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腾笼换鸟
王容一挑眉，盯着手中捧着的衣袍，寻思着王管事的话，朝楼上望了一眼，只见楼上那间纸窗并未关紧，缝里隐约露出了一个很清澈的目光，那人还真的正对上王容笑了一下，抬手一晃，窗便紧闭了。
仅这一瞥，却有惊鸿之效，令人无法忘怀。
如此看来，这“春风里”还真不是一般的青楼。
王容心思全然没放在赵管事身上，而是紧紧盯着楼上，感叹万端。
“……妈呀，这家青楼的公子长得真俊啊！”
王容不住轻叹道。
“哟，说白了，那是您又忘记了吧？整条街上，就数咱春风里最有名望。咱这楼虽说公子无数，绝色也不少，近期最得客人宠爱的就是丽戎与曙戎两位公子。您这件衣袍，便是楼上曙戎的。”
王容回了神，侧头望向王管事：“你就这般肯定？你咋知道这衣衫就是他的？”
“这衣襟上不是绣了字么，再说了这么好的缎料，整个青楼也只有他们二位能穿得起，丽戎那骚男喜好艳色，这般清秀的衣袍是不会差人做的，更是不会落在你的身上。”
丽戎？曙戎？
王容一脸迷惑，脑子里全然没了印象，只是觉得着两个大老爷儿们的名字也忒女气，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如其名，长得也那么娘娘腔。
王荣雷讶然地望着王容，眉毛挑了挑。
王容脸上挂不住事，捂嘴讪讪的笑了，一不留神没能管住，心里头的话也溜出了嘴。
“你才娘娘腔，别诋毁我家公子哥。”角落里传出一句话。
谁，谁背地里骂人？
王容扭身四处乱瞅。
“小云……欸，来得正好。过来过来。”赵管事一招手，很麻利地唤来了站在楼梯下正一脸敌意怒视着王容的男孩。
这是个十三四岁、干干净净的男孩。
王管事和蔼可亲地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轻道：“这件锦袍应该是你们家公子的衣衫，给他送上去吧。”
“好嘞。”小云应了一声，硬生生地从王容手里抽走了衣衫，望了王容一眼，瘪嘴，抬脚一晃便跑了。
王容自知理亏，低头挠发，心里暗忖，这第一天就得罪了受宠公子的小厮，这可怎么是好啊？？？
“小云那小子被他家公子宠坏了，您也别太在意。”王荣雷看着王容的脸色，顺势拉了拉袖子，凑过来轻声道：“您以后可别再这么说，他们二人可都是春风里响当当的人物，前任老板也都给他们七分薄面的。”
王荣雷说到这儿，顿了顿，王容听完，更加恐慌与胆怯了。
“您兴许又不记得了？没事儿，小的给您慢慢说，您尽管听着就是了。”王荣雷瞟了王容一眼，放软了声音：“丽戎公子就是穿着蝶纹红袍与你说过话的那位，他是咱楼里的红牌。刚才上楼的那小子是曙戎公子的贴身小厮云儿，至于曙戎公子那就更了不得了，是鼎鼎有名的头牌，许多大人慕名而来就是为了一睹他的风姿……只是他今儿身子不适没有下来，他就住在正上方这间房。”王荣雷手一指，向上指着的那间，好巧不巧，居然就是方才朝王容嫣然一笑的那人的房间。
难怪笑得那么……
原是来熟人。
王容暗忖：就说嘛，谁会一早专程来为自己顺气又送袍子？这么说来，自己和曙戎应该算是老相识了，只是自己记不得罢了。
“春风里还有些忌讳的事儿，比如丽戎和曙戎这两位公子相处不太融洽，时不时会闹出些事儿来，所以老宝您还得费神多留个心眼。不过来日方长……您今儿才接管青楼，身子又不好，不急，先调养调养，先好好歇息，以后这大小事情，我自会一桩一件的慢慢说与您听。”
王容怔了怔，看着空荡荡的大厅，一蹙眉，背手于身后，模仿着认知中的老板方步，慢慢往回踱，想着也对，正所谓来日方长。
春风里，这座名满天下的青楼，就像是一堆大元宝和泼天的大富贵朝王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砸得她一时之间，神都缓不过来，还是先去歇息歇息，补个眠，估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到往常的样子……
白日梦偶尔做做就成了，不要太过沉迷。
没走几步，王容就发觉自己身子板动不得分毫，连衣衫子都给人揪住了，王容挑眉：“王管事，你这是干甚？”
王荣雷脸上荡起一副高深莫测的笑。
王容不免有些狐疑。
王荣雷嘿嘿笑着，有些不自在地搓手：“老宝啊，您就别去那破屋了，如今禁闭也罚过了。我这会儿就去收拾收拾，您暂住原先老板那间屋子可好？”
好……
有啥不好？
老板的房间，肯定有好床好褥子好箱子，谁还稀罕再睡先前那堆放杂物的地儿？
于是，王容略加赞许地望了王荣雷一眼，撩起袍子悠哉游哉地上楼，就这么被他一领着，踱步至了王荣雷口中说的前任老板的那间房。
结果一进去，王容才发现，被人耍了。
对于这间房，王容真的已是无话可说。
倘若让她用两个字来形容它，那便是“阴晦”。
王容刚刚掀着袍子跨步进来，便觉一股独特的香味扑面而来，浓烈得有些熏人，忍不住拿袖子捂鼻，轻咳了几声。
举目望去，纸窗皆关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