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与妻别，熟人相见
承平郡，指挥室内。
张书源现在不能离开城门半步，只能在这阴暗的空间里照顾着花重阳。
全身发紫，四肢臃肿，生机还在不断消散，张书源忍住了眼泪，但还是抽泣出了声音。
“老伙计，你别……担心。”花重阳断断续续地念着，嘴里有点微甜，但还是没有咳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拼呢？”张书源不解，其实花重阳可以放开第一道防线的，毕竟咱家大部队是在后方。
“你不懂，哪怕我掉了一块肉，我也要……让他们脱层皮。”
花重阳嘴皮干裂，张书源马上喂他喝了一碗参汤，参汤下咽，花重阳面色确实好了一些，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缓兵之计。
“我儿子……还好吗？”花重阳想到了阳泉对他说的话，决定还是见一面儿子。
“好……一切都好。”张书源擦干了眼泪，强颜欢笑：“现在你儿子和老婆都在无量山，没有任何危险。”
“我想……看看他们母子一眼。”花重阳颤颤巍巍，但是藏不住眼神里的那种渴望。
张书源没有犹豫，直接拿出了一枚玉符，尝试联系花重阳的妻子。
无量山，一位年轻的妇人感觉到了腰间的异动，于是拿出玉符看了看。
“张大哥有事找我？”
妇人思索片刻，拿起了玉符，投射出了自己的身影。
她手上的玉符慢慢透明，先呈现出来的是张书源的脸，紧接着，便是躺在他身上的花重阳。
“夫君，你怎么了？”妇人直接暴跳如雷，眼睛里都快淌出了泪水，嘴唇紧咬，渗出丝丝血液。
“夫人，再见你……真好。”花重阳伸出颤抖的手指，抚摸了玉符里的妻子。
妻子无话，知道丈夫要交代什么，只能掩面而泣，听着丈夫的话。
“从今以后，你将会是一人，是我……对不起你。”
“夫人，记得教导吾儿，他……是有爹的！”
花重阳说到这里，语气故意加重了一些，他害怕自己死后，孩子没有爹会被欺负。
“是！”妻子隔着玉符哭泣，眼睛红肿。
“儿子，此生……只用长枪。”这是花重阳的期盼，他不希望自己的枪法从此失传，希望儿子能够继续把花家的枪法发扬光大。
“夫君，请为儿子赐名。”妻子痛哭一声，才说了自己的请求。
花重阳一愣，原来这么久了，还没给儿子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自己真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就叫他……花千岁。”花重阳起的名字相当不凡，说完这个名字还笑了一声，妻子也跟着笑了，随即又掉下来一滴眼泪。
恐怕，你看不到……花千岁成为千岁的那一天了。
花重阳看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就你赵无极的孙子可以叫赵统，一统寰宇，我花家的儿子就不可以叫花千岁，达尊境之上，享受千年荣光？
可惜了，这些话，赵无极是听不到了。
“山水一程，三生有幸。”花重阳说完，便直接掐断了联系，再也不看玉符。
张书源也很纳闷：“为什么不和嫂子多说几句？”
花重阳张开嘴，又闭上，把快要吐出来的话咽回去了。
对于妻子的这份爱，只有我们知道。
无量山一坐偏殿，花重阳的妻子趴在地上，眼睛都哭干了，抬头看了看在婴儿车里的小孩，轻轻抚了抚发丝，慢慢爬过去，抱起小儿子。
“从今以后，你便是……花家唯一的男丁。”
……
阳泉骑着黑马，来到了承平郡门下。
没想到，张书源会亲自出来迎接。
“阳泉，进来吧！”张书源为他打开了城门，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花小子，还好吧？”阳泉担心花重阳熬不过去，于是很关心说了一句。
张书源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想到了一个很完美的答案：“心愿已了。”
阳泉品味了几分钟，才明白过来这说的什么意思。
“接下来，会有更多的敌人来承平郡，你可做好准备了。”阳泉拍了拍张书源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紧张。
张书源瞟了一眼，打掉了阳泉的手，慢慢出口：“若来者是客，必当欢迎，若来者是贼，当全力讨伐。”
风陵郡副将有着自爆灵魂的勇气，花重阳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心，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以身许国的抱负呢？
阳泉敬佩，脚步慢了一些，渐渐走在张书源的身后。张书源见状，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
“大人，你说什么时候才到呢？”欧阳靖不耐烦说道，这都几天了，怎么还不到东山大陆。
“不急，切莫忽略了沿途的风景。”老者开口，还时不时看了看身下的山川河流。
两人隐蔽了身形，别人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却可以看见其他人。
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不断飞去，老者先是惊讶，然后慢慢理解，最后嗤之以鼻。
“大人，你怎么了？”欧阳靖问道。
“他们已经算是这个时代的顶峰了，却因为一只白猫，连身价都放下了。”
“连风骨都没有，谈什么大道。”老者冷哼一声，鄙夷之意油然而生。
“照大人所言，何为大道？”欧阳靖疑惑，他始终被这个问题困扰，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讨教一下了。
老者笑了笑，不假思索就说：
“通千年之经义，燃万古之明灯。”
等不及欧阳靖思考，老者加快了速度，把欧阳靖甩得远远的。
“大人，你说的风景呢？”欧阳靖才反应过来，于是脚踏虚空，慢慢追了上去。
……
“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一位黑金大袍的老者坐在流云上面，脑袋一扭，看着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也传来一道目光，四目相对。
视线尽头的那一处，一个长着犄角的男子回眸，朝着黑金大袍的老者略微一笑。
长着犄角的男子穿着九蟒金服，看来身份很不一般。
两人看来都是老熟人了，这次前往东山大陆，究竟会不会碰到一起呢？
……
“你老家伙，睡在这里做甚？”赵日天来到一棵树下，踹了踹呼呼大睡的老头子。
老头子酒醒了，一下子直起身来，看到是一个雍容华贵的男子，也就瞅了一眼，继续倒下了。
男人又是几脚踹过去，彻底把老头子惹怒了。
“你这个小屁孩，要说什么就说。”老头正是欧玉锋，在东山境内，竟然没有一点慌张。
男人是赵日天，听着欧玉锋叫自己小屁孩，他才反应过来，捏了捏自己的脸蛋，随后身形一变，把欧玉锋的酒气都吓跑了。
“师……师兄？”