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大事啦
“难怪伙计们都说你脑子里少根筋,果然比常人慢了半拍啊。”
男子忍俊不禁。
王容全然顾不上他,忙撩起袖子看了看,只见胳膊肘上布满了青紫的淤青,不消再看,只怕全身上下,也没一块好皮,怪不得总觉得浑身腰酸背疼。
看完自己的胳膊,王容垂头蹲在地上,琢磨了一会,像是想到一件事,一时间脸色苍白,那神态活像见了鬼似的。
“你想到了什么?但说无妨。”男子终于笑出了声。
“你,你方才说我是被老板打成这样的?”
“没错啊。”
“难不成,是因为我不接客……所以才……”
“你?就你?”话音一上扬,男子的音调与语气仿若是承受了奇耻大辱一般。
“你?就你?就凭你?”他一手搁在王容肩上,低头拍了拍,一副你别多想的模样,凑在她耳边:“你还没那资历呢,你,只是一个龟公,而已!”
说自己是龟公,王容觉得,自己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龟公就龟公吧,龟公还不至于卖……
在她的认知里,做相公不如做龟公
生活在最底层,再苦再累也终究是人,始终能尝尽人间的冷暖,总胜于戏子和婊子
等等,既然想到了戏子和婊子
有龟公的地方怎能少了……
王容思绪一滞,继续埋头理清思路,自己是个低贱的下人,而面前这个扮相尊贵之人口口声声称是自己的主子岂不是……
王容一拍大腿儿,真的乐了。
他手束在身后且威风凛凛地站着。
王容不禁上下打量他,眼睛滴溜溜乱转,抬手抱拳恭维道:“小的一看就知道,这位爷不似非凡之辈。”
男子斜睨王容,唇角不经意荡出了微笑。
“您这气势、这架势……想必定不是来欢场玩乐的官人吧?”
王容问罢,悠哉游哉地腾出手挽袖子,敲了敲脑袋冥思苦,一双眸子含笑:“既不是官人却又是我主子,难不成……是迫于卖身的相公么?”
男子像是被王容戳到痛处,脸上隐隐发青。
王容幸灾乐祸地朝他斜了一眼,暗自嘟囔:“呵呵,你既是小倌一个,干嘛还嘲龟公呢……既然大家都在风月场所混,统统的半斤八两,有什么好显摆的?”
“嘿,你是看老子从没揍过你,你小子皮痒了是么?”
男子拎起王容的衣襟,目如刀子似地看着她,咬牙切齿般,握拳在她面上晃了一下:“信不信老子今儿个揍死你?”
瞧……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让他恼羞成怒。
欢场上卖笑的人,统统都是身段好、好眼神、好语气,却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不过……
好像也有例外。
眼前的男子,手上青筋暴起,瞬间变得孔武有力,轻轻松松的就将王容整个拎了起来。
王容逼不得已,踮脚,凝神盯着他的手臂,方才留意他的手指,掌大且有股男人的力量,而出来卖的人理应拥有完美白皙修长的玉手,他却没有。
如今,这沙包大的拳头,离王容越来越近了。
“有话好说……漂亮小相公。”
王容双腿悬空猛地缠住他的,手拖住他的袍子。
男子眉头蹙着,脸上青色又染了一层,拧紧了王容的前襟,王容一时间被他吓得口无遮拦:“主子,主人,大侠,英雄……”
男子再挑眉。
王容眼神左右闪躲,心领神会,一把握住男子的大手,求饶:“壮士……”
男子目光骤然精光一闪,眉宇间有舒展的趋势。
“壮士……”王容立马明了,害怕的抖了抖身子:“壮士饶命。”
男子脸色渐缓,像是就等着王容这一句般:“早这么唤我,不就成了么?”
王容欲哭无泪的倒在地上,男子居高临下睥睨地望着她,一脸满足,似乎心情大好。
王容觉得自己这是头一回儿,听到有人喜欢被唤作壮士的。
一个欢喜穿花衣衫的壮士,真令人惊悚啊。
像是逗回了本儿,男子手束在身后打量着王容住的屋子,径自抬起一脚很从容的从王容身上跨了过去,又作势悠闲地左瞅右瞅。
望着他诱人的背影……
王容垂首沉默了,保持着摔倒成呆滞的姿势,眉尖一蹙,心里暗自琢磨着。
刚,捉了他的爪子。
他掌心略微有茧子……似乎是个练家子。
一个男人出来卖,着实不简单,难不成他是被压迫的?
就算他一练家子的人被泄了内功,可他方才捉自己的时候力气可不小,自己一龟公都被他捉在手里拎鸡崽儿似的。
那么,他若真的是要走的,还有谁能拦得住他?
只是,看情形他像是甘之如饴如沐春风,好像很自豪自己是青楼里的人一般?
哎,难道世风日下,甘愿为奴为娼了?
王容正百思不得其解,目光落至到地面上的衣袍上,这是一件碧绿的袍子,湖水般碧绿,颜色格外讨喜。
王容怔了怔,这件袍子可比穿在自己身上的那件体面的多了,甭管是谁的,忙扯近了握在自己的爪子里,只觉得它握在手里软得似水。
也不知谁在自己昏迷时探望自己,并将袍子盖在自己身上,是不是眼前之人?
然,一道洪亮清越的钟声从外头传了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回响了起来,那木梁似乎也被震得抖动了起来。
“不妙了,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