了某件宝物，待他死心塌地伺候了那个恩客半个月后，春风里突然飘出了消息，说原来那个宝物是个假的，而且假得还很拙劣之类的说辞。
宝物确实是假的。
丽戎公子也确实是上了当。
倘若没人点破，便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起码在无知的丽戎心中，东西永远是真的。
可惜，现如今不仅被点破了，还让丽戎公子平白无故赔本儿伺候了恩客半个月，浪费了大好的青春不说，还闹得春风里人尽皆知，十分的丢脸。
所幸，这种意外只有在丽戎挑衅或无意得罪了曙戎，风筝默默承受数日，等人们基本上淡忘了有二人曾为何事拌嘴闹别扭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纵观上下，曙戎能忍且有谋，不愧为一人才。
这也让王容深刻的了解到，在春风里，得罪谁都行，就是莫要得罪曙戎。
盐官的风月场所也有十数家，哪个勾栏青楼里没有红牌与头牌之争，丽戎、曙戎公子间虽谈不上斗个你死我活，但二人之间芥蒂还是会有的。
因此，每当寻到一宝物后，丽戎也不会放下身段求曙戎为他鉴定。
放眼望去偌大的春风里，只有辛巴沦落风尘之前是个书生且腹中有些那么点笔墨，因此丽戎也没少笼络他。
辛巴也乐意与化蝶团成一团，只可惜他虽有些笔墨，但对古物也知之甚少，不过他向来有个优点，不懂便不多言，往往笑一下，配合眼前人说些似是而非，不痛不痒的话，略表一下意思。
“你觉得这青铜五兽怎么样？这来头可不小，听闻是千年前的古物。”
“这纹路……”
“是蟠龙纹，战国时期才有的，错不了我在书里翻过了。你看着色泽……”
“颜色挺青的。”
“可不是。”
“战国时期的只怕是要白银千两。”
“我才花了一个百年前的出土青花瓷外加五百两从别人手里换来的。”
辛巴微笑，这往往就能衬托出自己的修为，他负手便不说话了，便很专心的与丽戎看着那宝贝。这一举动更让丽戎捧着手里的宝贝喜得上了眉梢。
这一点还算看得过去……
最让王容看不惯的是，辛巴经常拿些平淡无奇的东西也来凑热闹。
有一日，王容便见他拿那铜铸的香炉沾了些雨水埋在土里，暴晒了一些日子又埋，反反复复弄了好几个来回儿，三四个月后待那香炉已锈迹斑斑了，再拿着卖给了化蝶。
更甚者……
又一次，见他埋夜壶
王容彻底沉默了
且不说辛巴的事儿做的是对是错，就丽戎公子屡屡受骗还毫无察觉来说，也着实让人觉得悲惨了点儿，十分值得同情。
在王容看来，他应当只是一位喜好古董的寻常公子，只是这个寻常公子比旁人多会了些迷惑催眠之术，又命运多舛地被卖入了春风里，仅此而已。
王容情愿相信春风里与其他勾栏妓院并无太大的不同，公子们除了偶尔几个十分的有个性外，也都是寻常的好公子，此番如此想着，王容便觉得好受了些。
可是，事情远远不止她想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